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平平安安的回到了射陽縣城,馮雪都覺得有些順利的不可思議,不過兩人都沒上山,整個過程更是只坐了兩次沒有指向性的喚神操作,沒有引來麻煩才是正常的。
不過略微有些被迫害妄想癥的馮雪仍舊覺得,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陷阱。
不過終究還是沒有,一直到兩人來到三皇祠,到了這個由人道庇護,哪怕金仙到場,都不敢造次的地界,馮雪所擔心的襲擊,始終沒有到來。
“呼。”巫祝明顯也是長長的出了口氣,拿出一張紙,開始快速書寫起來,寫了什么馮雪沒看,不過也明白,大約是一些很官面的報…
“好了!”就在馮雪這么想著的時候,巫祝卻忽然收筆了,不是他下筆神速,哪怕是從側面觀看,馮雪也能肯定,他最多也就寫了不到一百個字而已!
“這么快?”馮雪瞪大眼睛,巫祝卻是笑笑道:
“兵貴神速,又不是奏表,不需要考慮什么文采辭藻,把話說清楚就行了。”
說到這里,巫祝又搖了搖鈴鐺,直接就用三皇祠內的法壇做法,大約是這個法壇足夠有優先度吧,這一次,城隍來的尤其迅速,不過看到馮雪的那一瞬間,他的表情上也露出了之前巫祝一般的神情。
“不知這次…”城隍拱手,正要詢問,巫祝便直接道:
“城外發現淫祀,涉及修士。”
聊聊兩句話,城隍卻立刻嚴肅起來,拿起信封便消失在了原地。
巫祝似乎并不擔心城隍出問題,因為對淫祀最痛恨的,非陰司莫屬。
因為對于其他人,竊取人道功德其實并非立竿見影的麻煩,是一種需要長年累月積累,才會慢慢出現的問題,而這個長年累月,對于絕大多數人族而言,其實都是等不到的。
就好像普通人不會擔心幾十億年后地球是否會被太陽吞沒一樣,他們甚至連百年后金屬開采枯竭都不會關心。
但陰司不同,之前也說過,這功德池對于陰司的陰神而言就是銀行,他們的工資其實就是從這座銀行中支取資金的虛擬貨幣。
竊取功德,那就會引起香火貶值,原本一份香火能夠兌換的功德,現在就要兩份,這就好像忽然有一天,物價忽然翻倍一樣,這誰能忍啊?
“好了,陰司傳訊的話,大概兩刻鐘之后就能遞送到大夏了。”巫祝此時也終于放松下來,拿起茶壺倒上一杯茶,伴著裊裊煙氣慢慢品著,“按往年的慣例,對于舉報淫祀者,一經查實就會有很高的獎勵下來,我這個巫祝自然是沒份的(會計入功德),公子不妨思考一下,到時候要什么獎勵。”
馮雪聞言,臉上也是露出一抹微笑,總覺得肩頭有一塊大石頭忽然落下,心中甚至有功夫吐起槽來——
“這陰司要去送快遞的話,游商怕是得餓死!嗯,也許未來,等我成了地府閻君,可以成立這么一只以香火為酬勞的快遞團隊?”
馮雪搖搖頭甩掉無厘頭的想法,巫祝卻是關心道:
“大夏的修士趕來怕是要一旬左右,這段時間公子不妨住在三皇祠內,等事情解決后再回去也不遲。”
“不行。”馮雪雖然對于巫祝的提議很感興趣,恨不得立刻就答應下來,但他的理智卻仍舊拒絕道:
“我擔心這幾天那空桑子就會動手,此時秋收在即,拖延起來倒也不愁理由,不然萬一被他卷一群村民上山,那可就麻煩了。”
“也好。”巫祝點了點頭,沒有再勸,因為在他眼里,馮雪就算死在這里,那也是下去當大佬的,在這些涉及神秘的家伙眼里就這點不好,對于他們而言,死亡也許并不是什么壞事。
但馮雪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資歷不夠啊!
巫祝沒有再勸,馮雪也沒有多留,就這么一路朝著徐家莊走去,路上經過一片片農田,田間勞碌的農戶,飽滿的稻穗,映襯著一副農家景象,但當入了徐家莊范圍,卻又能發現田中有明顯的不同。
埝埂上種著大豆也就罷了,田間,甚至還爬著螃蟹!
大壟雙行,這是這種種植模式的名字。
豆稻蟹三位一體,不用說,又是馮雪搞出的花樣。
不過今年這份景象中,缺少了些許農人,大約是因為那空桑子施法驅離了飛鳥,所以不用下田了吧?
“還真是害人不淺呢。”馮雪撇了撇嘴,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好事,哪怕空桑子真的是為民做事,而不是個搞活祭淫祀的騙子。
因為這空桑子并不可能永遠停留在這里,而農夫們所掌握的技術,卻不是憑空得來的,那是他們一代代總結下來,口耳相傳的東西,這次秋收用不上了,那下次呢?至于多隔了一整年會生疏多少…手藝這種東西,哪怕生疏一點,就有可能熬不過下一個冬天。
這并非是危言聳聽,實際上,在這個年代,每年冬天凍死、餓死的人,要比因為超自然力量而死掉的多得多,哪怕加上那些被屠縣滅村的在內,也比不上。
不過想到這里,馮雪腦中卻是有了主意,剛剛回到府中,還沒來得及換身衣服,便招來徐福道:
“去吧祁豐和董盛找來。”
祁豐和董盛,是馮雪的十三名弟子之二,專攻農學,卻是真正的農民的兒子。
不過除了基礎教育之外,兩人更多的還是在試驗田,負責雜交水稻的實驗,如今臨近秋收卻被馮雪招來,自然也明白是有要事要交代。
“空桑子的事情你們應該都聽說了吧?說說你們的想法。”待到兩個弟子趕回府中,馮雪連讓他們喘口氣的功夫都沒給,就直接問道,兩個徒弟都是莊戶的孩子,空桑子施法驅鳥這種事,自然也不會不知道。
“弟子覺得不妥。”年齡大一點的祁豐率先開口道,董盛也立刻點了點頭,“弟子也這么覺得。”
“為什么?”馮雪追問一句,董盛立刻搶答:“法術不比技術進步,是依賴于個人的東西,人沒了,法術就沒了,想要讓生活便利,就應尋找技術的革新,如今依賴法術,卻是走了邪道。”
而比起董成的話,祁豐卻是簡練了許多,他只是淡然開口,緩緩吐出了八個大字:“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馮雪點了點頭,隨即道:“現在村民人心浮動,你們去講理定然是講不清的,你們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