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打仗的馬,對于蒙古人來說,就像大明那些不能耕地的牛,完全沒有任何價值。不對,大明那些不能耕地的牛,至少可以賣錢,因為窮人多,大明的有錢人也多,喜歡吃牛肉的人也多。
在大明,哪怕是一頭折斷腿,或者說老得不能再干活的牛,價值波動不會太大,甚至說,有一些富戶會養牛,故意把牛的腿折斷,然后稟告官府,殺牛賣肉。大明會出現牛肉比牛貴的情況。
可是,那些不能作戰的挽馬,在蒙古人看來,挽馬就是劣馬,不能騎著去打仗,一點用都沒有,蒙古草原真不缺這玩意兒。
但是蒙古草原缺糧食,很缺很缺,就算他不愿意,陳應也可以找別的蒙古部落交易,總會有很多蒙古部落樂意接受這樣的交易的。如果說從前,林丹汗還可以依靠他的威名,控制蒙古各部,現在…
說出來都是淚,林丹汗的威名,快成了一個笑話,是個人都想過來踩一腳。
額哲長長嘆了口氣,但這是買家市場,能賣多少錢全看人家的心情,他也只能接受啦,能換到就算不錯了。雖說一匹馬只能換六斗鹽有點兒虧,可是不吃鹽,蒙古勇士就沒有力氣,沒有力氣就保不住自己牧場和草地。
茶葉對于大明百姓而言,其實只是有錢人消費的玩意,窮苦人家,十年八年不喝一口茶,日子照樣過。
但是,茶葉對于蒙古人來說,這卻是生活的必須品。漢人百姓吃五谷雜糧,雖然口感稍差,勝在健康。可吃著奶酪、奶豆或羊肉的蒙古人,沒有蔬菜的攝入,很容易得腸胃疾病,不僅影響部落的戰斗力,同樣會讓很多人苦不堪言。
鹽、茶、布、鐵鍋、都是生活必須品,就像一道枷鎖一樣,卡在蒙古人的脖子上。
“成交!”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額哲臉上布滿苦澀,作為黃金家族的后裔,他愧對列祖列宗,更愧對成吉思汗。
額哲思來想去,糧食雖然好,但是他卻不敢把所有的挽馬換成糧食,而是換了五百匹挽馬,既三百石食鹽。
一千匹挽馬,既一萬六千塊茶磚。
五百匹挽馬的麻布。
一千匹挽馬,換兩千石兩百石大豆。大豆是戰馬的精料,在關鍵時刻可以讓戰馬堅持更久。
以及三千匹挽馬,六千六百石麥子。
陳應心中笑了,好大的手筆。一次,就是六千匹挽馬,這些沒有用處的挽馬,對于懷遠鎮而言,就是六千口可以開墾良田的大牲口,有了這六千匹挽馬的幫助,他們明年至少可以多開墾至少十萬畝良田。
“小王子,我們公平王對朋友,向來大方!”
陳應望著羅世明笑了笑。
羅世明點點頭道:“沒錯,你們現在是本王的朋友,本王再送給一些寶貝。”
說到這里,羅世明朝著不遠處的親衛道:“來人,取刀來!”
親衛侍從飛奔而去,不多時,親衛侍從雙手捧著一柄長刀呈到羅世明面前。
這些武器裝備,其實并不是全記生產的,而是在范家大院搶劫而來的,質量不如全記生產的,但是,質量卻比明軍制式兵刃要強不少,特別是鎧甲,雖然是用鐵鑄造而成,防御力比牛皮鎧甲強多了。
這些裝備遠遠不如,全家軍生產的裝備,羅世明的嘴也變得叼了,他看不上。當初陳應帶著一萬余名青壯流民前去介休,其實他們是空著手去的,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了全副武裝。
這是一批非常數量相當龐大的裝備,崔成友連一枚鐵釘子都沒有給范家留下。
羅世明隨手拔出這柄馬刀,一抹寒光脫匣而出,寒氣砭膚。
額哲精神大振,連連贊嘆道:“好刀,好刀!”
羅世明把馬刀遞給額哲:“試試看。”
額哲接過馬刀,用力揮劈幾下,恰到好處的份量,用葛布纏繞著的手柄,粗糙,卻不膈手,就算滿手鮮血,握著刀廝殺也不會脫手的刀柄,都讓他發自內心的喜歡。
他用手指彈了彈刀身,聲音清脆,嗡嗡不絕,顯然是用上好的高碳鋼鑄的,這讓他越發的喜愛。
好鋼難求,在大草原上這樣一把好刀就算用等重的黃金都不見得能夠買到,叫他怎能不喜歡?
羅世明拍著額哲的肩膀道:“咱們是朋友,本王送你一百柄這樣的好刀!”
羅世明擺擺手,親衛侍從會意,立即轉身離去。
不多時,兩輛馬車緩緩來到場中。
羅世明打開馬車上的大箱子,箱子里放滿了這種馬刀,每只箱子放十柄,分為上下兩層。
額哲難以置信,他上前用力踹了一名親隨,把親隨踢得呲牙咧嘴,這才發現他不是在做夢。
“送給我的?”
“當然,誰讓我們是朋友呢!”
羅世明笑道:“等明年,本王在此立足,咱們比鄰而居,你需要什么,我賣給你什么,價格不會更貴,只會更便宜。”
額哲拉著羅世明道:“咱們結安達!長生天在上…”
“不妥!”
羅世明搖搖頭道:“要結安達,應該是我與林丹汗結安達,你與我兒子結安達,咱們兩代友好,只是現在你父汗不在這里,我兒子也不在這里,實在抱歉!”
額哲一臉遺憾,他朝著身邊一名親隨嘰里呱啦的用蒙古語說了好一會兒,親隨馬上翻身上馬,長揚而去。
羅世明用了一柄馬刀,就把林丹汗給釣出來了。
當然,額哲并不知道,羅世明的兒子羅滿福才六歲,虎頭虎腦,現在還在尿床。
額哲感覺羅世明這個公平王是一個值得深交的好朋友。
陳應上前望著額哲道:“此刀如何?用得還順手嗎?”
額哲連連點頭:“順手,太順手了!比我們那些用劣鐵打制的彎刀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陳應從羅世明手中接過刀鞘,然后把刀鞘扔給額哲:“一匹挽馬,你感覺可以換幾柄這樣的馬刀?”
額哲飛快的道:“一匹換一柄都不虧!”
陳應眨眨眼,心中暗嘆:“你這孩子,打仗還湊合,要是做生意,褲衩都賠干凈!”
“賬不是這么算的!”
陳應接著額哲道:“我們公平王準備與林丹汗,也就是你的父汗結安達,你與我們的小王子結安達,咱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能賺錢呢,這樣吧,一匹駱駝,換三柄馬刀!”“成交,成交!”
額哲眼珠一轉:“我們的駱駝不換糧食,只換兵器行不行?”
如果他們部落擁有這樣的裝備,面對建奴的時候,就算不敵,也不至于吃這么大的虧,但是,對上其他蒙古部落,那絕對是完勝。
現在他們部落只剩不到四萬匹戰馬,擠一擠駱駝還有三四千頭,還可以換一部分好裝備,那么今年的這個冬天,他們就可以搶劫其他部落,過一個大肥年。
陳應笑道:“如果是其他人,要換兵器,肯定不行,誰讓咱們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我們有騎弓、步弓、胸甲、馬刀、長矛、盾牌,你們喜歡什么,只管換。”
額哲小心翼翼的問道:“能不能帶我到你們的武器庫看看?”
“當然可以。”
陳應望著崔成友道:“崔成友,你帶他去吧。”
崔成友應了一聲,帶著額哲前往武器庫。
論推銷武器裝備,崔成友才是最專業的。
全家軍在懷遠城,不現在被改名為公平城,武器庫是原來的大明懷遠鎮軍械庫改建的,沒費多大的勁。
不過,整個武器庫已經一分為二,一個專門存放刀槍長矛這類冷兵器,還有一個專門存放火炮和炮彈,那是絕對的禁地,哪怕是羅世明也不是能夠說去就去的。
崔成友帶著額哲走進冷兵器庫,大門一打開,額哲就讓那堆積如山的武器給嚇著了。
這個武器庫里堆放著上萬把步騎兩用的長刀,至少上萬支長矛,上萬張騎弓,步弓相對要少一點,也就幾千張的樣子,不過箭支多得嚇人,粗粗一看,少說也有百萬支之多,而且每一支都制作精良,雖然生了薄薄一層銹,但絲毫不能掩飾它們的猙獰。
古時候的箭一般都要放到生了薄薄一層銹才拿去用的,這種箭哪怕只是輕輕擦傷對手也可能造成破傷風,非常缺德。所以千萬不要看到軍械庫里的箭生銹了就認為軍需官失職,人家根本就是故意的。
崔成友自從范家大院看到這些兵器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范家如果把這批武器裝備送到建奴手中,建奴馬上可以擴軍三萬人馬。
看著這么多武器,額哲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聲音直發飄:“崔先生,你們竟然在這里儲備了這么多武器!?”
“這算什么?”
崔成友笑道:“我們大名府的軍械庫才叫嚇人,每庫僅火器就夠上萬人用好幾年!”
他隨手拿起一把步騎兩用長刀,撫摸著那光潔的刀身嘆息:“好刀啊,它一刀能斬開七枚銅錢,能斬斷五卷草席…”
崔成友指著那堆積如山的武器,說:“小王子,這些武器都可以換,你有多少牲畜只管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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