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恂氣得要命,盧象升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現在他在反駁侯恂的話,那就是火上交油。
儒家也喜歡玩雙標,比如說結黨這一方面,奸臣才結黨,東林從君子,朋而不黨。就像現在這樣,全旭發表一篇文章,儒家做不主了。
而事實上,早在崇禎三年,全旭剛剛擔任遼東總兵,那些大臣就上書彈劾全旭有不臣之心,這既沒有證據,也沒有依據,全憑想象。
然而,大明卻不以言而獲罪,也就是無論言官怎么噴,那都不用犯法。
“盧建斗,你知不知道,他這套歪理是要顛覆天道,用心險惡之極?如果讓他陰謀得逞,我炎黃子孫傳承數千年的信仰將被通通打翻,整個大明將萬劫不復!”
侯恂也知道發怒于事無補,他狠狠的喘了幾口氣,勉強壓下胸中沸騰的怒火,坐了下去,端起茶杯一口喝干:“盧建斗,如果你還當自己是個讀書人,就請你表個態,馬上領兵入關,號召各路大軍南下討賊,為國為民,誅殺那個大逆不道之徒!”
“這恐怕做不到。去年和今年草原上先是一冬無雪,草木皆枯,接著又連降四十余日暴雪,冷死牛羊無數,蒙古諸族已經發狂,大舉南遷,屢有犯邊之舉!”
盧象升苦笑道:“眼下邊境處處吃緊,如果盧某領兵南下,邊境防御空虛,若韃子、建奴乘虛而入,勢必生靈涂炭,甚至連京師都有被再度圍困的危險!”
“建奴韃子不過是一些貪小便宜、胸無大志之輩,他們犯邊不過是為了搶掠些許人口糧食,翻不起多大的浪,暫時不必去管他們!而那佞臣卻是大明的心腹大患,一日不除,流毒無窮!!”
侯恂暴跳如雷:“盧建斗,你身受皇恩,手握重兵,實為天下蒼生之望,現在于國于民你都應該挺身而出!馬上領兵入關,誅奸佞,清君側,莫要遲疑!”
直到此時,盧象升的夢想破了。
要救這個朝廷,要救這個國家,指望東林黨眾君子,那是靠不住的,指望朝廷的諸公,那同樣也靠不住。
暴雨、暴雪、雹災、旱災都是水循環形成的,這是全旭提出了新的理論,就應該讓他去證明,或者由朝廷組織人手去證明他說的是對還是錯,如果他真的錯了再拿他問罪也不遲,如果全旭是對的,那么就要針對這個理論,預防或者抗災,而不是喊打喊殺。
在侯恂眼中,武將只能充當應聲蟲的角色,讓他們往南不敢往北,讓他們撤他們就不敢打,到最后,別說指揮權,連糧餉供應都被捏死了。
打了勝仗是文官指揮有方,打了敗仗是軍隊怕死,總之文官永遠只有功勞,沒有罪,不管他們將戰局敗壞到什么地步,都不會有事!
如果出了一支強軍,他們會跟瘋了似的打壓,把這支強軍拆得七零八散,將締造這支強軍的統帥弄死。一個“莫須有”就夠了。他們是如此的恐懼軍隊,寧可讓國家滅亡也要毀掉最后一支能戰之軍,就因為他們害怕武人威脅到他們的地位!
那些人早就忘記了自己的理想和應該背負的責任,他們每天所想的,所做的,所說的,無不是為了爭奪權力,對于他們而言,權力就是一切,權力就是他們的生命,不管他們喜不喜歡,都必將卷入那個骯臟的漩渦里,直到被徹底吞噬。
他們眼里早就沒有了國家,雖然他們口口聲聲把百姓掛在嘴邊,但是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為百姓做點什么,相反,還千方百計從百姓那枯瘦的身體里榨出膏血來供養他們身后那些腦滿腸肥的王八蛋!國家權力掌握在這么一群王八蛋手里,這個國家還有什么希望?
現在全旭有了真正威脅他們的地位的實力,他們寧愿清君側。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全旭根本就不是內閣大臣,也從來沒有上書過什么治世濟世的政策的方針,清什么君側?
想到這里,盧象升的仿佛明白過來。
他們不僅僅是要殺掉全旭,還要連不聽話的崇禎殺掉?
侯恂從盧象升這里自然不會得到什么結果,別看天雄軍是盧象升的天雄軍,可天雄軍與東江軍一樣,都是靠著全旭的支持才吃上了飽飯,換上了新裝備。
并且逐步擴大規模,增加實力,如果沒有全旭的支持,他們就沒有盛樂城,更沒有四百多萬畝田地。
現如今,朝廷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全旭身上,天雄軍可以放手發展。一旦全旭出了意外,或者說全家軍沒了,只怕那些文官馬上就會一擁而上,將天雄軍這點維系著軍民生死存亡的產業一古腦的瓜分殆盡吧?
怎么辦?
他們還有出路嗎?
在侯恂不告而別的時候,楊世恩一臉擔憂的道:“侯爺,只怕大明日后又要多事了!”
雷時聲憤憤道:“哼,大明什么時候少過事?”
盧象升的聲音頗為苦悶:“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武威年少氣盛,像一把切金斷玉的利劍,無人能擋其鋒芒,而當道諸公大多是自私自利之輩,暮氣沉沉,他們之間的矛盾便越積越深了。他們一旦爆發全面沖突,勢必撼動整個大明!”
“威武侯有濟世之才,正是他和侯爺你浴血奮戰,一手將搖搖欲墜的大明江山撐了起來,為什么當道諸公就是容不下他,容不下你呢?真替他捏一把汗啊!”
楊世恩還沒有說完,盧象升笑道:“你還是替當道諸公捏一把汗吧。威武侯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那個水循環理論,他在好幾年前就提出來過,我依稀記得,說什么鍋蓋和茶壺,現在大茶壺,已經變成了蒸汽機火車,一火車可以裝幾千人,一天一夜可以跑兩千多里,現在突然拋出這種驚世駭俗的理論,想必已經有十足的把握,在這一個回合,當道諸公絕對斗不過他的!”
對于侯恂和吳宗達的事情,全旭還真不知道,他回到后世,很快就回到了明末,問題是,他需要購買干冰火箭彈,遼東還真造不出來。
關鍵是,他手頭沒有錢了。
現在不像在大名府的時候,他的物資和黃金都是隨時隨地可以轉移走,京城里的武威侯府,籌措幾十萬兩銀子不成問題,可是大量的黃金…
還真是沒有辦法。
全旭這么年得到的黃金,以及用銀行兌換的黃金,以用那些雜質稍多的黃金,全部被他運到遼東,然后經過提純,重熔成了一公斤一塊的金塊。
所以,為了攜帶大量的黃金回去,全旭只要再次返回明末,然后從明末回到遼東,就這樣,全旭出城的消息,很快就被各路人馬知道了。
如果,全旭在北京城里不出來,哪怕左良玉麾下一千家丁兵,他們也不敢在京城動手,全旭居住的地方距離皇城根太近了,用句不客氣的話說,放個屁都能蹦到皇城根。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在城內動手,肯定會驚動崇禎皇帝。
那么問題來了,如果崇禎像歷史上一樣,對于京營二十余萬大軍,像老爺一樣供起來,那么,這些大臣自然可以影響這些軍官以及軍隊。
可問題是,崇禎先后三刀,砍向京營,把京營的老弱也好,不聽話的也罷,砍了超過一半,這些人馬扔給了全旭,去遼東、臺灣和呂宋當屯田百姓,這樣以來,京營人馬,人人自危,誰也不敢再混日子了。
京營的軍隊本來裝備就好,只是缺乏戰斗經驗而已,現在經過訓練的京營,就算給左良玉一萬大軍,他也不敢在北京城里動手。
派出十幾名或百八十名刺客倒是可以,問題是,這樣以來,誰殺誰就不好說了。
原本左良玉思來想去,打起了退堂鼓,偏偏這個時候,全旭為了前往遼東運走遼東的黃金,決定從京城出發,前來遼東。
崇禎聽到這個消息,心中大喜:“王承恩,你去給駙馬爺下道口諭,回到遼東,無詔不得回京!”
只要全旭回到了遼東,那些大臣就算是有一千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去遼東找全旭的麻煩,幾萬全家軍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奴婢遵旨!”
中樣的消息,幾乎不分先后,也傳到了溫體仁的耳朵里。
“當真?”
“沒錯,門下看得清清楚楚,十五輛馬車,三百扈從,哦,對了,還有幾百名娘們!”
溫體全簡直有些難以置信:“蒼天有眼啊,對了,他真帶著三百扈從離開了京城?”
“下官不敢欺瞞閣老!”
“那還愣什么,出了豐臺地界,趕緊動手!”
溫體仁的命令下達給左良玉。
左良玉看到命令氣得想吐血:“全旭是那么好殺的?如果他這么好殺,他早死幾百回了!”
左夢庚道:“父帥,那您的意思是…”
“拼一把!”
左良玉嘆了口氣道:“一步錯,步步錯,現在咱們爺倆可沒有退路了!將士們,讓你們玩命的時候到了!”
昌平軍將士:“愿為左大帥效死,愿為左大帥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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