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望著那一面面黑色的戰旗,戰旗迎風獵獵作響。黑色的戎裝,黑色的甲胄,黑色的洪流,在牛金星的視線中,顯得無比親切。
終于不用死了。
他前來執行這個任務,何嘗不是冒著巨大的風險?
事實上,牛金星在工業黨內部,聲明雖然不顯,可是卻知道工業黨的行事風格,一次不忠,一生不用錄用。
在大明當官,犯錯也好,犯罪也罷,仕途之路就像是過山車,起起落落,非常正常,但是,工業黨內部卻不是這樣。官員是不允許犯錯的,就像周均則,因為貪污腐敗,被執行了死刑。
這個刑法非常…讓人無語。商國的錢幣,是銀幣為主,輔佐以銅幣或紙幣,官員貪污多少銀兩,則會被同等重量的銀兩活活壓死。
周均則成了商國第一個被處罰的府級的高官,他貪污的二十多萬兩銀子,約合七八噸銀子,被這樣重量的銀子一點一點壓在身上,死得非常痛苦,他的內臟都被從口腔里壓出來了。
就連他的父親周宏儒也因為信用問題,離開了財政部的工作,這種懲罰不僅僅是因為他個人,還牽連了他的直系親屬。
沒有辦法,中國是一個人情社會,這樣的貪官三代之內,不允許成為軍人、官員,甚至是議員、代表等身份。比起朱元璋的剝皮充草要嚴重的多。
牛金星就算被俘虜,他寧愿死也不敢投降,因為投降的后果,就是會影響到自己兒子,還有親屬。
雖然說這樣做從人性的角度來說不公平,可是事實上,這個世界存在公平嗎?沒有,永遠沒有真正的公平,這個時代可不像后世,除了現金想隱匿一筆錢非常困難,在這個時代,銀子隨便找個地方一埋,子孫后代可以躺在銀子上享福。
所以,在全旭參考立法的時候,并沒有廢除明代的誅連制度,只不過,采取了一些變化,只是開除公職,并不會將妻女發配,兒子殺光之類。
盧象升看著如同潮水一般涌過來的第六師騎兵,終于了松了口氣。
現在的大明北伐軍殘部,經過清軍長達五天的追擊,所有人都已經到了極限,最關鍵的是,他們手中的火器都成了燒火棍。
現在他們已經拼盡了力量,在冷兵器對決中,步兵本來就是先天性的劣勢,而且明軍已經失去了針對清軍騎兵的武器,現在的情況是,他們必須用命來拼。
偏偏為了保護崇禎皇帝的鑾駕,他還保留了三千士兵,面對蜂擁而至的清軍騎兵,明軍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麥子一樣,一層層倒在地上。
全軍覆滅也只是時間問題,好在,關鍵時刻,全家軍騎兵到了。
眼看著全家軍騎兵到來,原本有些基本準備認命的明軍士兵,他們從骨子里又爆發了驚人的力量,不僅用血肉之軀體扛住了清軍的進攻,還隱隱有擊退清軍的架勢。
在這個時候,清軍將領巴爾圖還有疑惑:“明軍這是怎么了?”
很快,一名滿清八旗將領臉色蒼白,嘴里喃喃的道:“全…全家軍!”
“全家軍?”
巴爾圖更加疑惑:“這里怎么可能有全家軍?”
事實上,皇太極在南征準備在大明文官充當內應的情況,想要重演一次土木堡之變,帶走了超過一半的八旗精銳,同時,為了防止全旭率領全家軍攪局,他把多爾袞留下哈爾哈河下游阻擊北鎮府方向的全家軍,在熱河方面,則讓阿濟格所率領的六千余騎負責警戒。
全家軍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難道他們會飛?
全家軍當然不會飛,全旭早在六年前就開始布局河套,終于顯現了效果,沒有人知道公平軍就是全家軍的第六師。當然,有些人或許會懷疑,畢竟公平軍就是遼東的那一套。
可問題是,誰都可以學習全旭的模式,別說別人,就連天雄軍也在學習全旭的模式,大同新軍也在學習,就連河南軍也有很多將領學習全旭,創立集體農莊,興建工廠之類。
羅世明在接到全旭的命令后,馬上命徐彪八千余騎快速馳援張北,為了加快馳援速度,這些騎兵人人都是輕裝前進,一人三匹駿馬,攜帶了少量的干糧和彈藥,一路馬不停蹄。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能抵達大青山附近,與盧象升所部相匯。
只不過,他們卻看到明軍被清軍騎兵瘋狂地追殺著。
盡管第六師的騎兵都非常疲憊,徐彪大吼道:“兄弟們,跟我殺光這些雜碎!”
“殺…”
八千余騎兩萬四千余匹戰馬踩破大地,挾奔雷之勢滾滾而下。整個大地都仿佛隨之顫抖了起來。
從半空中往下看可以看到,一黑一灰兩股洪流在迎頭對進。
雙方之間的距離迅速拉進,可是還沒有接戰,全家軍鐵騎便陸陸續續地有人栽倒,轉眼間便被滾滾鐵蹄踐踏而死。
難道是敵人放箭了嗎?其實并不是。仔細看全家軍士兵的面容,就能看到他們臉上極度疲憊的神情,強行軍近八百里,三天兩夜都沒能休息,就算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好在,雙方并沒有交戰,隨著全家軍的出現,那些清軍士兵就陸續脫離了與明軍殘部的撕殺。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全家軍驍勇善戰,建奴非常清楚,更何況滿清八旗中,很多人都被全家軍打出了心理陰影。他們就像普通明軍面對建奴精銳一樣,沒有數倍的優勢,連敢戰斗的勇氣都沒有。
明軍將士發現這些清軍居然在緩緩后退,當然并不是撤退,而是盯著明軍殘部三四里的地方,估計是等到皇太極的命令。
現在的明軍與清軍,都是麻桿打狼兩頭怕。
全家軍將士疲憊不堪,十成戰斗力發揮不出來三成,而清軍則畏懼全家軍的戰斗力,就這樣,雙方在方圓數十里的空間內,相互試探,誰也不敢發動真正的攻擊。
盧象升望著徐彪,其實他也是認識徐彪的,畢竟徐彪是全旭最早的親衛統領,昔日這個憨厚的漢子,現在已經成長為一名出色的將領,他的目光凌厲,顯得氣度不凡。
“盧大人!”
“徐將軍!”
雙方見禮之后,徐彪明顯松了口氣:“還好,終于趕過來了!”
明軍將士與全家軍騎兵會師,眾明軍殘部興奮的大哭起來。
這一路他們被清軍打得太慘了,太多人失去了生命。
不少天雄軍士兵此時餓雙眼昏花,他們望著全家軍騎兵道:“兄弟,有沒有吃的,先墊吧墊吧!”
全家軍騎兵輕裝而來,所攜帶的給養本來就不多,不過,全家軍哪怕物資準備再少,那也足夠每一名全家軍將士半個月的食用量。
盡管不能讓明軍殘部大喝大喝,可是那些炒面、肉干、干果、奶酪等干糧可以讓明軍殘部補充一些體力。
“吃飽了喝足了,再干他娘的!”
就在盧象升所部與全家軍匯合之時,全旭也走下了火車,換乘馬車,前往北鎮府,無論崇禎把事情搞得多糟糕,全旭和商國總參謀的既定計劃是不會改變的。
如果說皇太極帶著二三十萬人馬在漠北草原上,天地之大,可以任由他闖,只要他進入長城之內,那就別再想出來了。
全旭在行動的同時,將與羅世明所部一東一西,進行一個龐大的迂回,兩支軍隊將會獵于庫倫,徹底殲滅皇太極與蒙古。
羅世明將會組織遠征軍,沿著鄂爾多斯一路北上,當然,他不會遇到迷路的問題,主要是羅世明所部也有蒙古人,不僅僅是額哲所部,包括鄂爾多斯部和土默川部都有投降全家軍的蒙古人。
有引路黨,漠北就不成問題。
然而,就在全旭進入北鎮府境內的時候,負責熱河方向的喬孟恩給全旭送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鮑承先的兒子鮑敬。
他雖然以出使的名義進入了熱河,卻被喬孟恩直接當成俘虜,抽送到全旭面前。
全旭看到鮑敬的時候,微微皺起眉頭:“讓本王見貨做甚?只有死的漢奸才是好漢奸,你們以后記住,背宗忘祖的敗類,在哪里發現,就在哪里處決!”
“大王饒命!”
鮑敬急忙磕頭求饒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屁的兩國,建奴就是建奴,什么時候成了一國?”
全旭沒好氣的道:“來人,把他裝進麻袋,縱馬踏成肉泥!”
鮑敬看著全旭不會放過自己,心一橫,囂張的吼道:“全旭小兒,我承認你英勇無敵,你的軍隊更是剽悍勁健,出類拔萃,但是,有用嗎?整個大明的縉紳士子官吏都巴不得這個國家滅亡,朱由檢那個蠢貨聽信了文臣的花言巧語,異想天開地御駕親征,攻打庫倫,眼下只怕已經全軍覆沒了,為他陪葬的,是你們好不容易才拉扯起來的大半精銳部隊,這樣的國值得你效忠嗎?你愛大明,大明愛你嗎?”
全旭淡淡的道:“然后呢?”
鮑敬道:“現在全天下人都盼著這個國家滅亡,好換一個主子,北直隸、山西、陜西、寧夏、甘肅,整個中原和西北的文武官員都向我大清稱臣了,天雄軍被分割在漫長的邊境防線上,動彈不得!北京城里的文臣更是早早準備了勸進文書,就等著吾皇入關,然后出城二十里跪地相迎,山呼萬歲!明亡清興之勢如滾滾巨輪,不可逆轉,就算你有通天本領,又能如何?”
全旭不以為然的道:“老子最喜歡干的就是逆天!”
說到這里,全旭擺擺手。
兩名親衛士兵上前,找了一口麻袋,將鮑敬裝進麻袋里,仍在地上。
“駕…”
數十上百騎兵朝著麻袋沖去,碗口大的馬蹄踩向麻袋。
“咔嚓…”
只見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
“嗷…”
麻袋里的鮑敬發出凄厲的慘叫。
隨著無數戰馬踩過,鮑敬的慘叫聲越來越低,越來越弱,最終剩下一地殷紅。
全旭望著周圍的商軍將士,指著腳下的土地道:“自古以來,多少游牧民族在塞外勃然興起,叫囂著天命所歸,破邊而入,躍馬中原匈奴、鮮卑、柔然、突厥、契丹、女真、蒙古…哪一個不是震怖一時,所向披靡?然而他們滾滾而來,最終又黯然潰去,這片土地的主人,依然是我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征服這萬里河山,還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他們自稱騎射無敵,我只想說,無敵個屁!”
周圍的商軍士兵放聲大笑起來。
“羌人厲害嗎?董卓一旅偏師就壓得他們動彈不得!”
“匈奴厲害嗎?曹魏一州牧驅他們如豬犬!”
“鮮卑厲害嗎?廣固城中慕容昭,卻月陣前索虜頭,劉裕打他們根本就沒費什么力氣!”
“高句麗厲害嗎?兩千隋軍具裝重騎幾個沖鋒便將他們三萬騎兵送回了老家!”
“突厥厲害嗎?陰山之戰一萬唐軍便擊潰二十萬突厥騎兵,生俘頡利可汗,諾真水之戰六千唐軍下馬步戰一舉打垮了二十萬薛延陀大軍!”
說到這里,全旭滿臉不屑的道:“建奴,本王現在就帶著你們,把他們踩在泥土里肥地!”
“把他們踩到泥土里肥地!”
原本全旭想少死點人,可惜太多人自己找死。
正如周皇后對崇禎所說的那樣,并不是大明的文武百官在容忍全旭,而是全旭在容忍他們,看在一宗同源的份上,給他們一條活路。
現在多方證據表明,那些文官集團為了拉全旭下馬,學著兒皇帝一樣,引建奴入關。
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了。
全旭在這時決定:“佛擋殺佛,神攔誅神!”
“全體商軍將士們,本王命令你們,殲滅你們面前的一切敵人!”
隨著全旭的命令通過電波傳達下來,商國第二師、第五師、第十一師,開始浩浩蕩蕩向庫倫沖去。
河套地區的第六師則進行河套地區所下轄的八百萬百姓,進行全面動員,組成的遠征軍則深入鄂爾多斯。
第九師則直拉張家口,大明文臣放開的口子,商軍負責堵上,越長城之南所有胡騎,不接受投降,死亡是他們唯一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