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全旭感覺虧的其實遠遠不止這么一點,主要是大炮打得太猛,很多建奴的首級都被打得稀巴爛了。
雖然說,人的頭蓋骨非常緊硬,但是,在炮彈面前,人的頭蓋骨,簡直就像豆腐一樣脆弱。
全旭也知道明軍對于建奴首級的賞格,士兵斬獲鞍子一級者可得賞銀三十兩,斬獲兩級者可升一級,斬殺一名白甲可得賞銀千兩,斬殺一名牛錄額真,可封千戶…
五百顆首級,白甲兵怎么也有三四十名,還有一名或兩名牛錄額真,綜合下來,至少可以獲得數萬兩銀子,同時,還可以光明正大的提拔十幾名心腹。
可問題是,打掃戰場實在是太難了,天氣太冷了,那些尸體的鮮血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與地面凍為一體,根本就弄不下來。
雖然困難,面對這支部隊,全旭依舊堅決的讓士兵們打掃戰場。
全家軍這支部隊,超過三分之二的士兵別說打仗了,連血都沒有見過,他們來到戰場上,還沒有開始打掃,就吐得稀里嘩啦。
“動作快點,打掃戰場,明天還有硬仗要打!!”
在軍官的命令下,全家軍士兵只要硬著頭皮,一邊嘔吐,一邊打掃戰場。
然而問題是,上去一個團,吐一個團,上去一個哨就吐一個哨,只有騎兵團表現好一點。
戚元弼看著殘缺不全的尸體,以及各種殘肢斷臂或者內臟,他一臉感慨:“太慘了!”
“慘嗎?”
就在這時,那名騎著驢子的少年出現在戚元弼的身邊,望著戚元弼一臉不屑道:“我們張店村難道不慘?他們連孩子都不放過,我大侄才四個月,就被狗日一腳踩死了…”
說到這里,那名少年嗚嗚的哭了起來。
遠遠的看到全旭過來,那名少年陡然起身,朝著全旭沖去。
三娘看著少年過來,伸手一擋,將少年擋在前面。
“將軍,將軍,我要跟你參軍!”
全旭望著少年道:“你還太小!”
少年指著不遠處一名正在吐得稀里嘩啦的少年家丁兵道:“他還沒有我大!”
“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張飛!”
“張飛?”
全旭笑了笑:“燕人張翼德?不太像!”
張飛有點臉紅:“我會像戲文里的張飛一樣,勇猛殺敵!”
不過,他一動腳,踩到一陀黏糊糊的東西,低頭一看,居然是一顆人的眼珠子,他的臉色大變,差點吐出來了。
“有種!”
全旭拍了拍張飛的肩膀:“戚元弼!”
“卑下在!”
“這個張飛我交給你了!”
“是!”
張飛倔強的道:“將軍,俺不跟他!”
“為什么?”
全旭不解。
張飛指著戚元弼:“俺不跟用屁股當盾牌的孬種!”
聽著這話,戚元弼火了,他指著張飛道:“你說誰是孬種,就是你啊!”
“俺都看到了,你們身上的箭都在背上,不敢迎戰,就是孬種!”
“你…”
戚元弼還真無言以對。
全旭指著少年道:“劉全,我再給你們一個兵!”
“是!”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全旭的戰場終于打掃完了,最終結果讓全旭非常失望,能夠清晰辨認的首級只有一百零七個,能辨認的白甲兵十三人,至于牛錄額真杜爾巴,居然沒有找到。
可能被炸成肉泥了。
望著地上的死馬尸體,全旭又開始心疼了,受傷的戰馬有一百多匹,暫時死不了,但是卻醫不好,五六百匹都被炸成了死馬,實在是太可惜了。
全旭看著地上的死馬,惋惜的說:“可惜了,這么多好馬啊,全死光了!要是我們能將這些馬繳獲過來那該多好!”
這顯然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后金建奴如此兇猛,能將他們消滅掉已經是極為僥幸的了,還想繳獲戰馬?
想得美啊!
好在這一仗繳獲的馬匹也不在少數,足有兩三百匹了,這些戰馬在炮擊開始的時候,就受驚跑了,這些經過長期訓練的戰馬,在戰斗結束之后,又陸續返回戰場,回到各自主人的身邊。
這些戰馬損傷不大,還可以勉強使用,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參謀韓正走過來道:“恭喜全爺!”
“繳獲了多少好東西?”
全旭看著韓正的笑容,就知道收獲應該不少。
“繳獲方面,有二百七十九匹戰馬,其中傷馬有五十二匹,不過損傷不太大,還可以恢復!”
韓正拿著一個文件夾,看著上面的數據道:“還有一些跑散了,戚團長他們去追了,應該可以追到,除了馬匹,還繳獲了一百桿長矛,一百多把大刀,還有幾百張弓、斧子、鐵錘等等,這幫家伙的兵器實在太雜了,看得眼昏。對了,還從后金身上搜出了一些財物,雜七雜八的加起來,也有個一兩萬兩銀子了。”
全旭望著韓正道:“通知下去,所有繳獲一定要歸公,所有繳獲一律上交,充作我軍將士的傷亡撫恤和犒賞!”
韓正轟然應:“明白!”
他沖正在忙活的士兵們大聲說:“都聽好了,所有繳獲一律上交,由全將軍統一分配,作為我軍將士的傷亡撫恤和犒賞!”
一兩千全家軍士兵們眼睛發亮,齊聲歡呼:“全爺威武!”
受傷的死馬也有大幾百匹,處理這些馬肉,也是最要緊的事情。
原本紅燒馬肉是全家軍將士最喜歡吃的肉食,可是此時,眾人全部都沒有胃口。
天剛剛蒙蒙亮,位于保定府新城境內的天雄軍大營內,伙頭軍頂著夜色,開始緊張的做著戰飯。
自從昨天夜里,他接到位于前鋒全旭所部的匯報,至少五六百名后金軍隊與全旭所部接觸,全旭準備率領全軍迎敵。
對于剛剛獲得兵部認可的天雄軍,盧象升感覺這簡直就是世界末日了,全旭麾下只有兩千名青壯。
關鍵是這些青壯連大名府經常合作的青壯不同,全旭麾下幾乎都是新兵,根本就沒有見過血,以全旭的實力,怎么可能擋住五六百名后金騎兵?
這樣規模的后金騎兵,全旭麾下那點人馬,恐怕堅持不了一個時辰,甚至一個急沖鋒,就有可能潰不成軍。
雖然全旭主動出擊的消息他已經得知了,可還是不放心,誰不知道全旭麾下只是一群新兵蛋子,戰斗力…
主動出擊,那不是給后金送人頭嘛!
不僅僅盧象升急,就連侯恂也急了。
別看全旭得罪過侯恂,可是侯恂還真沒有辦法與全旭一般見識,他與孫承宗也是平輩論交,也就是孫承宗的長子孫銓、次子孫鉁他需要稱一聲孫世兄,可其他幾位,見了他也可道聲侯兄!
文人之間的爭執,不要涉及利益,那么他們會非常大度,如果涉及利益,那就是寸步不讓。
侯恂急忙連夜寫了幾封信,分別是劉策,尤世威和馬登云等求救,請他們火速救援,在信中向幾人道出全旭與孫承宗的關系。
同時,盧象升也給寫了一封信給全旭,讓他火速回來,兵馬丟了不要緊,活命要緊。
大頭兵嘛,不用在乎,如果全旭自己感覺人手不夠,侯恂馬上可以給全旭補充幾千上萬名大頭兵。
關鍵是,全旭不能死。
一旦全旭死了,孫承宗還不恨死自己?
全旭的參將是他侯恂委任的,先鋒之職也是他派的,真要是這樣,東林黨里誰還待見他?
同黨伐異,東林黨君子豈能對付東林黨?
當然,如日中天的孫閣老,孫太師,他是真得罪不起。
別忘了,兵部尚書可是孫承宗現在的加銜,名義上,孫承宗才是兵部的老大,侯恂的頂頭上司,至于梁延棟,現在跟他還是平級。
天剛剛蒙蒙亮的時候,天雄軍將士們開始吃早飯,飯菜非常豐盛,連罕見的肉干也供應上了。
“天亮了!”
盧象升的聲音微微發抖。
他倒不是怕孫承宗會怪罪自己,主要是,全旭是他在大名府最得力的助手,交稅,一文不少。
辦學,人家直接辦了一座超過千人的學堂。
作為一個知府的政績標準,全旭一個人給他干了一半多,這樣的幫手可不好找。
如果全旭陣亡了,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出發!”
等到士兵們剛剛吃完飯,盧象升就跨上戰馬,帶著天雄軍六千人馬,先一步出發。
就在離開大營不久,就看到馬蹄聲驟起,十幾名騎兵飛馳而來,領頭的那個扛著一桿丈二長的軟鋼槍,赫然就是全旭。
看到他渾身是血,侯恂心里沒來由的一緊:他該不會是戰敗了吧?
正忐忑著。
全旭打著哈欠開口了:“盧大人,侯大人,你們可以放心了,昨夜之敵,五百余名建奴已經被收拾掉了!”
“東升,這個玩笑可不能開!”
盧象升還以為全旭學其他明軍將領一樣,明明打了敗仗,反而吹成勝仗。
“盧大人,我沒有吹牛!”
“全參將,這玩笑可不能開!五六百建奴肆虐鄉里,所到之處生靈涂炭,你身為朝廷命官,正應該…”
全旭坐在一輛運輸糧草的大車上,呼呼酣睡起來。
ps:今天沒了,就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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