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的遠洋,其實一直離不開補給,特別是淡水,由于沒有淡水分離機器,海上航行儲存的淡水,就非常有限。
特別是淡水也會變質,一般情況下,這個時代的海船,只儲存二十天左右的淡水,再多了其實也沒有用,淡水里的微生物,會把淡水變得酸臭不堪。
舟山島上的這個前進式補給基地就非常重要,全家軍從遼東到臺灣,也不是直接一路南下,先從遼東到登州,經登州到吳淞口,再經過舟山,最后抵達臺灣,就像火車一樣,需要經停三到四個站點。
海上的淡水是非常寶貴的,至于洗澡什么的,那就不要想了,洗衣服也簡單,綁著繩子扔在海上,被海水一沖,齊活了。
然而,正所謂是怕什么來什么。
男兵和女兵在一起,非常容易出問題。就好比現在,三娘帶著女兵與全旭一起乘坐同一條船南下,短短幾天時間,袁宗第就堅守自盜。
女人嘛,自然是非常愛干凈的,在海上潮濕的海風一吹,衣服濕漉漉的,裹在身上非常不舒服,李四娘是一名逃婚出來的女子,成為三娘的親兵。
這個李四娘就想著洗澡,可是船上的淡水非常有限,也只有全旭、三娘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可以簡單沖洗一下。
這個李四娘就想袁宗第要一些水洗澡,袁宗第利用職務之便,倒是容易弄到淡水,可是洗澡的地方可沒有。
親兵可沒有單間,袁宗第就把李四娘帶到自己的艙室之中,他是全旭的親衛團長,享受獨立單間。
袁宗第在自己的房間內,找了一個大水桶,給李四娘洗澡,這本來就沒有大問題,關鍵是袁宗第已經十七歲了,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一來二去,二人也熟識了,自然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全旭與三娘、海倫娜在甲板上進行海鮮燒烤,袁宗第則與李四娘躲在甲板的角落里,說著土味情話。
袁宗第非常專注,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襲擊全旭,袁宗第保準不會發現。
李四娘一邊打量著周圍的全家軍士兵,一邊小心翼翼的道:“在戰場上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袁宗第不以為然的道:“只是打一群海盜,你擔心太多了!”袁宗第摟著李四娘勸慰道:“放心吧,沒事的,建奴那么兇悍都奈何不了我,何況一群小毛賊!”
李四娘嘟嚷:“話可不能這樣說…你跟建奴都是在陸地上硬拼硬的打,誰狠誰就能贏,可是這海戰可不一樣,一場大風過來所有船都翻了,再能打也沒用…”
袁宗第哭笑不得:“我的娘子,要打仗了呢,你能不能想點好的?”
李四娘道:“反正我心里就很不踏實…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太玩命,不要貪功,更不要輕敵!答應我,就算面對的是一群不堪一擊的小毛賊,你也要將他們當成建奴的兩黃旗來打!我…我是無所謂的,但我的孩子不能一出來就沒爹!”
袁宗第一臉崩潰:“好,我答應你,就算面對的是一群烏合之眾也把他們當成建奴最精銳的兩黃旗來打!”
“發誓!”
“發誓!”
李四娘似乎想到了什么:“侯爺這一次是不是準備拿下江南?”
“這個我不清楚,反正,江南遲早要拿下來的!”
袁宗第有些疑惑的道:“我也不知道侯爺是怎么想的,按我的想法,就直接帶兵,兵分三路,會師京城,然后用不了幾年,侯爺就可以君臨天下了!”
李四娘道:“將來,你要是跟著侯爺去了江南,不許去逛秦淮河!”
袁宗第無言以對:“我絕對不會去,我就算不怕得病,也怕窗外飛來一刀…將我砍死在秦淮名妓面前啊。”
“去你的,我有那么可怕嗎!”
李四娘的話是言不由衷,她本來是李彥慶的親侄女,也和三娘一樣,自幼習武,跟在三娘身邊最久的是蘇音,只不過蘇音只是身手不錯,腦子靈活,學習操作無人機,一學就會,電臺也是。
現在蘇音基本上成了電訊的教官,享受級別比袁宗第還要高,李四娘的身手則是三娘麾下最強的一個,就連三娘也要小心翼翼的應付。
袁宗第現在和全旭一樣,打不過女人。
就在二人情深意濃,準備返回房間再來一炮的時候,遠處傳來全旭的聲音:“他們這是王八看綠豆,對眼了,越看越順眼,要不要撮合他們?”
其實,全旭也只是不知道而已,人家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
李四娘嚇得落荒而逃。
全旭非常得意。
就在這時,蘇音快步來到全旭面前:“侯爺,出事了!”
全旭伸手接過電報,匆匆掃了一眼,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相公,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
三娘的文化程度不高,費了很大的勁兒總算看明白了怎么回事。
就在全旭率領全家軍七八萬人馬南下的時候,鄭芝龍也閑著,他居然派了一支小規模的艦隊,襲擊了吳淞口。
與繁華無比,紙醉金迷的魔都相比,明末的上海,仍然是個相當貧困的地方,那么大一塊地盤,真正發展得像點樣子的,無非也就是華亭這一小塊而已。
沒有辦法,像上海、香港、澳門這種沿海城市,是在東西方交流密切的背景之下發展起來的,要么成為進出口貿易的集散地,要么成為東西方交流的窗口,要么成為金融中心,如果沒有這個背景,讓它們依靠自身那點少得可憐的資源發展起來,真的有點兒強人所難。
不過眼下上海已經開始勃然興起,絲織業正逐漸發展,江南所產的棉布、絲綢也有一部份從這里中轉銷往外國,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好處,如果明朝能開放國門與歐洲通商,相信這里很快就會變得異常繁華的。
不過眼下,這塊窮得當當響,未來卻前途無量的地方卻遭了大災,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十幾艘大大小小的海船悄然出現在長江口,直撲吳淞口要塞!
吳淞是海防重鎮,洪武年間便設了守御千戶所,到嘉靖年間又設總兵,筑有堅固的要塞,還有重炮,易守難攻,別說眼下這些垃圾,就連鴉片戰爭時期所向無敵的英國艦隊,也著實在吳淞口吃了不少苦頭。
然而,再強大的要塞也得有人去守,人不行,就算是銅墻鐵壁的要塞也不堪一擊。江南偏安二百余年,武備早已廢馳,嘉靖年間抗倭戰爭的烽煙早已消散,戰爭的血腥也隨之被淡忘了,駐守吳淞口的明軍又回到了老路。
上官繼續想方設法喝兵血,衛所兵繼續設法逃亡或者偷點東西果腹,都爛到什么地步了?爛到可以直接無視他們的地步了!
吳淞口的守備總兵更是生財有道,他麾下的三千名余士兵,被他當作工奴,賣給了臺灣遼東商人,正在臺灣進行修路。
當十幾艘倭寇的船只出現在吳淞口要塞的海灣前時,整個要塞空無一人,不能算空無一人,至少還有三十幾名家丁兵。
三十幾名家丁兵也喝得爛醉如泥,那些倭國小矮子們剩船摸進要塞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遇到抵抗。
這些倭寇如同虎入羊狼,只管揮刀砍殺,刀光閃過,血飛人頭滾,慘叫之聲不絕于耳。
隨后,這些倭寇又開始攻打守備所,守備所此時剩下的人還有數千名,不過都是守備所的士兵家眷。
一些家伙放起火來,慘叫聲、狂笑聲、婦孺的哭喊聲震天動地,吳淞口守備所成了人間地獄。
隨后這些倭寇就占據了炮臺,也幸虧全家軍的飛魚戰船324號戰船船長是老鳥,經過吳淞口的時候,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他警覺起來,不敢進入炮臺的射程之內。
否則這個時候,全家軍戰船也會損失慘重。
“全速前進!”
全旭接到電臺的報告時,全家軍前鋒艦船已經得到消息,吳淞口炮臺已經失陷,數千人被殺。
這些倭寇幾乎馬不停蹄,直撲華亭縣城,那些被江南水鄉的溫水暖風泡軟了骨頭的明軍士兵,絕不是日本武士的對手。一旦華亭縣城被攻克,這些小矮子們絕對不會手軟。
全家軍與日本人結下的仇實在是太深了,只要沖進華亭城,他們肯定會燒光、殺光、搶光…
全旭絲毫不會懷疑這一點。
全旭只要命令全家軍前鋒,不惜一切代價,爭取搶在小矮們奪取華亭縣之前,抵達華亭。
似乎上天聽到了全旭的祈禱時,直到天色大亮的時候,登陸華亭的倭寇已經多達三四千人,然而他們的計劃只成功了一半。
一半的成功時,倭寇成功擊潰了守備的明軍,卻在華亭城下硬到了鐵板。
此時帶著華亭抵御倭寇的不是明軍官兵,而是一個巡檢。
這個巡檢,與當初全旭在大名府擔任的巡檢一樣,只是一個不在編制之內的民壯,隨便一個衙役就可以指使他們。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倭寇撞上了一個小小的巡檢,一百余名巡檢丁,硬是擋住了三四千名倭寇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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