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全旭并不知道侯恂的真正想法,如果他知道了,肯定會對著侯恂大吼:“你放屁!”
全家軍與孫承宗并沒有半分錢的關系。
全旭為全家軍士兵準備的火銃,射程遠超明軍制式的火銃,由于封閉性好,射程也遠,別說三十步,就算二百步,都有絕對的殺傷力。
可問題是,這批火銃并沒有內刻膛線,鉛彈打出去之后,會翻滾,精準度較差,基本一百步之外,鉛子能打中哪里,那就是隨緣了。
所以,不得已。
全旭這才采取近距離射擊的方式。
雖然要承受一定的傷亡,不過這是一支鐵血強軍必須要走的流程,根本就繞不開。
明代裝藥三錢、鉛彈三錢、銃筒三尺的鳥銃,大致槍口動能是1750——2046焦耳,這是對比歐洲和日本的數據估計的。根據現代滑膛槍資料,當在30米處時,圓鉛彈動能衰減為70左右。
也就是說,明朝三錢鳥銃在野戰中二十步外開火時,最大落點動能不會超過1225——1432.2焦耳。
全旭無奈之下,只好采取近距離射程的方式,第一可以保證精度,第二可以保證高破甲率,在三十步距離3mm甲葉的防御力,也就是鉛彈垂直入射時,抵御1275焦耳的動能。
全家軍火銃的槍口動能在四千焦耳左右,在三十步的距離時,仍有三千五百焦耳的動能,可以擊穿白甲兵的三層鎧甲,即使打不穿一樣會被震碎內臟。
一百到一百二十米,鉛彈的動能會衰減更低,殺死一個人綽綽有余,可惜對于鎧甲目標,則免強可以擊穿三毫米的鎧甲,白甲兵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雖然全旭沒有經過戰場的實踐,可是,這一切都可以經過數學計算。
繼續重復著一組動作,往藥室里倒火藥,壓實,裝填鉛彈,插入火繩…這組動作他們不知道重復了幾百次,還是幾千次,完全是本能反應了。
就像他們吃飯喝水一樣輕松,不過,輕松只是說得輕松,開槍時的巨大后座力,還有嗆人的硝煙味,也不是那么好受。
不過,他們也是人,在后金騎兵的箭下,他們死了不少戰友,沒有死的,就繼續重復動作,裝藥,裝彈,然后射擊。
短短一柱香的時間,前面的五個牛錄足足一千五百余騎兵,在火炮和炮銃的打擊下,已經完全不存在了。
槍聲在這一刻密集到了極點,完全分不清點數了,也只有輕重機槍掃射的聲音能夠與之媲美。
七八百支火槍同時開火,噴發的硝煙和火光幾乎淹沒了火槍手方陣。
當然,全家軍的火銃手從來不會單獨在戰斗,在這期間,后方的炮兵也沒有停止轟擊。
在火槍和火炮的雙重打擊下,那些鑲紅旗的騎兵們,已經被打得靈魂出竅了。
其實,全旭準備的還有很多后手。
比如說,在火炮炮車的補給車上,一排排糧食縫隙中,都露出一支枝黑洞洞的槍口,五十余支m70自動步槍,十五挺dp28輕機槍,正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后金騎兵。
如果一旦火銃手抵達不住后金騎兵的沖擊,這些自動火器也會開槍。
那些火銃手腰間還別著一枚枚木柄式的手雷彈,如果后金騎兵沖過來,他們就會拉開引信,用二十一世紀的手雷彈招呼他們。
一直患有火力貧瘠癥,而且是重癥晚期的全旭,還讓馬車里的三娘與蘇音,二人各自準備著一架噴灑農藥的重型無人機。
四百升汽油,隨時可以以天女散發的形式,將四百升汽油撒在后金騎兵的頭上,給他們來一個火燒聯營。
好在,這些后手都用不上了。
僅僅在火銃和火炮的打擊下,那些后金騎兵們已經毫無戰意,他們慘叫著,慘叫聲和哭喊聲,哀嚎著,這些雜音幾乎壓過了槍聲。
他們像是被大風吹過的麥田,一叢叢、一層層、一排排的倒下,一旦倒下,就很難再站起來了。
鉛彈帶著死神的獰笑打穿了整個二百步縱深的騎兵陣,朝著身披重甲紅甲兵、白甲兵在激射死去,彈雨掃過,鐵盾穿,鐵甲裂,仿佛不死之身一般的白甲兵同樣哀號著倒下,面對幾十米外射來的尖頭凹底鉛彈,他們的遭遇并沒有比只有一套棉甲的輕騎兵好到哪里去!
全旭此時才真正松了口氣。
終于,山西軍咬上了后金軍隊的尾巴,左翼的雷時聲所部兜住了后金左翼,右翼的李重鎮所部與后金右翼懟了起來。
為了擔心避免誤傷,全旭這才下令火銃兵停止射擊。
隨著火銃手的停止射擊,戰場上慢慢靜了下來。
硝煙散盡,血腥味去籠罩了整個戰場,令人作嘔。
擺在全家軍陣前是一副修羅地獄一般的慘景,以火銃兵前鋒線十幾步開始,一直向后延伸,足足二三百步的縱深,到處都是一堆堆的尸體,一堆堆的馬尸,還有一些傷兵躺在血泊中哀嚎著,慘叫著。
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全家軍陣前,至少倒下了將近兩千多具尸體,當然,是被炮擊中的,還是被火銃擊中的,這需要進一步檢驗。
此時,幸存的后金騎兵還有七八百人,他們已經非常乖巧的跪在地上,腦袋朝著全家軍陣前方向耷拉著,雙手高高舉起。
侯恂最先反應過來,他朝著身邊的隨從、兵部官員道:“任學,你打我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張任學搖搖頭:“下官不敢!”
“讓你打,你就打!”
張任學伸手輕輕拍在侯恂的胸口,與其說他打,不是說是給侯恂拍拍衣上的灰塵。
“沒吃飯,用力,朝這打!”
侯恂伸手拍著自己的臉。
張任學咬咬牙,快要苦出來了:“侯大人,下官不敢!””
“慫貨!”
全旭不以為然的笑道:“侯大人,要不要全某代勞?”
“來吧!”
侯恂此時在夢中啊。
三天兩戰,盡殲后金三四千名騎兵,這樣的戰績,在二十年內可是從來沒有的,更何況還有七八百名俘虜,活著的建奴。
“啪!”
全旭的力量不小,全力而為,一巴掌將侯恂抽倒在地上。
“東升,你在做什么!”
盧象升板著臉朝著全旭大吼起來。
當然,盧象升也是在回護全旭,他并不知道全旭怎么又跟侯恂剛上了。
侯恂捂著臉,興奮的起身:“沒事,沒事,疼,真疼,這真不是做夢,盧大人,全將軍,咱們打贏了!真沒想到,這么快就打跨了建奴三四千人的騎兵,這火槍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
雷時聲眼珠子都鼓了起來:“老全,真有你的,你們的步兵這么厲害!!!”
馬應虎傲然一笑:“開玩笑,步兵可是我們全家軍的主力,如果沒幾手絕活,我們敢在野外跟建奴對陣?”
全旭抽了侯恂一巴掌,比打了勝仗好高興,他望著周圍正在向天雄軍各部吹牛的團長們道:“見過市面沒,井里的蛤蟆沒有見過天,以后這樣的仗只會越來越多,別發呆了,建奴吃了這么大的虧,肯定不會罷休的,搞不好馬上就有其他部隊過來,都打起精神來,打掃戰場,收攏俘虜!”
崇禎可沒有善待俘虜的癖好,抓到俘虜,都是明正典型,然后根本身份,身份越高,待遇越高,只要稍微有點級別,那就接受凌遲。
普通大頭兵,待遇會好一點,會被斬首了之。
全旭決定留下這些俘虜,滿足一下崇禎的惡趣味。
后金俘虜們此時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就算是山西軍或天雄軍士兵們對他們拳打腳踢,他們也不敢反抗,打了左臉,趕緊把右臉伸過來。
“全公子,這捷報…”
侯恂又跑過來,拉著全旭的手道:“真沒有想到啊,小全將軍居然還是冠軍侯轉世,這一仗可把韃子給打慘了!”
就在打掃戰場的時候,耿如杞也帶著張鴻功、周重瑞、楊鶴年等山西將領前來拜會盧象升,當然少不了侯恂。
對于此戰最大的功臣,而且是天雄軍戰斗的頂梁柱,全旭是絕對的主角,被總兵、參將人們拱衛著,馬屁不要錢的砸過來。
盧象升與侯恂竊竊私語一陣,他朝著全旭走過來。
“東升!”
“在!”
“陪我走走!”
“好的!”
盧象升盯著全旭道:“你的這些火銃,也是自己買的?”
“這倒不是!”
全旭伸手從一名火銃手手中接過一支火銃,遞給了盧象升:“這都是全家鎮上自己生產的!”
“你怎么會做火銃!”
“哎!”
全旭半真半假的解釋道:“這不是去年嗎?我和趙保長、王保長他們打了雞鳴寨,從寨子里求了幾個人,其中有兩個人,可大有來頭!”
“哦!”
盧象升問道:“什么來頭?”
“戚家軍!”
全旭鄭重的道:“戚都督同知戚金的少子戚元弼,還有一個更厲害,他是戚少保的親兵、火器營把總戚虎,這些火銃都是根據他改良的,我的這兩千家丁,盧大人是不是感覺有些眼熟?”
“還真是!”
全旭道:“借尸還魂的戚家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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