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成友百思不得其解,大明對于商人只征收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稅,可商國對于商人的征稅卻非常高,接近百分之十五。
孫傳庭笑道:“吾王廢除田畝之稅,以易稅收取,眼下陜西百姓能有一口糧食果腹就不錯了,他們不會賣一粒糧食,也就是說,陜西一省,吾王只怕一兩銀子的稅也收不上來!”
中國的老百姓不關系政治,他們不在意誰當皇帝,反正在他們眼中,無論是誰做皇帝,也輪不到他們。
他們只知道,大明的皇帝不僅僅向他們征收正常的夏秋兩稅,還有沉重的徭役,沉重的雜稅,當然也包括了遼餉的攤派。
正所謂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與全旭相比,崇禎這個皇帝卻要差得多了。
全旭是一個多么好的人啊。
百姓種地,不收稅。
百姓遇到災荒年月,可以提供貸款,而且只收百分之二十的利息,這樣的利息,可以說千年以來,根本就沒有這么低的利息。
他還建學校,讓百姓的孩子免費入學,只要孩子將來學成歸來,可以當軍人,可以當官員,也可以做工,即使是做工,收入那也比地主收入還要高。
崔成友其實是當局者迷,遼東的移民可以說河南居多,其次就是陜西,再次才能數到山西和山東,那些在遼東混得風聲水起的百姓,時常向舊時的鄉親顯擺,自己現在過得是什么日子,有多少家產等等…
這些消息傳遞的速度雖然慢,但是,整個陜西對于全旭治下的遼東,一點兒也不陌生,甚至他們這些百姓,可以清楚的判斷出什么是城管,什么是居委會,什么是內衛,什么是議員,什么是代表。
用老百姓的話說,作為代表,那就是大明士紳的專利,在遼東,你只要種田種的好,做工做的好,或者說為人處事比較公道,那就可以成為議員或代表。
在遼東執行的就是集體民主制度,而且是一級選一級,比如說,要想成為甲長,必須獲得所在十戶人家過半數的支持,想要成為保長,至少要獲得所在保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支持你,那么鎮長則是需要全鎮一半以上的人員支持。
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大明的官府,只負責收稅,其他基本上不管事,可是全旭的那些官員,可管的事情就多了,雨水不足,需要帶著百姓修繕溝渠,提高糧食產出,改善地理環境。
另外就是,全旭的每一道政令,可不像大明,政令不出縣,而全旭的命令,則是直接通過一級往一級傳達,而且報紙可以傳達到每一名百姓耳朵中。
現在幾乎所有的陜西百姓,都知道,全旭不向農民收稅,農民只有在賣糧食的時候,他們會收所賣糧食的百分之三至百分之五不等,也就是說,如果一個農民種的糧食,勉強夠吃,他一分錢的稅都不用交。
沒錢吃飯,只要肯出力氣,就不會餓死。
在沒有比較在沒有選擇的時候,他們只能服從大明的管理,在可以選擇的時候,百姓們自然會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選擇。
事實上,陜西易幟并非一帆風順,至少有十九名縣名被憤怒的百姓活活打死,超過一百七十余家士紳被百姓沖擊之下,家破人亡。
全旭知道陜西易幟的消息時,他正準備前往懷來,根據李彥慶的匯報,他發現了多鐸,并且用三千余人馬,將多鐸包圍在了懷來城。
“王上,有心事?”
袁樞作為商國國防部部長,他看了足足大半天的情報,看得滿眼昏花,好不容易躲會閑,就看到全旭拿著一封信,在那里發呆。
全旭隨手將這封信交給了袁樞:“你自己看看吧,陜西易幟了,真是胡鬧啊!”
全旭頭疼的是,陜西是一個人口大省,而且是軍屯大省,下轄二十四衛,軍屯人馬共計十二萬七千余人,當然這只是一個虛數,從嘉靖時期開始,陜西人口一直外流,這個外流持續到了清初。
而且流出的人口,超過八成都不愿意返回原籍,僅僅流到襄樊的人口就多達百萬之眾,當然,在這個時期,全旭也沒有辦法更好的支持陜西。
成了他的百姓,他就不可能看著百姓餓死,無論吃孬吃好,總之不能讓百姓吃不上飯。
袁樞笑了笑:“這是好事啊,王上估計是忘了,河套議事府現在開墾了土地多達七十七萬八千四百零四萬傾,現存糧食多達八千余萬石,河套地區共計大大小小一百五十一家釀酒廠,日夜不停地釀酒,仍舊無法消耗這么多糧食,現在陜西一省,共計九十七萬六千余萬,不到五百萬人,養得起!”
全旭這才仔細看完孫傳庭給他的奏折,偌大的一個陜西省,只有不到五百萬人了,要知道陜西人口多兩三千萬人到現在只剩下六分之一。
這其實不是最關鍵的,現在陜西已經宣布易幟,那么寧夏呢?
后世寧夏是一個省級自治區,在大明其實就是一個府,這樣的府,大明有一百八十七個,相當于后世的地級市。
河套議事府與陜西議事府已經實現了接壤,當然,還有一部分被寧夏擋著。
想到這里,全旭道:“踐言!”
“臣在!”
“本王委任你為特使,你去一趟西安,不,把西安的命名改過來,依舊叫長安,你從河套議事府經過,與羅世明匯合,本王會給羅世明下令,讓他從第六師抽出兩個旅給你,你以第六師的兩旅為底子,裁撤秦軍老弱病殘,成立新編第十五師!”
袁樞躬身道:“臣下領命!”
“第十五師的師長,以徐彪擔任,徐彪現在是上校,回頭本王再晉升他的軍銜!”
全旭想了想道:“你給孫傳庭說一下,讓他安頓好陜西,過來見我!”
全旭只所以不下達具體的命令,并不是顧忌孫傳庭的想法,而是因為陜西易幟動靜這么大,陜西的牛鬼蛇神恐怕也要跳出來了。
事實上,陜西的易幟,確實是引起了連鎖反應。
特別是漢中府米倉山中,李自成帶著心腹部曲在一起商議他們的未來。
在這個時空,李自成非常慘,他想過闖進中原,大鬧河南省,結果在剛剛過商洛的時候,遇到全家軍第七師的一個團拉練。
面對這個的流寇,全家軍向來就是火力壓制,糧食誘惑,雙重打擊之下,李自成好不容易拉起來的五萬余人馬,結果一戰下來,丟了三萬八千余人。
這些人高高興興成為全家軍的俘虜,然后興高采烈前往呂宋當地主去了。
在陜西省里晃蕩,結果又遇到了孫傳庭的秦軍,秦軍成立之初,士氣如虹,揍起李自成來,根本就不含糊,現在李自成身邊不過六七千人,而且衣衫襤褸,士氣低落。
李自成也有過迷茫,也有過茫然。
直到孫傳庭以西安知府的身份,突然發難,攻陷西安城,正式扯旗反明歸商,短短幾天時間,秦軍聲勢浩大的席卷了陜西各府。
這邊,孫傳庭成了商國陜西議事府的議長,搖身一變,他成了商國之臣。
這可讓李自成看到了希望。
李自成開始試探自己部曲的意思,只不過,他的提意遭到了劉宗敏的反對,劉宗敏說得非常委婉,告訴他現在他們沒有部曲,沒有底盤,就算投降全旭,也不會受到重用,除非他們可以像孫傳庭一樣,有地盤,有軍隊,可以投靠過去,成為一股勢力。
公平王羅世明投靠了全旭,他憑借著人家在河套幾個府的地盤,外加十數萬人馬,這才成了全家軍十四個師長之一,孫傳庭本身就是文官出身,憑著一省的地盤,五萬人馬,獲得了議事府議長的身份。
李自成現在投過去,只怕最多委任一個旅長,要知道全家軍的旅長有好幾十,比大明的總兵官還多,一個大明總兵有啥權力。
李自成陡然有了動力,他可以向南攻擊,拿下四川。
山東省濟南城平賊將軍秦承祖的府邸。
當陜西省易幟的消息傳來,宋獻策非常激動:“姐夫,機會來了!”
秦承祖看著信上的字,胡子開始抽動起來。
“咱們也易幟?”
“必須易幟!”
宋獻策微微有些惋惜:“可惜了,這事被孫傳庭搶先了,不過不用擔心,咱們山東新軍本身就是全爺的人,與公平軍的羅世明一樣,羅世明是全爺的管事之一,姐夫也是全爺的人,現在東江軍已經成為了全家軍的一部分,咱們易幟也說得過去!”
“那山東六府?”
“誰敢不從,格殺勿論!”
秦承祖長長嘆了口氣:“憑心而論,崇禎皇帝對秦某不錯,可秦某,并非秦某!”
秦承祖的這句話反而把宋獻策說糊涂了。
秦承祖望著宋獻策道:“某乃陳強,原東江軍鹿島參將,八年前,奉商王殿下之命,改名秦承祖,冒出山東響起,擾亂吳橋,不曾想…”
宋獻策感嘆道:“獻策曾擔心姐夫投了那邊會被商王忌憚,若是那才好不過了!”
崇禎九年六月十九日,山東易幟。
山東新軍迅速出去,切斷運河,斷絕江南與京城的聯系,京城已經變成了一座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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