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朝歌。
“師兄,你來了。”朝歌城外一個莊子中,申公豹迎接著云中子進入其內,看著他身側那個臉色靛青,鼻似鷹勾,背生雙翼,比妖怪還妖怪的大家伙,心中略微有些發憷。
“我本不該來的。”云中子搖了搖頭,抬頭看著大商那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的沸騰國運,總覺得自己是在逆天而行。
“師兄,這位是?”申公豹不打算接云中子的話茬,而是將話題引向那“怪物”,云中子聞言,也不廢話,只是順著話題道:
“這是雷震子,當年師尊賜下的那兩顆仙杏給他吃了,卻是得了風雷雙翼,朝歌禁空,唯有這先天靈根所賜之物可突破禁制,只要救出西伯侯,便可由他背負西伯侯逃出生天。”
申公豹聞言大喜,原本他想方設法總算謀劃出了一條偷偷將人送出朝歌的路線,但成功率卻不足三成,如今有了這種法子,卻是方便了不少。
于是也不再廢話,從一旁抽出一只畫軸在桌上展開——
“此乃朝歌第一監獄的平面圖,不過整個監獄被金仙級的禁制所籠罩,只要有人闖入,便會直接響起警報…”
申公豹指著桌上明顯是手繪的地圖,看起來有些凌亂,卻是前日才從某位盟友那邊傳過來的。
“不妨事。”云中子搖了搖頭,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嘆息道,“西伯侯的位置可曾知曉?”
“按照情報,第一監獄實行所謂‘勞改’,白天在各自工區做工,晚上回到監牢,監牢區位于監獄核心,有多重禁制保護,想要救人,只有選擇白天突入工區。”
申公豹伸手點了點西南角的那個區域,又掏出一只小巧的羅盤:“西伯侯是凡人,不會派給重體力活,他平日里做工的工區在這個位置,這羅盤已經用西伯侯隨身物件加持過,可住師兄找到他。”
“如此便好。”云中子點了點頭,“明日便動身吧。”
“這么急?”申公豹聞言詫異,難道不該做些周密的計劃再行動嗎?
云中子輕輕搖頭:“越是精于謀略,就越是會在細微之處出錯,不如直接行動,以免夜長夢多。”
“也好,不知師兄有何需要幫助之處?”申公豹開口詢問,云中子卻搖了搖頭道:
“不必了,明日我與雷震子一同前往劫獄,若是成功,便由雷震子一路背負西伯侯飛去西岐,若是失敗,那也不需要什么協助了。”
“徒兒,我教你的事情你可記清楚了?”第二日,云中子早早叫醒雷震子,開口問道。
“記得,不得傷害他人,救出父親后只管離開,父親安全后立刻回玉柱洞修行,殷商國運一天不衰,便一天不得下山…”雷震子心情略顯陰郁,對他來說,一個打從出生后就沒有見過的養父,和撫養他長大的師父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如今師父幾乎是打算用自己去換那西伯侯出來,心中自然不滿。
只是奈何師父已經打定主意,他也只能遵從,心中只想著趕緊全了這父子因果,回山修行,待到修為有成,再救出師父。
“你記得便好,為師平日修身養性,積累功德,倒是沒有性命之憂,你也不必擔心。”云中子輕撫長須,給摸出隱身符斂去兩人身形,這才道:“走吧,讓我們見見這國運沖天的朝歌是何景象。”
師徒二人步入朝歌,一路朝著第一監獄走去,沿途所見所聞,令雷震子這個七歲兒童驚嘆莫名。
只是二人終究帶著使命,不多時,便已經來到那第一監獄。
這監獄外表如同一座城堡,厚厚的墻壁堪比城墻,墻頂有哨兵巡視,入口更是森嚴,除此之外,便是一道看似無甚威力,卻將占地二十公頃的建筑全部籠罩的結界。
“雖然層次達到了金仙水平,不過只是尋常咒禁,倒是不難…”云中子看著結界表現出的特征,心中暗道,隨即屈指掐算,尋了個方位,從懷里摸出兩柄木桿,插在距離結界不足三步的位置,隨即朝著兩根木桿中注入了法力。
那木桿之間隱隱有能量流動,緊接著,原本圓融的結界上,忽然開出了一個可供一人穿過的小門。
那小門并非強行撕開,而是好像本就存在一般,參與著能量的流通與循環。云中子也不耽擱,立刻帶著雷震子穿過小門,幾息之后,那木桿中法力耗盡,結界便再次閉合起來。
“師父,我們就這么穿墻進入?”雷震子看著厚厚的墻壁,就想拿出穿墻符,云中子卻搖了搖頭:
“這墻壁每一塊磚中都燒入了符箓,若是強行穿墻,容易被卡在其中,我們走上面。”
說著,只見云中子拋出一條紗巾,點點星輝灑下,卻是搭建起一道無形的云梯,直搭在幾十丈高的監獄墻頭,師徒二人踩著云梯走上城頭,身側巡視的哨兵卻仿若無睹。
順著墻頭溜下,二人從望風的小廣場進入監獄內部,朝著西伯侯所在的工區走去。
穿過一閃閃有些狹小的通道,師徒二人很快進入了第七工區,不過在進入的同時,雷震子就露出一副奇怪之色。
在他眼前,是一張張方桌,每個方桌前都有人坐著,除了身上的囚服,看不出一點囚犯的樣子。
他們手中拿著兩根竹簽,不斷地編織著粗線,有些甚至已經能看出衣服的雛形。
這里,真的是監獄?
雷震子一時有些莫名,云中子卻是露出一抹驚艷之色:
“以工代刑,不止懲處了犯人,還能讓他們在出獄后有一技之長,此法大善。”
雖然佩服這種做法,不過云中子卻沒有忘記自己的來意,掏出申公豹給他的羅盤,兩人順著指針一路穿行,終于看到了在角落里,快速舞動竹簽的老者。
這老者看起來有些顯老,雙手卻非常靈便,兩根竹簽上下舞動,不多時,一條花色繁復的圍巾便已經完成。
老者隨手將圍巾放在身側籃中,再次取出一只線團,正要起邊,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一個陌生的嗓音:
“閣下可是西伯侯姬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