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太極糾結的時候,全旭其實也在糾結。
對于龐大的大明而言,建奴實在太小了,而且缺乏底蘊,全旭揚起拳頭,隨時可以把這個所謂的大金給砸到爛泥地里。
與盧象升的擔心不同,他現在每時每刻可以接到來自廣寧城、廣寧前衛城、廣寧中衛城(既錦州)的戰報,他可以清晰的知道,皇太極使用了一切方法,糾集起來的十數萬大軍,都沒有取得任何進展。
天雄軍其實是一支弱化版的全家軍,從武器裝備到人員,都是弱化過的,就像現在的全家軍主力部隊裝備著后裝式的燧發槍。
與歷史上大明發明的燧發槍不同,全家軍制式的燧發槍口徑更大,也更長,而且采取顆粒式的發藥作為擊發火藥,由于采取高碳鋼鑄造的無縫鋼管制作鋼管,質量更加可靠,所以,威力更大。
全記的制式燧發槍可以擁有一百五十米的有效射程,在與后金的弓箭對射過程中,并沒有射程上的劣勢。
特別是在火炮方便,全家軍的優勢更大,火箭炮,以及火炮,在面對建奴騎兵的時候,擁有絕對的優勢。
天雄軍盡管火銃和火炮不如全家軍,但是他們在弩機方面卻比全家軍更多,這主要是全家軍的弩機,被全旭半買半送的方式送到了天雄軍手中。
如果采取原來的計劃,全旭直接北上,尋找建奴的老弱婦孺,以及蒙古各部,那么就可能一舉殲滅建奴的有生力量。
全旭望著盧象升,盧象升此時有些心不在焉,不時的望著廣寧府方向,事實上,不僅僅是盧象升,幾乎所有的天雄軍將士也在望著廣寧府方向。
“盧大人還在擔心廣寧府方向?”
“哎,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盧象升還沒有說話,一名天雄軍的把總苦笑道:“我們的家人都在廣寧府,他們現在正在面臨建奴十數萬大軍進攻,咱們都知道建奴是什么德性,只要讓他們攻破了任何一座城,那里就不會再有活人!”
全旭淡淡的笑道:“盧大人,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
“什么可能?”
盧象升望著全旭問道。
全旭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圈:“這里就是廣寧府,這里是北鎮山,我們回師廣寧府,必須經過北鎮山與黑山之間,這里是長達一百二十里的丘陵地帶,這里非常容易隱藏部隊,如果他們在這里布置一定的人馬,就完全可以圍點打援!”
“全帥的意思是不管廣寧府了?”
“怎么叫不管!”
全旭指著北鎮山道:“咱們不從這里走,而從西邊走,這里地形相對平坦,而且河溝密集,騎兵不方便展開,就算建奴想在這邊伏擊咱們,就讓他們嘗嘗大炮的威力,只不過,這樣以來,咱們需要多繞一點路,花上五天時間!”
“廣寧府能堅持五天嗎?”
“不用堅持五天,全家軍肯定不會坐視廣寧府受到攻擊不管,那邊會組織援軍,按照平常訓練的速度,最多兩天時間就能抵達廣寧府。”
說到這里,就沒有人反對了。
廣寧府雖然守軍不多,但是他們的家人都在,也受過相應的訓練,武器裝備充足,如果再守不了兩天,那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商量好行軍路線,全家軍與天雄軍開始返程之路。
就在全家軍與天雄軍開始返程的時候,皇太極也只好咬著牙下令繼續進攻。
不進攻也沒有辦法,今年的春耕已經被全家軍與天雄軍聯手破壞掉,毀掉了雙河衛所在的耕地基礎,只能另找地方重新開墾荒地。
不過,這一來一回春耕的時間耽誤了,牛羊長膘的時間也耽誤了,這樣的損失對于女真人來說,是非常慘重的。
他們沒有積蓄,沒有抵抗風險的能力,盡管投石機已經不再了,那就繼續采取云梯攻城。
隨著嗚咽的牛角戰號響起,皇太極開始調兵遣將,
鑲紅旗、正藍旗、鑲藍旗、鑲白旗各出一部分輕裝騎兵,這些輕騎兵跨上戰馬,開始圍著廣寧府城,尋找城池的防御漏洞。
在皇太極想來,火炮是笨家伙,特別是那種如同大桶一般粗的火炮,肯定會更重,想要移動肯定不方便。
這個時候,進攻從廣寧城的北城門,移動到了南城門方向,果然,南城墻上沒有遇到臭氣味熏天的金汁,也沒有遇到炮管粗大無比的火炮。
事實上,廣寧府城對于金汁的應用,只集中在了北城方向,這個時候,刮的是東南風,如果在南城使用金汁,臭氣就會飄向城內,所以,這方便并沒有集中這種物資。
隨著嗚咽的戰號聲響起,一千余八旗精銳飛馳而出,兩面壓上,手中強弓對著廣寧府城上的防線鳴放,銳箭如雨。
然而,此時連人影都看不到的城墻上,一排排山桑弩緩緩探出來,如果從天空俯瞰,一定可以發現,南城墻上的天雄軍士兵們少得可憐,只有區區一兩百人,除了一兩百名天雄軍士兵,更多的則是穿著五花八門的百姓們,這些百姓們貼身靠在墻跺上,用力將一具具山桑弩裝上箭,上好弦,然后遞給那些天雄軍士兵。
這些天雄軍士兵們也也沒指望現在百姓能幫上什么忙,就讓他們使出自己的力氣,把弩機上弦,裝上弩箭,遞給他們發射。一名天雄軍士兵舉著弩機,照著已經逼近到離他們不到五十米的后金輕騎扣動機括。
“噔噔噔噔…”
隨著一陣陣讓人牙齒發酸的金屬顫音響起,每一聲仿佛都重重的扯動著每一個人的心弦。弩箭暴射而出,很多后金輕騎像是被狠狠斬中,怪叫著往前一撲,重重的仆倒,馬背上的騎兵被甩了出去,落在地上扭曲成詭異無比的形狀,扭了幾扭就不動了。
更有些倒霉催連中幾箭,胸腔破裂開來,從中噴出一股股污血,像個谷把子一樣從馬背上墜了下來。挨了一輪弩箭的后金輕騎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散得更開,手中的利箭接連射出,又快又狠,探頭查看射擊效果的百姓,紛紛頭部中箭,慘叫聲此起彼伏。
“蹲下,蹲下,誰讓你們起來的?都他娘的想死嗎?”
隨著一陣陣天雄軍將士的喝罵,這下百姓們學乖了,在百姓們負責上弦,天雄軍將士負責射擊,割麥子似的將后金輕騎掃倒一片…
雖然十幾名百姓中箭,也有幾名天雄軍將士中箭,但是,這樣的交換對天雄軍來說并不吃虧,培養一名弩兵最多只需要一個月,這還是培養高素質的弩兵,大多數弩兵訓練幾天就可以用強弩射殺敵人了,而培養一名弓馬嫻熟的輕裝騎兵就沒有這么容易了,至少也得打熬上好幾年!對于建奴來說,用三名廉價的弩兵去換一名后金騎兵,他們都是虧的!
經過一柱香時間的試探,后金騎兵終于如潮水般撤退,那些后金騎兵臨走的時候,也隨手把墜落在地上的傷兵和死尸帶走了。
短短一刻鐘,南城城下空無一人,如果不是斑駁的血跡,還是十幾匹倒在地上的戰馬在哀鳴著,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很快,皇太極接到南城的匯報,發現南城確實是北城薄弱,他果斷下令把兵力投放在南城,也利用兵馬多的優勢,分別在東城、西城、南城,準備進攻的兵馬。
這樣以來,廣寧城的壓力就大了起來,人手不足是一個致命的問題。
當然,在冷兵器打仗時間,無論是放箭,還是用弩機射擊,都是一個非常沉重的力氣活,隨著四城同時進攻,后金軍隊就是采取這種方式消耗廣寧府城上守城士兵的體力和弩箭。
這個時候,后金軍隊連抬云梯的興趣都沒了,他們就是圍繞著城墻,組織一股一股的騎兵,向城墻吶喊著沖鋒。
只要城墻上有探頭露腦的天雄軍士兵,然后就是一陣箭雨射過去。
在這種對射過程中,雙方互有優勢和劣勢,首先建奴的優勢是,騎兵速度快,而且他們并不是直接向城墻沖鋒,還是斜刺里沖過來,想要射中高速沖鋒的騎兵并不容易。
當然,山桑弩的射程遠,威力大,射速相對較慢,而天雄軍士兵有城跺可以防守。后金騎兵殺了上來,手中騎弓弓弦顫動,銳利的箭鏃不住的往天雄軍的城墻上傾泄。
盡管效果不大,可是后金騎兵還不死心,正在努力尋找天雄軍防線的漏洞。
天雄軍的弩兵不斷射出一輪輪齊射,用手中的強弩回敬他們,雙方隔著五六十米不斷對射,交換著人命。
這種對射后金騎兵是相當吃虧的,他們手中的騎弓射程不到一百米,而天雄軍手中的山桑弩射程則達到二百二十米,不管是射程、精確度還是殺傷力都遠勝騎弓,后金騎兵卻毫無遮掩,能占到便宜才是怪事了。
幾個回合下來,雙方陣地前沿都密密麻麻的插滿了箭枝,被射傷的士兵捂著深深扎入肉體的箭桿在血泊中蠕動,發出痛苦的哀號,戰況堪稱慘烈。
皇太極緩緩點點頭,這才是他們熟悉的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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