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李彥慶可不算是后世的那種武學大師,他是有真才實料的武學高手,只不過,他看著袁宗第年齡小,而且身份不一般,偏偏八極拳又走的是剛猛路子,萬一傷到了袁宗第袁大公子,只怕他在全家軍體系內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李彥慶的徒弟們有些不服氣,不過,李彥慶卻制止著他們不讓他們出聲,這場比武切磋,他認輸。
“拳腳切磋過了,要不要比試一下兵刃?”
全旭笑了笑道:“本帥今天在這里設個擂臺,挑選十名勇士進入親衛團,擔任本帥親衛!”
隨著全旭的話音剛剛落,眾人興奮起來。
其實,全旭真正的用意就是裁撤全家山莊的護院團隊,與全家軍的家丁兵一樣,這里的護院享受家丁兵的待遇,編制足足有三千余人,其中馬隊一千。
只不過,他們并沒有裝備正規軍的裝備,只是一支輕裝步兵部隊。現如今,這支護衛隊不需要存在了。全家山莊交給了安慶公主朱微媞打理,無論是勛貴,還是士紳,應該沒有人敢朝全家山莊伸手。
何秋山帶著走了一千人,還剩兩千人也有點多,全旭的想法是,這里保留三五百名護院,就足夠維持全家山莊的治安了。
隨著半個時辰的準備,一個籠式拳臺搭建完畢,同時,兩千余名護衛以及全家山莊的百姓,都有資格參加格斗比賽。
全旭以為李彥慶交給護院們的都是花架子,然而,不打則已,一動手肯定是頭破血流的。
由于是第一次組織這樣的比賽,很多規則都沒有完善,只是粗略的規定不能故意攻擊眼睛、鼻子、喉結、襠部等要害部份,也沒有什么計點取勝。
取勝方式只有兩種,一種是讓對手屈服,還有一種則是讓對方喪失比賽能力,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呢?勝利的,就會成為全旭的親衛,這可是出人頭地的最佳機會,玩命上就是了。
最坑爹的是比賽也沒有規定要用哪種武術,于是,參賽選手各顯神通,會長拳的用長拳,會洪拳的用洪拳,會摔跤的就用摔跤,至于南陽民間選手的套路就更雜了,什么七十二路彈腿啊,什么螳螂拳、羅漢拳、太極拳,什么綿掌、鐵砂掌、八卦掌,什么鷹爪功,那是百花齊放,讓人目不暇接啊,連點穴法都出來了。
你來我往,打得難分難解。在殘酷的比賽中,那些李彥慶的八大徒弟們,很快就引起了全旭的注意,他們兇狠而狡猾,抗打擊能力非常強,你打他幾拳他沒事,他給你一拳你就得倒在地上躺上半天。
特別是鐵山靠,這一招只要擊中,不是吐血,就是骨折,他們的打法簡直能用“兇殘”來形容,拳打腳踢肘擊膝撞抱摔,只要是能將對手擊倒的招數,就沒有他們不敢用的,一場惡戰下來,往往不管是他們還是對手,都渾身是血了。
全旭這才明白,為什么李彥慶對戰袁宗第的時候,有些畏手畏腳,而且不用八極拳,他是怕傷到了袁宗第。
袁宗第雖然年輕氣盛,卻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朝著李彥慶抱拳道:“李師傅,多謝手底留情!”
“袁大公子客氣!”
李彥慶現在非常得意。
只不過,他以為他的八大徒弟,哪怕最小的徒弟也跟著他練了六年,對于這些護院才練了三年,優勢非常明顯,可惜的,接下來的比式,非但沒有一邊倒,相反還陷入了苦戰,在淘汰對手的同時也不斷被對手淘汰。
首先被淘汰的是李彥慶的八徒弟現年十七歲的雷初九,與他對陣的是一名擅長七十二路彈腿的選手凌空一腳踢得向后倒飛出兩三米遠,倒地不起后。
全旭終于找到了答案:明代中國的尚武之風還沒有丟光,很多拳師都是有真才實料,而且是靠這些本事保命的,跟三百年后那些靠幾招花拳繡腿裝逼的家伙相比,不知道高到哪里。
武術的訓練,可不是耍幾套套路拳法,而是通過不段的實戰,練出肌肉反應,就像人在吃飯的時候,無論是天再黑,筷子里夾的菜,也塞不到自己的鼻子里。
隨著比賽的繼續進行,越來越多的人過來觀看,只不過朱微媞實在是受不了如此血腥的比賽,短短一個時辰,參加選手不過百多人,就有三十多名骨折,掛彩的幾乎超過三分之二。
全旭觀看著比賽,感覺自己的熱血在沸騰,在燃燒起來。
就在這時,一名蠢蠢欲動的親兵,脫下自己的防刺服,準備上場。
“站住,張安世,你就不要上場欺負人了!”
全旭指著他的親兵張世貴笑道。
張世貴是全旭的親兵,參加過全家軍成軍以來最慘烈的洪山口城爭奪戰,參加過遵化戰役,以及全家軍成軍以來,最慘烈的戰斗。
這位是全家軍出了名的戰斗英雄,在冷兵器戰斗中,有著格殺五十七,斬首三十九級的戰績。如果算上他用火銃擊殺的人數,死在他手中的人數已經超過百人。
按說,他應該在全家軍軍中升晉,成為軍官,只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張世貴不識字,怎么學習,都是不過關。
他現在的軍銜與袁宗第一樣,都是全家軍少校,只不過,袁宗第是少校團長,而他只是少校把總。
張世貴撓撓頭,尷尬的笑了笑。
全旭道:“等比賽結果出來,錄取前一百五十人,成立一個尖刀司,你過去當司總(把總),以后有機會跟他們切磋!”
“謝大帥!”
站在比賽場的角落里,有一名中年人,這位是擁有著大明秀才功名的中年書生,由于家里實在太窮,被現實逼迫著,拿著全家山莊每個月十兩銀子的工資,成為了第五小學堂的山長。
他望著比賽場上的那些高手們,臉上卻有些憤慨。他和無數大名讀書人一樣,很不喜歡全家山莊的一切,打心里不喜歡。
在他們看來,農民老老實實的呆在村子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商人南來北往運有搬無,學子兩耳不聞窗外事寒窗苦讀,大家階級分明,不要有什么交集,農民的后代永遠當農民,商人的后代永遠經商,士子的后代永遠當士子,千秋萬代盡皆如此,這樣的國家是最好的。
這樣的國家,任何人都無法掀起什么風浪,站在金字塔尖的人永遠站在塔尖,而位于底層的人永遠呆在底層,不會有什么變化,他們的地位也就穩如泰山,國家…至于國家是否穩如泰山就不是他們要關心的了。
這是自明朝建國以來,歷代士大夫都在不遺力去做的事情,而如果歷史沒有發生改變的話,此后兩百多年還會有人在繼續做著同樣的事情,直到被歐洲列強的大炮轟開國門,而那個時候中國已經是萬馬齊喑,愚民遍地了。
可是現在,他們驚恐的發現,在全家山莊,他們花了兩百多年建立起來的秩序似乎松動了。
在這里,低賤的武夫是眾多少女甚至大家閨秀的夢中情人,本應高高在上的士子被人嘲笑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廢物,被視為賤業的商業在這里迅速發展,遍地開花,一貧如洗的農夫與地位高貴的世家子弟,在一個學堂里讀書。
最最最讓他們憤慨的是,全家山莊的最低賤的農夫,可以吃上白面饅頭,可以喝著小酒,吃著雞蛋,最讓人不恥的護院,擁有著超凡的地位,這一切對他們而言實在是太過陌生了,陌生得讓他們恐懼!
這場比賽,中間全旭叫停了。
他發現這樣比賽的方式實在是太慢了,報名參加比賽的人,已經突破四千多人,這樣比下去,天知道會有多久,況且全旭也沒有時間。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他宣布新的比賽規則,沒有參加比賽的選手們,集中起來抓鬮。
總共四千二百一十七人參加比賽,就放了從一到兩千一百號紙條,隨便抽,抽到相同的,就進行比賽。
勝利者進入下一輪,失敗者直接淘汰。
采取這種賽制,那就快捷多了,所有小學堂停課,利用他們的操場參加比賽,短短一個時辰,就選拔出來了前四百名選手。
這四百名選手,卻人人帶著傷,不過所有人卻殺氣實足。
袁宗第望著全旭道:“侯爺!”
“怎么了?”
“卑職以為,這些人不應該再淘汰了,事實上剛剛落敗的那四百人,也都是個頂個的好手!”
袁宗第指著賽場上那些準備比賽的選手道:“要不,連著那些人,共計八百人,成立近衛第七團,這個團交給我…”
全旭正準備說話,一名身穿緊身黑色保安服的男子,這是全家軍中的玄鷹衛成員,也是擔任全旭的電臺傳訊兵。
“侯爺,遼東…遼東出事了!”
全旭不動聲色,接過紙條,看著上面的字,臉色緩緩凝重起來。
全旭擺擺手道:“李彥慶!”
“門下在!”
“這些人交給你了,包括剛剛戰敗的那四百人,這八百人,統一招進全家軍近衛旅!”
“謝侯爺!”
全旭望著袁宗第:“通知夫人,我們馬上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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