267 逐漸明白了一切
蘇珊的飛船繼續離開太陽系，飛船越過了一處戰場，那里正在發生一次大規模的戰役，大量的飛船在炮火中毀滅。
“發生了交火？”
“算了，這不重要。”
蘇珊不想理會這些瑣事，他知道，他自己是競爭不過如今虛擬太空演習中的這些人，不會想著去參與戰爭，渾水摸魚的撈一把。
誰又能知道，那是不是別人故意布好的局，就為了撈想渾水摸魚的人。
越過柯伊伯帶，蘇珊的飛船駛入了奧爾特云，這里很空曠，空曠的沒有人煙。
雖然主辦方沒有限制，但如今虛擬太空演習的參與者們，都普遍自覺的沒有將自己的活動范圍拓展到奧爾特云。
畢竟這里太大也太空曠了，而且也沒有掩體，像小行星帶、柯伊伯帶這種，就是非常不錯的戰場環境。
同時，在虛擬太空演習中，人是會餓死的，奧爾特云物質稀薄，在這里呆著，遲早會被餓死，關鍵是身上的債務還不會轉移，因為餓死屬于自殺。
蘇珊感覺到了一股奇妙的平靜感，回看太陽系，他感覺自己似乎明白到了什么。
好比魚兒登上了陸地，再回看海洋，既不對勝者的卑劣手段感到憤慨，也不對敗者后續的命運感到悲哀，很微妙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段無線電打斷了他這種奇妙的感覺。
“你好。”
信號來源于一艘很遠的飛船，遠到蘇珊只能在雷達上看到一個小點，并且從雷達上可以看到，和蘇珊一樣，航向也是保持著遠離太陽系。
蘇珊選擇了沉默，并警惕的保持現在的距離，絕不讓他們之間的距離再拉近一分。
“不回答就算了，你就當我是在自言自語。”
對方在頻道內入如此，然后自顧自的哀嘆起來。
“之前有個人不聽我的勸，非要進入太陽系參與競爭，結果這才沒過多久，就被人宰了，還對我哭訴說什么有人不講武德，組隊了還殺人，哈哈哈，真是天真的可愛。”
“不參與競爭，你身上的負債又該怎么辦？”蘇珊按捺不住好奇的問。
對方無所謂地回答，“不怎么辦，我就爛命一條，等我死了以后，債務難道還能追著我的屁股后面到天堂嗎？所以我現在心態很好。”
蘇珊意外的問，“你不考慮自己的后代？在你死后，債務會轉移到你直系血親那里。”
對方回答，“我不打算在這操蛋的世界里留下后代，這個世界不配讓我留下后代，至于在這世上的親人，他們早就和我徹底斷絕關系了。”
“那你也完全沒必要參加這個游戲，進入游戲就有被襲擊的危險。”
蘇珊感到不能理解，既然不在乎債務，那也就沒必要參與虛擬太空演習，總不能是為了體驗接近死亡的痛苦吧？
對方回答，“這你就不懂了，隔著屏幕哪有身臨其境好，處在競爭環境外看著競爭環境里的人們，會有一種‘人上人’的錯覺，每當有人從游戲里脫身，而又有人增加負債，站在局外的我就會感覺到一陣快意。”
“這種感覺很好，我很享受，我現在多少能夠理解，楓.泰勒的‘不存在’思想了，世界上永遠都有比你聰明的人，要么你及早的采取準備，從這場局中脫身，要么就干脆從一開始就不入局。”
蘇珊頓時無語了，他仔細想了想剛才他離開太陽系時的那種感覺，又釋然了。
蘇珊問，“別人如果來襲擊你，你該怎么辦？”
對方回答，“還能怎么辦，逃啊，又沒說不允許逃跑，我的飛船沒有武器，都是燃料和推進器，還有防護，只要不相信任何人是友善的，別讓他人靠近我，我就可以低負債的活到這場游戲的最后，反正有人比我負債高，我的心態很平和。”
蘇珊沉默了下來，他詢問對方，又像是在問自己的一般的開口。
“…楓.泰勒的‘不存在’思想，也是這樣？”
“誰知道，應該比我理解的更為復雜，我這只是逃，而他那個還有隱藏、偽裝。”對面的人回復道。
蘇珊沒有沒尾的問了一句，“如果你不主動交流，再把自己的飛船外觀改造的和普通隕石一樣，游戲參與者里應該沒人可以發現你吧？”
“那樣是可以做到，但憋得慌，人不交流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對方回答道，同時也解釋了他主動與蘇珊交流的原因。
人是不交流就可能會瘋掉的生物。
“我明白了。”蘇珊恍然道。
“啊？你明白了什么？”對方有點懵，沒明白蘇珊理解了什么。
蘇珊欣喜不已的分享他對這場虛擬太空演習的理解，“我明白了這場虛擬太空演習存在的意義，楓.泰勒是想通過這場游戲，引導我們覺醒自覺隱蔽的思想。”
“最初，人類不正是因為嘴賤，利用太陽在宇宙里喊了一嗓子，才有后來的三體危機嗎？已有的事后必再有，而‘不存在’思想，也存在著很明顯的弊端，那就是隱藏者主動的交流，這會破壞‘不存在’思想的隱藏、偽裝，不存在的東西與死物是不會交流的，可以交流就說明有被獵殺的風險。”
“然而人類的本能卻會促使人類主動去交流。”
“為什么你們會忽然想到換穿彼此的衣服？”
林楓神色有些呆滯的看著眼前的兩人，涼宮穿著一身女仆服，伊迪斯穿著一身漢服。
“只是心血來潮。”伊迪斯淺笑道，然后問，“好看嗎？”
“好看。”
林楓點點頭，沒有半點含蓄的承認。
“那我呢？”涼宮轉了一圈。
林楓微笑道，“也很好看。”
側面試探了一下兩人今天這反常的行為，林楓大致明白過來，原來是他上次接觸三體使者時被拍攝到了背影，無良媒體把把他和三體使者接觸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搞成了人類和三體人不得不說的愛恨情仇。
電視劇都出來了！
拿要辦公事暫時搪塞住了兩人，伊迪斯離開了房間，但涼宮卻還留下，正當林楓奇怪之際。
涼宮忽然問，“路人甲，你上次和科學執政官7309談了什么？他從和你上次交流后就病得很嚴重。”
“啊這，他自己不注意身體健康，這怎么能怪我呢？我和他可是隔著差不多四光年遠的距離，我又不能給予他物理傷害。”
林楓尋思著，他那只是簡單的話術而已，不至于吧？
一身女仆服的涼宮叉著腰，嘟著嘴，“我可不會被你騙倒，在人類的書籍里，可是有利用交流信息來殺人的人。”
林楓無辜的攤了攤手，無奈道，“我也就只是告訴了他，即便開發出光速曲率飛船，也是死路一條而已，或許是知道了真相，有點接受不了吧。”
涼宮一怔，隨即追問道，“為什么是死路一條？光速曲率飛船可以達到光速，而且是在瞬間達到光速，不需要考慮什么慣性。”
林楓靠著沙發，理所當然的回答，“如果光速飛船那么厲害，宇宙的秩序早就建立起來了，三體能想到開發光速曲率飛船，宇宙里其他的文明會想不到？若能打破黑暗森林，宇宙里的黑暗森林也不會存在到現在。”
“你們沒想到對付光速飛船的辦法，不等于宇宙里沒有人想到，恰恰是想到了，還很好的克制了，才讓黑暗森林存在至今。”林楓道。
聽到林楓提到‘你們’，涼宮神態流露出異樣之色，她沉默了下來。
半響后，涼宮才滿是歉意地問，“路人甲，你會怪我嗎？”
“不會，你和我之間無需多言，愛著自己的故鄉是很正常的事情。”林楓微笑道。
回到自己房間的涼宮，忽然對著不知道誰開始說話。
“你們應該把智子技術給他。”
隨后，涼宮的眼睛里浮現一行文字。
我沒有那個決定權。
而且我們也無法確定他是否是在說謊，他太可怕了。
涼宮冰冷地回答，“這種事我不打算再做下一次。”
你要背棄自己的母世界？
涼宮道，“我從沒想過要背棄，是你們在背棄它，如果楓.泰勒可以完成‘不存在’，對我們都是安全的。”
不過是以此想獲取三體世界的技術。
三體和人類相比，除了科技，幾乎一無所有，三體人在人類面前是無比的脆弱，他們是毒蛇，楓.泰勒更是毒蛇里毒性最強的那一條。
“他不是，你們根本什么都不懂！”涼宮罕見地被激怒了。
…你變得像個人類。
“是你們變得越來越像人類。”涼宮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