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望著狼吞虎咽的子弟們,心中感慨萬千。
早在萬歷二十七年的時候,時年剛剛二十六歲的她,就與丈夫馬千乘率軍鎮壓楊應龍之亂,哪怕后來,她丈夫被誣告,含冤而死。
她對朝廷的的忠誠,卻絲毫不減。
天啟元年九年,奢崇明在重慶造反,朝廷命其率軍鎮壓,歷時兩年多秦良玉終于平定了奢崇明之亂。
崇禎二年,后金入關,隨后秦良玉親自率領數千石柱子弟們北上勤王。
崇禎四年,鎮壓河南叛軍。
崇禎七年,與張獻忠在重慶大戰。
她承受過數千石柱子弟在渾河畔與戚家軍一起全軍覆滅的痛苦,更遭受過丈夫被冤殺的悲愴,但她都挺過來了,那么多子侄戰死沙場,對大明忠心耿耿的丈夫冤死在自己人的屠刀之下,她依然對大明忠心耿耿,哪怕已經白發蒼蒼了,依然領著石柱子弟兵在大明的千山萬水之間浴血奮戰,從無怨言。
她戰功顯赫,品行高潔,她的部隊紀律嚴明,雖然做不到餓死不搶糧,凍死不拆屋,但也從來沒有搶掠過老百姓,以至于她的政敵就算想找借口攻擊她都無處下手。
就連心性多疑、刻薄寡恩的崇禎,對這位女將軍也十分敬重,多次封賞,極盡尊榮。
她曾想過舍身報效崇禎皇帝的恩,事實上,在對她的恩,遠小于刻薄。
哪怕崇禎三年抵達京城,因為全旭的出現,她并沒有像歷史上一樣,參加收復永平的戰役,所以,這支軍隊非但沒有像歷史上受到重視,就連犒賞軍隊的糧食,也是陳年雜糧,別說酒肉,就連咸菜里都有蟲子。
身邊的侄子秦翼明拿著饅頭,擦著盤子上的油湯,一點都不舍得浪費。
一名負責招待他們的一行的全家軍少校軍需官看到這一幕,隨即擺擺手:“按照六百人的定量,再準備飯菜!”
現在的大明皇家陸軍,對于糧食的消耗,已經遠遠低于數年之年,軍隊后勤部門對于每個士兵的糧食補給從最初的每個月八十斤糧食,一步一步縮減,直到現在已經縮減到了三十六斤,每天僅僅一兩多點。
畢竟,部隊的伙食好,油水多,普通士兵可以通過菜肴和肉食補充所需要的能量,大米飯和白面饅頭已經不是將士們最喜歡的食物了。所以,按照皇家陸軍的定量,所做出來的主食似乎有些不夠了。
成車成車的冒著熱氣的饅頭、軟糯糯的米飯,以及奶茶、送到營中,就連秦翼明也有些奇怪:“不是剛剛吃過飯嗎?”
“是卑職考慮不周,怠慢了石柱兄弟們!”
經過少校的解釋,秦翼明這才知道鬧了一個烏龍。
秦良玉習慣性了粗茶淡飯,對于這樣大魚大肉反而有些不習慣:“太破費了!”
“秦老將軍明鑒,這真不是破費!”
少校笑著解釋道:“這只不過是皇家陸軍三級戰備餐!”
當然,三級戰備餐其實是最豐盛的,也就意味著戰斗還不夠緊張和激烈,將士們完成可以像平時演習一樣,按部就班的吃飯。
像二級戰備和一級戰備餐,則是半冷半熱,以午餐肉、自熱食品為主。
等著少校將最后一批奶茶、青茶、干果和零食送到軍營,就向秦良玉告辭。
馬祥麟翻看著一袋用厚牛紙包裝的干果,這里面的干果分別是核桃、葡萄干、開心果干、紅薯干等等,這種烘干的干果,口感非常不錯,對了每個人還擁有一包大約十幾顆水果糧,十幾顆的奶糖。
馬祥麟有些難以置信的道:“他們也…太奢侈了吧?”
秦翼明嘆了口氣道:“當年我在河南的時候,有幸與全家軍的袁宗第打過交道,他們的裝備,讓更讓人嫉妒!”
“嫉妒嗎?”
馬祥麟有些不解的道:“他們的著甲率不高啊?”
“少將軍有所不知,全家軍已經淘汰了鎧甲!”
秦翼明指著營外執勤的皇家陸軍哨兵道:“他們手中的槍,可以打一千步遠,所以,他們已經用不著穿鎧甲了,因為,沒有人可以沖到他們跟前!”
馬祥麟還想反駁。
秦良玉緩緩睜開眼睛:“全家軍裝備之良,天下罕見。”
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是秦良玉決定北上的真正原因,要說川軍的裝備,也有一部分是全旭提供的,早在八年前,他就讓人送了五千支馬槊,兩千套高碳鋼鎧甲,還有三千把破軍刀,以一千五百張弩及上百萬支弩箭,當然還有十二門一零五毫米的火炮,一千百支火槍。
最最關鍵的是,崔成友還給石柱百姓送去了玉米、土豆、紅薯的種子,若非紅薯和土豆,石柱這些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這些裝備不僅一文錢未收,唯一的代價就是讓秦良玉拿出一件隨身之物,秦良玉當時以為,這是全旭想要她一個承諾。
為了石柱子弟兵的安全,她當時就隨手從耳朵上摘下一對金耳環,送給了前來送貨的崔成友。
事實上,在南明小朝廷成立以后,面對南明的來人,秦良玉就想起當初全旭對川軍的支持。
秦良玉與洪承疇不一樣,洪承疇是畏懼了全家軍的兵容之盛,裝備之良,認為打起來他沒有任何勝算,而秦良玉覺得投降,初衷與洪承疇并不一樣。
她曾路過大名府的全家莊鎮,親眼看到那里的繁榮,和百姓安康,家家戶戶有余糧,人人都有衣服穿,那里簡直就是人間仙境、洞天福地。
這些年,全旭一直沒有停止擴張的腳步,從遼南,再到整個遼東,整個關外,全旭所占領之地,百姓生活富足,沒有官府橫征暴斂,也沒有士紳強取豪奪,他與任何野心家不同。
全旭所過之處,就建立了一個公平公正的社會秩序,她雖然守著四川這個天府之國,卻不能改變四川的貧窮。
但是,全旭可以做到這一點。
秦良玉不惜親自北京,目的就是希望全旭可以帶給四川人一條出路。
秦良玉甚至沒有與全旭的人接觸過,也沒有談判,更沒有提出過自己和馬家的出路問題,她需要的只有一點,可以讓四川百姓有口飯吃,不在饑饉遍野。可以讓四川百姓活得更好的一點。
這一路上從四川來到北京,她親眼看到,雖然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戰火摧殘,不過,全氏大明的官員和士兵,都在帶著百姓重建家園。
這場罕見的暴雪,沒有擊倒全旭和他的新朝廷,雖然也有一部分百姓被凍死,或病死,但是絕對大部分受災的百姓,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一座座臨時搭建的房屋,就像現在川軍居住的營房一樣的房屋,成了受災百姓的臨時居所,災民安置點的百姓,人人面色紅潤,根本就不像是受災的樣子。
她還親眼看到受災百姓的食堂,憑心而論,那些災區的百姓,伙食遠不如全旭招待川軍兄弟們那樣豐盛,主食要么面條,要么豬肉白菜燉粉條,盡管里面也有多,卻不多。
盡管如此,災民百姓的飯量卻不受控制,能吃五個饅頭或十個饅頭,都是隨便,盡管很多人穿著舊衣服,破破爛爛,卻可以防寒保暖。
如果不考慮那些百姓的精神面貌,完全不像是軍隊,還以為全旭一口氣擴充了幾百萬軍隊呢。
沒錯,這個時代想要一次性調撥大量的棉衣是不可能的,這些運往災民的棉衣,既有百姓捐獻的舊棉衣,也有軍隊捐獻的舊棉衣,也有直接是從軍需倉庫里拉出來的嶄新軍裝。
不管全旭采取了什么辦法,至少沒有看到受災百姓自生自滅。
雖然說,面對災民,崇禎也不是坐視不理,他也下旨賑災,可問題是,崇禎和他的官員們,在賑災方面的付出,完全不是一碼事。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這么兩相比較下來,崇禎會丟掉江山,那就不奇怪了。
通過這場救災,山西、陜西、河南、河北、山東百姓,誰還認為全旭是亂臣?
老百姓不在乎誰是皇帝,只要這個皇帝能讓他們少交稅,那就是好皇帝,如果這個皇帝在關鍵時刻,頒布一道賑災詔書,已經算是明君了。
事實上,在眼下百姓眼中,全旭的地位,可以說是千古未有的圣君。
就在秦良玉浮想聯翩的時候,她眼中的這個千古圣君,正在他的末日堡壘中,顛鸞倒鳳。
全旭的末日堡壘自從來到明末以后,基本上沒有動過,四五年來不動,再好的車也會出現問題,特別是電池組,到了壽命的年限。
全旭就把末日堡壘轉移到后世,進行大修,大修之后,就被全旭帶過來,可以玩一下。末日堡壘也只有冬天,寒冷把地面凍得像石頭一樣堅硬的時候,全旭這才可以浪一下。
他與三娘躺在末日堡壘的大床上,用投影觀看著法國大片,享受著立體環繞音響帶來的刺激,一邊實踐操作著。
三娘精疲力盡的望著全旭:“相公,你這是不是像戲文里昏君?”
“什么叫像,你自信點,把像去掉!”
全旭沒有半點不好意思:“我就是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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