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其實是培養起來的。就一個縣城的經濟就像一個魚塘,那么一個城市的經濟,就像一個湖。那么一個國家,就相當是大海了。
魚塘里的魚少了,無論是想不捕魚還是想釣魚,那就不會那么容易,如果經濟環境好,隊伍一網下去,也可以收獲可觀。
全旭其實一直在培養遼東的市場經濟,雖然遼東僅僅相當于一千兩萬余萬人,也只是勉強占了大明的十分之一的人口,然而,論起消費能力,并不比大明的兩京十三省要差。
特別是現在的金州,南京加北京一起,也不如金州的整體消費能力,因為是收稅的原因,全旭很容易就可以知道遼東的市場經濟規模。
金州只有二百多萬人,一年僅僅以成衣為例,大大小小的成衣企業差不多相當于一百七十多萬兩銀子稅收,也就意味著,金州的成衣市場規模在三千四百萬兩銀子上下。如果折算成同等價值的布帛,在兩三千萬匹。
相當于人均六七套衣服,至于酒水也是大頭,僅僅土豆二鍋頭酒,幾十家酒廠,每年可以生產五千六百多萬斤白酒,人均下來相當于二十八斤多,刨除那些不飲酒的少年和婦孺,飲酒人群的人均消費酒量更多。
這是因為酒精衍生了很多產業,比如說香水、花露水,醫用酒精,消毒水之類的產品,也需要耗費白酒的產能。
與大明整體消費市場相比,遼東最弱的其實是糧食消費,如果在油和肉食攝入量嚴重不足的情況下,一個人一年可以吃掉五百到八百斤糧食,可是,像牛奶和奶制品、豆制品以及蛋白質的攝入原因,糧食的消費能力更弱了。
遼東人的整體壽命和身高都在逐年增加,可糧食的消耗量卻逐年減少,現在已經跌至了不足三百斤,也就是人均不足一斤糧食的消費能力。
河南、山東是遼東的移民大省,雖然現在河南的人口已經下降了將近五成,可是,河南的人口仍舊有將近一千多萬人。
但是,這個時期的河南太窮了,全旭在舞陽鎮的鹽礦生產的食鹽,明明有地利的優勢,可是,百姓太窮,很多百姓連鹽都吃不起。更別說什么蔬菜、水果以及肉食了。
這個消費市場很小,全旭需要唐王起表先代頭作用,增加最龐大的農業人口的收入,繁榮河南的市場經濟。
可是,當到全旭的提議,朱聿鍵頓時嚇了一大跳:“把所有佃農都清退了?你瘋了!”
“對啊,把所有佃農都清退了,然后開出工錢去招工,大家立下契約約定每個月給多少工資,然后他們給你們種田,你給他們發工資,大家各取所需,也省得他們老是以為你欠他們的。”
全旭笑道:“相信我啦,這樣招過來的工人工作的積極性絕對不是佃農能比的,你又省心又能得到更高的收入,何樂而不為?”
聽到這話,朱聿鍵就沉默了。
舞陽鎮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些工廠就沒有任何的技術含量,比如說,舞陽陽的水力磨坊,就是面粉加工廠,土豆粉加工廠,這種技術在明末已經泛濫了,只要有錢,投資幾百上千兩銀子就可以開工廠。
可問題是,并不是所有的開工廠的人都可以賺錢,有的地主也看到了面粉加工的利潤,只是他們雖然極力壓榨家里的長工,但是磨坊里的利潤卻不高,反而出現虧損的情況。
紡織技術也成熟了,這不屬于保密范圍,有錢可以向遼東購買機械,也可以自己聘請工人,打造紡織機,可問題是,經營的模式不同,反而讓這些工廠經營情況產生了極大的差距。
這就像是后世的煤礦和油田,有的油田是日進斗金,有的煤礦也是一天可以盈利幾千萬上億,可是有的煤礦卻處于虧損狀態,甚至資不抵債。
這里面的貓膩就多了,不僅僅是生產效率的問題,還是人為的干涉生產的質量和成本,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的問題,并不是一句諺語,而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問題。
“是不是擔心招不到人?”
全旭望著朱聿鍵道:“你多開點工資,提高一下工人的福利不就行了嗎?”
“搶不過你們啊!”朱聿鍵苦笑道:“你們全記搶人搶得太厲害了!”
“這就需要你多給他們一點福利了。比如說只要是到你的農莊打工的農戶,妻子女兒可以優先得到到你辦的紡織廠工作的機會,再辦幾所私塾讓他們的子女進私塾讀書,這幾條下來,保證所有工人都對你死心塌地了!”
全旭語重心長的道:“唐王,你要是想做大事業,那就不能比爛,得比好,佃戶也不是傻子,他們自己心中有一桿稱,誰對他們好,他們都知道,也分辨得出來。”
其實,在歸德府的時候,也有的地主對百姓采取人性化的處理,比如說,田地收成低,也不是按照畝數收田租,而是根據收成多少,雖然也是剝削,不過比周圍的地主稍剝削哪怕只一斗,佃戶都愿意跟著他干。
全旭的計劃是以唐王為首,形成集體農場,將佃戶變成工人,雖說后者跟前者一樣,都是剝削,但能產生更高的效益,讓更多的人獲利。
這個時期,農民實在是太窮了,就算有化肥,有農藥,可是這些東西需要成本,也不可能免費送,同樣,農民也沒有資金去買。
只有通過集體制或者是資金扶持的方式,獲得初步的成功,這樣才可以完成農業的良性發展。
聯合收割機技術,也不是什么先進的技術,早在九零年代,幾乎沒有農民愿意使用聯合收割機,那是因為農民沒有其他選擇,他們不能出去打工,也沒有錢使用聯合收割機。
可是進入二十一世紀,這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因為務工人群手中有了錢,他們寧愿花掉金錢成本,也不愿意花自己的時間成本。
新的雜交水稻,雜交麥子,新的種子,甚至連噴農藥的無人機已經開始深入農村。
就算二十年前有了噴灑農藥的無人機,可是每畝地十五塊錢的成本,老百姓也承擔不起,現在則不是問題了。
朱聿鍵一拍大腿:“好主意!,這樣做,需要很大的成本吧?”
“當然!想當初我為了搞好大名府的全家莊鎮,半年之內就砸進了好幾萬兩銀子,你想把十幾萬畝莊田搞好,不砸個十幾萬兩進來那是想也別想。”
全旭淡淡的笑道:“如果開辦配套的工廠,那投入就需要更多,不要心疼錢,錢只有流通起來,才有錢的意義!”
朱聿鍵倒抽一口涼氣:“十幾二十萬兩銀子!你想叫我傾家蕩產啊!?”
“高投入,高產出,一分耕壇,一分收獲,隨便往土地撒把種子就想獲得豐收,那是做夢。”
朱聿鍵非常糾結,他的拳頭捏緊又松開,他雖然有心振興唐王一脈,但還是覺得這樣實在太冒險了,搞不好會連老本都搭進去。
可是全旭所描述的前景又那么誘人,如果成功了,那絕對是名利雙收啊!他到底是干呢,還是干呢,或者是干呢?
陳振豪對于全旭可是佩服得無以復加,全旭光憑一張嘴,在唐王府忽悠了十幾萬兩銀子,還有九百傾地,這就是九萬畝啊,哪怕是中田和劣田,那也是價值八九十萬兩銀子的東西。
短短一天功夫,成功騙到了百萬兩銀子。
全旭哪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其實,陳振豪想錯了。
全旭還真沒有欺騙唐王朱聿鍵,他說的都是可操作性的實質問題,如果朱聿鍵按照全旭所說的去做,最多兩年,唐王府的收益可以翻一番。
不過,讓陳振豪頭一回知道,他一直癡迷的圣賢之書并不是萬能的,那些書只能教給他權術。
權術有用,一個沒有權術的君王是絕對無法駕馭群臣的,但是在國計民生領域,權術毫無作用,得靠技術。
哪怕權術再高的君王,任他說得天花亂墜,任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可是,一旦作為君王,不能讓臣民過上好日子,那么他被推翻,只是時間問題。
其實在遙遠的歐洲大陸,從中世紀的黑暗中走出來的歐洲人已經開始走上全旭所說的那條路了,這就是荷蘭,早在六十年前,西班牙帝國北方省的七省,正式名稱為尼德蘭聯合共和國)。戰爭在繼續進入了八十年,直到十幾年后,荷蘭才獲得最終的獨立。
其實,最初的時候,全旭想過要打土豪,分田地,可問題是,他自己就是土豪,而且是那種全旭跌到,崇禎可以吃飽的地步。
歐洲已經走上這條路,生產力隨之得到解放,效益越來越高,再加上大航海時代帶來的巨大收益,最終為歐洲的工業革命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在東方的大陸,在全旭的領導下,工業文明已經露出了一抹曙光,在古老的中國,已經逞化了兩極分化。
全旭的用意就是學我者生,似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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