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第的憤怒是可以理解的,中日雙方的血仇早已埋下,根本就沒有辦法緩和。
當然,明朝的大人物自然不在乎,他們的親人并沒有被倭寇屠戮,也沒有什么沖突,大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
在全旭準備攻打日本的時候,包括茅元儀、沈明澤這樣的全家軍內部官員也是第一反應,日本是不征之國。
“是殺的不夠狠!”
全旭淡淡的道:“傳令,遇到日本人不用接受俘虜,在廁所里遇到,就給本帥把他們溺死的茅坑里,在陸地上看到他們,就地格殺,在海上看到他們,直接炮擊,擊沉他們的船只!”
“遵命!”
“侯爺,這些日本人走不遠,卑職請戰!”
袁宗第作為全旭的親衛團長,平時是沒有機會作戰的。開玩笑,如果輪到全旭的近衛旅親衛團團長上戰場撕殺,現如今二十余萬全家軍會羞愧得自殺。
“準了!”
袁宗第現在就像一頭小老虎,是時候讓他出去見見血了。
袁宗第心中狂喜:“出發!”
李彥慶就自動成為全旭的親衛團長,同時代替袁宗第所部,承擔起保衛全旭的任務。
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對于李彥慶來說,哪怕給他再大的功勞,他都不如跟在全旭身邊。
袁宗第率領近衛團脫離了全家軍大隊,開始搜索吳淞口附近的日本人,只是非常可惜,這附近的日本都是團伙,多者幾十人,少則十幾人。
雖然大型村落并沒有被攻陷,小村小寨倒是到處冒煙,袁宗第雖然跟著全旭的時間不短了,軍事理論也有,只是缺乏實踐和經驗。
好在袁宗第的智商在線,他沒有像無頭蒼蠅一樣尋找,而是找了一名當地百姓,這個百姓,其實只是一個少年。
這是一名瘦骨嶙峋的少年,穿著露出屁股蛋子的破衣服,而且打著赤腳,一臉戒懼的望著袁宗第。
“小家伙,有沒有看到日本人?”
那名少年似乎沒有聽懂袁宗第的話,他只是用烏黑的眼睛,打量著這支奇怪的軍隊,
這支軍隊一身黑色軍裝,衣袖、褲腳都顯得窄長,異常簡練,戴著一頂鋼盔,披著一副無袖胸甲,那胸甲用亞麻織成,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插口供插入甲片,每個捶口都插滿了甲片,至于是什么材質的還不得而知。
這支軍隊也就一千五六百的樣子,清一色的步兵,手里握緊一支油光發亮的火銃,槍口處,一把長度不到一尺半的短劍閃耀著森冷的寒光,他們神情漠然,目光冰冷,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少年的目光有些畏懼,似乎想跑。
“倭寇,你知不知道倭寇在哪里?”
袁宗第仿佛起來,這年代百姓缺乏見識,就像江南,很多人知道倭寇,也聽過,但是并不知道倭寇就是日本人。
說到了倭寇,少年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知道!”
“帶我們去找日本人!”
袁宗第看著少年的樣子,應該也餓得不輕,從背包里取出一只鐵皮罐頭,扔給少年:“這是給你的好處!”
少年茫然的看著這個鐵皮罐頭,一臉疑惑。
袁宗第也不掀起少年的身上臟,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著刺刀挑開罐頭,露出里面的午餐肉。
少年的眼睛閃爍著精芒,不用袁宗第提醒怎么吃,他就開始狼吞虎咽的大吃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
“黃石頭!”
“你怎么會在這里?”
“倭寇來了…他們到處殺人,到處…我躲了起來!”
袁宗第揚起刀:“帶著我們,我們幫助你們報仇!”
少年一邊吃著罐頭,一邊帶著這支奇怪的軍隊,朝著遠處走去。
一群綿羊帶領的獅子,永遠打不過一頭猛虎帶領的綿羊。
在很多時候,大明的軍隊就是被一群綿羊統領著,真正的老虎也好,不是被圈養起來,就是被收拾死。
這群民壯,而且是江南人,其實算是不折不扣的綿羊。然而,此時統領他們的閻應元卻是不折不扣的猛虎。
閻應元身邊的一百余名民壯,其實早已經死得差不多了,現在身邊的人,根本就與那些巡檢丁不是一批人了,而是因為聞訊而來的百姓。
就是這么神奇,作為一個外地人,他自通州來到華亭,擔任巡檢,很快就與周圍的百姓解下了不解之緣。
打擊盜匪是閻應元的主要職責,至于走私販,其實更是一群為了生計苦苦掙扎的可憐人,平時對于這樣的人,閻應元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結果,當閻應元抵抗倭寇的時候,這些百姓,自發前來支援他,他們借助著簡陋的巡檢司營墻,打退了日本武士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黑田兵衛此時氣得壓根直癢癢,如果能夠抓住閻應元,他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
閻應元簡直不是武士,一點武士道精神都沒有,他們只會躲在營墻后世,什么下三濫的打法都使出來了。
此時巡檢司營內,拆卸房屋,用房子的大梁制作了一部簡易的投石機,然后,這些民壯就發射投石機,把用糞便熬制的金汁,用投石機發射出去。
這可是原始版本的生化武器,金汁裝在壇子里,然后發射,如同天女散花一樣,將金汁澆在日本武士頭上、身上。
這種金汁沾到皮膚,就是一塊水泡,又疼又臭,把整個營墻前弄成了一個巨大的糞池,到處都是金黃色的金汁。
讓黑田兵衛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現如今三四千名日本武士已經傷亡近千,其他三分之二都是被金汁造成的。
這種傷口在這個時代幾乎是無解的,糞便里本來就有很多細菌,而且又被加入了砒霜等巨毒,要想醫治好,除非把沾到金汁的腐肉割掉…
如果只是金汁,黑田兵衛也忍了。
可關鍵是閻應元是無所不用其極,營墻后面應該有擅長使用暗器的江湖好漢,什么飛鏢、飛刀、繡花針,一古腦的往要害招呼,一打一個準,有營墻擋著,他們可謂有恃無恐!
如果以為閻應元只有這點辦法,那就全錯了。
“風來了,撒生石灰!”
隨著一聲令下,大團粉末狀生石灰在日本武士眼前炸開,馬上糊了他們一臉,被生石灰濺入眼睛的日本武士放聲慘叫,痛得死去活來,然后馬上就被捅死,或者射死,再或者亂刀砍死。
“放狼毒!”
這種黃色的毒煙,有硫磺,有雄黃,還有…辣椒粉!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被火藥點燃產生的煙霧是什么味道?誰吸誰知道,日本武士冷不防的吸了一口,呼吸道和肺味火辣辣的作痛,連連咳嗽,結果越咳吸得越多。那屏住呼吸行不行?
當然不行,這玩意兒的刺激性不是一般的強,跟催淚瓦斯沒得比,但放在這個時代也算是催淚效果拔群,被熏到的日本武士眼淚長流,簡直就想死!
打了兩個多時辰,傷亡一千余人,黑田兵衛此時已經絕望了,他決定要撤退。
然而,問題是,此時想撤退已經晚了。
袁宗第已經帶著全家軍的近衛旅親衛團抵達到日本武士后面。雖然巡檢司不大,一般巡檢都是設在路口和交通要道。
這些日本武士也曾想繞過去,只是繞不過去。他們空有人數優勢,卻無法發揮出來。
黑田兵衛調頭就看到了袁宗第率領的全家軍將士,這些日本武士對于全家軍將士是實在太熟悉了。
作為全家軍的對手,全家軍在九州島大半年可不是去旅游的,在這個時候,日本武士的劣根展現得淋漓盡致。
哪怕全旭的親衛團只有一千六七百人,也勉強只有日本武士的一半,然而問題是,全家軍在日本的兇名實在是太大了。
日本人兇悍殘忍,勇猛無敵,可是看到全家軍將士的瞬間,他們第一反應不是對戰,也不是上來拼命,而是想辦法逃跑。
“想跑,門都沒有!”
袁宗第手中的破刀軍一指:“開火!”
“砰砰砰…”
全旭的親衛部隊裝備的可不是燒火棍,而是全家軍最先進的后裝線膛步槍,這些親衛團士兵們端著槍,邁步前進。
沉悶而整齊的腳步聲這是這支軍隊發出的唯一的聲音,他們的沉默令倭寇恐懼,他們的腳步聲更令倭寇膽寒,仿佛地獄降臨一般!
巡檢司的民壯們倒抽一口涼氣,那名立了大功的巡檢閻應元卻沒有退,只是呆呆的看著,一千六百七百把刺刀如墻推進的場面令他震撼,他低聲驚呼:“遼東新軍!”
全家軍只是內部或外部人的稱呼,在官方文件記錄中,他們統一的編制叫遼東新軍。
“砰砰砰砰…”
至少五六百支步槍同時開火,沒有嗆人的硝煙,但槍聲卻震耳欲聾,子彈呼嘯穿刺的聲音格外的尖厲,令人肝膽俱裂!
倭寇像是被雷劈中一樣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抽搐著身體,胸口、腹部、頭部炸起大團血漿碎肉,子彈打穿他們的身體,然后又打進后面的人的身體,運氣不好的話,往往會兩三個被穿成一串!
閻應元望著這一幕,喃喃自語:“盛名之下無虛士,強將手下無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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