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這些日本武士雖然裝備粗劣不堪,然而士氣卻比明軍衛所兵強得太多了。閻應元帶著民壯打了兩個多時辰,日本武士死傷上千人,這才失望而退。
盡管如此,他們仍舊給占據地利優勢的巡檢丁造成了一百多人的傷亡,如果是同等數量的明軍,這場仗根本就打不了這么慘烈。
然而讓他難以置信的是,僅僅一個齊射,倭寇像多爾諾骨牌一樣稀哩嘩啦倒下了二百多人,還沒等他們明白發生了什么,又是一個齊射,成片彈雨潑過來,在他們中間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倒下的人更多了。
現在倭寇總算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齊齊發出一聲狂叫聲,如同像是意識到已經被屠夫趕進了屠宰場的豬群。
可惜為時已晚,第三個齊射接踵而來,三個排槍打完,三千余名倭寇還能站著的已經只剩下一半多一點,其余的不是已經倒在血泊中,就是嚇得大小便失禁癱倒在地,面色蒼白,神情呆滯,站都站不起來。
至于還站著的也沒好到哪里去,兩條腿一個勁的哆嗦著,一股帶著騷味的液體順著褲腳往淌下來…
“上刺刀,突進,突進!”
袁宗第看著日本武士已經崩潰,非但沒有停止攻擊,反而直接下令上刺刀。
上刺刀,自然是為了見紅。
近衛團的士兵熟練的加裝上刺刀,這種刺刀可是旋轉三棱刺刀,無論是身體的任何部位被捅上一刀,那結果比被破軍刀砍上一刀更致命。
“殺!”
隨著近衛團的士兵們打完三輪,趕緊插入刺刀,端著刺刀,如同猛虎下山一般開始沖鋒。
黑田兵衛身邊的一名日本武士叫喊著向全家軍士兵反沖鋒,結果,三把刺刀逞品字形捅進他的身體。
他身上穿著從明軍繳獲的鎧甲,三把刺刀同時洞穿他的盔甲,前胸入后胸出,將他釘在地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一名全家軍士兵,滿臉不屑,一口濃痰朝著他的臉上吐來。
非常可惜,他連挪動的機會都沒有了,只能被動接痰…
黑田兵衛舉目四望,身邊的日本武士兵已經徹底崩潰,哭著喊著扔掉武器撒腿就跑,然后被全家軍追上,從后面一刺刀刺死,或者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黑田兵衛舉著武士刀,朝著騎在馬上的袁宗第沖去。
“砰…”
一發七點六二毫米手槍彈擊中黑田兵衛的胸口,他感覺到自己的力氣在迅速流失:“你卑鄙…”
不等黑田兵衛說完,袁宗第這個時候飛快出刀,一刀砍下了黑田兵衛的腦袋:“有槍不用,我怎么可能跟你玩刀?”
如果從全家軍近衛團的士兵開槍算起,直到槍聲基本停止,前后不過半柱香,如果從慘叫聲開始,再到慘叫聲停止,那也就是一刻鐘,戰斗已經結束了。
所有的倭寇全部被殲滅,袁宗第的殺性實在是太重了。
抵抗的死,逃跑的死,哪怕是跪地求饒的,也被他們一個一刺刀捅死,他們不打任何折扣的執行著軍官的命令:“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這等殺氣,別說哭爹喊娘的倭寇,就連觀戰的民兵也不寒而栗。
倭寇不是沒有投降,先后有三百多名倭寇也投降了。
袁宗第直接讓他們挖坑,接著把日本武士的尸體扔在大坑里,再填土。等忙完這些,又讓他們挖一個巨大的坑,等大坑挖好。
這些日本武士被逼著跳進去,他們體會一下什么叫做自己挖坑自己埋。
等著日本武士全部被殺光,尸體處理好,全家軍士兵開始埋鍋做飯,閻應元也急忙上前求見袁宗第。
“華亭巡檢閻應元拜見將軍!”
“哎,別,我可不是什么將軍!”袁宗第笑道:“我只是全家軍少校團長袁宗第!”
在全家軍序列中,現在團長已經不算什么大官了,別說團長,就算是旅長已經有三十七個了,師長都有十個了。
袁宗第微微一笑道:“閻應元,你也不錯,你打得不錯,如果給你一撥稍微有經驗一點的士兵,也就輪不到我來收尾了,閻兄,你讓無數朝廷參將、總兵汗顏啊!”
閻應元只以為袁宗第謙虛,事實上,袁宗第還真不是謙虛,全旭已經明確規定,少將以下,皆是校官,不算將軍。
閻應元苦笑:“袁將軍別取笑下官了,下官這點能耐,在你們遼東新軍面前不值一提啊。如果換你們來,哪里用得著打這么久,一盞茶的功夫全給放倒了!”
這可是大實話,袁宗第道:“我們是正規軍,以泰山壓頂之勢將倭寇粉碎那是理所應當的,但你們不一樣,你們只是一群民兵,能打成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閻兄,你只是從九品巡檢,這官不當也罷,要不,你跟我去遼東,以你的本事,帶一個團,也綽綽有余!”
全家軍士兵已經開始埋鍋造鍋,他們連早飯都沒有吃,現在已經快中午了。
閻應元一聽這話,心中狂喜:“袁兄當真?”
其實,閻應元原本是一介書生,一門心思求學,準備參加科舉,進入仕途。崇禎二年的破口之戰,作為通州人,閻應元的家鄉也被建奴洗劫。無數百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他跟著百姓逃出通州,沿途建奴燒殺搶掠后留下的煉獄一般的慘狀刺痛了他的心。
他開始反思,曾經盛極一時的大明王朝何以淪落到這個地步,面對一群只有一百來萬人口的強盜竟連招架之功都沒有?詩書文章真的能將這一片漆黑的末世陰霾撕開嗎?
到了崇禎五年,明軍終于在廣寧洗雪了破口之恥,一戰殲敵超過五萬,舉國振奮,他也激動得一連寫了好幾首詩。
得知朝廷要舉行閱兵大典,耀威獻捷后,他和很多同鄉一起趕了上百里路跑到京城來參觀。閱兵大典上,遼東新軍、天雄軍那龐大的陣容,那排山倒海的氣勢讓他為之震撼,熱血沸騰。
等到天雄軍移鎮九邊,連戰連捷,打得蒙古人毫無還手之力,遼東新軍收復臺灣,遠征呂宋,拓地千里后,他再也按捺不住了,把筆一扔,叫:“大丈夫當如此!”
他已經厭倦了空泛枯燥的詩書文章,他要投筆從戎,與千千萬萬熱血男兒一起橫絕塞外,揚威絕域,開疆辟土!
他遠大的志向換來的是父親的一記耳光。沒辦法,文貴武賤的觀念早已根深蒂固,新軍異軍突起連戰連捷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將這一觀念扭轉過來,在絕大多數人眼里,當兵是最沒前途的,只有破產的農民、囚犯才會選擇去當兵。
閻應元無精打采的參加了去年的文會,結果會上閻應元看到很多讀書人大罵全旭,他氣不過就爭辯了幾句,結果被群起而攻之。
彼其娘之,這不能忍。
閻應元罵不過就動手,幾乎和茅元儀一樣,別看他考試不行,卻文武雙全,揍那些書生,還是輕而易舉,不過,卻也得罪了眾讀書人,等于說,他背叛了階級,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無奈之下,他就到華亭縣這邊來,當上了一個小小的…巡檢,從九品官,在后世連股級都不算,只算科員。
“袁將軍,你說我能參加遼東新軍?”
“何止能啊!”
袁宗第笑道:“我可不算是普通的團長,全家軍,不,就是遼東新軍現在團長怎么也有一百多個人,很多團長是沒有機會見到侯爺的,我卻可以天天見著侯爺,我爹是侯爺的大管事,我是侯爺的親衛團長,我給你介紹,保準沒有問題!”
如果可以參加全家軍,閻應元才不愿意當勞什子巡檢呢。
這個巡檢其實當得憋屈,有后臺的盜匪不能抓,有后臺的走私犯也不能抓,只能抓一些活不下去的苦哈哈們。
“先準備吃飯,回頭我給你介紹!”
其實想當全家軍士兵的人不止閻應元一個,那名叫黃石頭的少年也是一樣,他非常羨慕全家軍士兵,雖然他們在打仗,每一名士兵身上卻帶著兩身衣服,一雙鞋子。
當然,其實不算是鞋子,而是靴子,這就是模仿著后世陸戰靴制造的靴子。
黃石望著一名全家軍士兵道:“你們打仗為什么不怕死?”
“為什么要怕死?”
“可是,打仗會死人的,你要是死了,你們家人怎么辦?”
近衛團的士兵哈哈大笑起來:“如果我們不幸戰死了,我們的家人會高高興興拿著撫恤金,然后安葬我們!”
“如果戰死了,可以拿到多少撫恤金?”
“虎子你現在月薪多少銀子?”
“五兩六錢怎么了?”
“我們全家軍的撫恤標準是士兵月薪的三十六倍!”
“一個月五兩六錢,一年是…這么多?”
“不用懷疑,如果我們中的某個人不幸戰死,那么他的家人肯定能拿到這筆錢。”
全旭一直都是采取厚撫恤制度,撫恤金這東西作用很大,即是對戰死士兵家屬的安慰,同時也是對其他戰士的鼓勵,所以不可能不給。
不過,如果全家軍陣亡將士的撫恤金想把全旭搞破產,那是非常不容易的,幾千萬兩銀子他拿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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