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有很多偶然性,也有很多必然性。
在廣寧大敗,遼東失陷的情況下,作為遼東巡撫的王化貞,派了毛文龍偷襲鎮江,毛文龍一百九十七人出發,屬于敢死隊的性質。
其實,王化貞未必能多看得起毛文龍,然而,王化貞卻成就了毛文龍,他從一個守備升為一鎮總兵,執掌平遼將軍印、晉左都督,官居一品。
但是在毛文龍心中,王化貞是他的恩主,對他有知遇之恩。
“毛文龍毛帥,出身貧寒,為人坦蕩,卻極為極重情義!”
全旭望著曹化淳苦笑道:“朝廷廷議處置王化貞,毛帥必然不會置身世外,若是他跳出來,勢必成為靶子!”
曹化淳自然知道王化貞與毛文龍的關系。
事實上,王化貞是東林黨人,內閣首輔葉向高的弟子,因為廣寧大敗,在承擔責任的時候,他與熊延弼就成了你死我亡的局面,在看到東林黨保熊拆王的局面下,他直接回朝投靠了魏忠賢,在魏忠賢的回護下,王化貞活了下來,而熊延弼則被處斬。
在這個時空,因為全旭的出現,因為皇太極的嚴重損失,朝廷的東林黨人勢力還很大,作為閹黨余孽的王化貞自然被拉出來清算。
曹化淳點點頭道:“毛帥倒是一個妙人!”
“這個世道啊,越是醇厚的人,越沒有好下場!”
全旭嘆了口氣:“只要讓東林黨揪住小辮子,毛帥就算不死,也會脫層皮!”
毛文龍肯定不會不管王化貞,但是,偏偏他的政治能量有限,雖然同為總兵官,他的能量幾乎沒有,甚至不如幾乎舉朝皆敵的全旭,全旭至少有孫承宗、袁可立以及盧象升等人的門生故吏張目,可毛文龍什么都沒有。
“曹公公,等你回到京師,遇到毛帥惹了陛下不快,幫忙美言幾句!”
全旭神色郁郁的道:“最好保住毛帥,毛帥雖然縱然百般不是,他對陛下還是忠誠的,放眼整個天下,帝黨可真不多了,孫閣老是一個,袁可立袁大人也是一個,其他人…多少都有私心啊!”
曹化淳沉吟道:“全帥是敞亮人!”
全旭態度誠懇的道:“我也是沒有辦法,你在遼東也看到了,遼東人歸遼,這是大勢所趨,非人力可擋,我的那些部曲,名義上是聽我的,一旦我不能保證他們的利益,他們再不會顧忌我的死活!”
全旭當然說的是假話,偏偏假話曹化淳相信。
他在皇宮之中,非常清楚,一旦他掌握權力,麾下從者如云,一旦崇禎下令要對付他,他就像魏忠賢一樣,樹倒猢猻散,落井下石者不知凡幾。
“不過,眼下的局勢倒也沒有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全旭冷冷的笑道:“我在遼東,皇太極就不能當我不存在,他敢率領部曲西進,我就帶著全家軍抄他的后路,毛帥毀了沈陽,我也可以毀了他的新都!”
聽到這話,曹化淳心中放心了下來。
替全旭保住毛文龍,其實難度不是很大,毛文龍鐵了心的想要給王化貞做什么,他也做不了什么,最多被人攀咬為王化貞的余黨,僅此而已。
只是曹化淳和全旭永遠沒有想到,毛文龍是病急亂投醫,他將軍械賣掉,用賣掉軍械的錢財公然行賄,結果又被人告發,不僅僅免去遵化總兵官,而且還被投入大牢,與王化貞為伴。
全旭雖然猜測毛文龍會意氣用事,只是沒有想到他會采取這樣的方式,黯然收場。
當然全旭還沒有來得及擔心毛文龍,他自己的危機已經上門了。
袁可立來了。
袁可立作為全旭的老師,自然不能隨便糊弄,哪怕袁可立不開口,全旭也知道,袁可立是為了全旭的婚事。
在這個時空已經將近四年時期,全旭馬上也要三十歲了,像他這樣的年齡,如果再不成婚,有點說不過去了。
正所謂歷史有很多偶然性,也有很多必然性。
就像佛家講的因果關系一樣,全旭猜測即使他扣壓了阿爾方索這個東印度公司的代表,扣壓了東印度公司的員工和二十二艘武裝商船,荷蘭人應該不會直接與遼東開戰.
畢竟他們沒有直接利益沖突,相反還有合作的空間和前景,全旭擁有優于歐洲的鋼鐵技術,也有先進于歐洲的礦山、機械設備技術,當然,還有武器裝備方面的先進技術,這些技術和裝備,都是荷蘭人所需要的。
荷蘭人與全旭最多會因為遠東的利益發生沖突,可英國人與西班牙人與荷蘭人的沖突,卻是致命的,他們將直接威脅荷蘭的本土,和整個東南亞。
只是,埃爾文傷愈之后,在他準備向董事會匯報工作的時候,接到了遼東的變故,修武伯以阿爾方索意圖謀殺他為由,扣壓了東印度公司的二十二艘武裝商船,這個消息引得荷蘭東印度公司董事會震怒。
荷蘭東印度公司其實據有國家性質,擁建立軍隊,發行貨幣,獨立外交,獲準與其他國家定立正式條約,并對該地實行殖民與統治的權力。
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實力也是相當恐怖的,首先是他們擁有四十余艘荷蘭三級戰艦,同時擁有超過一百五十艘的武裝商船,五萬余名雇員。
在世界上屬于較大的公司,當然,因為全旭的存在世界第一,已經被全旭摘下來了,全記公司僅僅軍隊就超過了五萬余人,如果算上改頭換面的公平軍,加上大名府的全家莊鎮,全旭真正的軍隊將近六萬人,麾下雇員超過三十萬人。
全記現如今擁有著年產能三百多萬石食鹽,玉米、大豆、小麥等糧食生產能力共計將近七百萬石,實際控制田地約三百二十萬畝左右。
當然,收益上,全記遠遠不如東印度公司,印度公司一切靠搶,而全旭則是生產制造。兼職搶劫。
如果說出自于軍人的本能,在沒有絕對戰勝全家軍的底氣之前,埃爾文將軍是不會與遼東開戰的,可關鍵是,全旭駕駛著海豹偷襲荷蘭艦隊的時候,給埃爾文造成了巨大的創傷,他不僅僅瞎了一只眼睛,身上多處骨折。
關鍵是他的下體被飛利浦號的帆索砸中,別看只是繩子,那種纜繩重達數百斤,經過三個多月的醫治,就連經驗豐富的醫生也對埃爾文表示無能為力,想讓他恢復男性雄風,除非上帝顯靈。
作為一個男人,一旦失去了男性的根本,那他的心里就會扭曲,畸形。
什么大局,什么國家,都不重要了。
埃爾文在向董事會匯報的過程中,他不僅僅加油添醋,闡述了遼東的富庶,同樣也弱化了軍明的裝備和戰斗力。
“遼東最核心的區域叫金州,他指著蘇門答臘島的地圖道:“他們賽里斯人把蘇門答臘也稱為金州,沒錯,在很久之前,蘇門達臘也是賽里斯人的藩國,紳士們,你們可能沒有去過遼東,但是你們一定去過金州,遼東就是另外一個金州,那邊擁有無邊無際的森林,可以開發無窮無窮的木材,那些有豐富的黃金,只要奪取了遼東,我們就可以獲得比占據十個呂宋的收益!”
面對埃爾文的蠱惑,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董事會卻產極了兩派:“賽里斯人國大民多,據說有兩百多萬軍隊…”
埃爾文冷笑道:“給我兩萬火銃手,我能在兩年內占領整個大明,當然,你們只要給我五十艘戰船,我會在半年內拿下遼東,給董事會一個完整的金州!”
埃爾文的話非常有蠱惑性,當然,他作為軍人從來沒有讓董事會失望過,無論多么強大的國家,都在埃爾文的指揮下不堪一擊,他用連續的勝利,奠定了他的威名,還有他的信譽。
現如今的埃爾文已經瘋了,他只想報仇,沒有想過其他。
荷蘭東印度公司迅速通過了董事會的決議,決定借口全旭扣壓東印度公司全權代表阿爾方索以及東印度公司雇員為由,與遼東開戰。
為此,荷蘭東印度公司調集了十七艘,也就是荷蘭東印度公司三級戰艦的將近一半,以及三十五艘武裝商船,精銳的部隊四千余人,這可是荷蘭東印度公司武裝力量的將近一半。
很顯然,獅子搏兔需盡全力,荷蘭人的東印度公司也是傾盡所有可以調集的武裝力量,共計五十三艘超過一千噸排水量的大型戰船或武裝商船,滿載著糧食和水、火藥,運輸著四千余名武裝部隊,殺氣騰騰殺向遼東。
當然,以這個時代的風帆戰艦的速度,他們想要抵達遼東,還需要歷經一個多月的漂泊。
全旭也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然而,盡管如此,他也感覺到了不妙。
因為荷蘭人沒有再派人過來談判,也沒有其他動作,仿佛這些人扔在了遼東,讓他們自生自滅。
這就讓全旭警惕了起來,與大明不一樣,大明人多,在與后金戰爭過程中,被俘虜幾千上萬人,大明可以不在乎,也不會尋求什么交換俘虜的想法。
可是荷蘭人不同,他們的人少,每個人都是寶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