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
侯恂指著全旭:“你說這話,難道不覺得過分嗎?”
全旭聳聳肩:“但是,我說的是事實!!”
提起趙括,人們第一反應就是紙上談兵,夸夸其談,秀而不實,葬送了趙國四十萬大軍,讓趙國從此一蹶不振。
可事實上呢?趙括其實并非一個庸才,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從小博覽群書,對兵法戰陣有著非常深刻的見解,就連他的父親馬服君趙奢也時常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一個庸將顯然不會有這樣的素養;
其次,趙王換將也實出無奈,秦趙百萬大軍在上黨山地對峙了兩年,趙國的人力物力遠遜于秦國,國力已經無法再支撐這樣曠日持久的對峙了,必須盡快打破僵局,而廉頗防守是行家,又不愿意主動進攻,只好換趙括來了。
最后,趙括的表現也沒有大家想的那么糟糕,除了一開始輕敵大意,不知深淺,被白起誘入長平團團圍困住之外,在接下來的一系列慘烈無比的血戰中,他的表現都是可圈可點的。
一支大軍如果絕糧,往往幾天就崩潰了,而他所指揮的趙軍在糧道被截斷的情況下堅持了整整四十五天,每天都忍受著巨大的傷亡反復沖擊秦軍的營壘,試圖殺出一條血路來,趙軍傷亡固然慘重,秦軍也同樣血流成河。
在最后關頭,他親自率領重騎沖陣,要為大軍殺開一條血路,不幸被秦軍射死,也算是死得壯烈了,一個庸將顯然不會這樣做;
當然,最直接的證據就是在他死后,苦戰四十五天,殺得尸山血海也不曾言敗的趙軍一下子全垮了,向白起投降,最后被白起悉數屠殺。
如果他真的是庸將,他的死對趙軍根本就無關緊要,相反,大家還會松一口大氣,認為這個蠢貨總算掛了,可以換個有真材實料的人來統率他們作戰了。
只有那種已經成為全軍的希望所在,全部人心靈的寄托的人的死,才會對一支軍隊的士氣造成如此沉重的打擊,讓整支軍隊徹底崩潰。
這位被罵了兩千多年的“庸將”非但不庸,還是白起戎馬生涯中最可怕的勁敵,有興趣的讀者可以查查白起之前與山東六國那些身經百戰的名將對壘的結果。
簡直就是秒殺,別說鏖戰四十五天,在他手下撐過四十五個小時的都少之又少,而且還是以少打多。
趙括敗得這么慘,說到底還是因為國力不濟。趙王不再三命令趙括主動出擊,長平之戰的結果,還真不好說。
侯恂雖然知道全旭是一個監生,不過他感覺自己的面子下不來臺,氣得甩袖離去。
對于侯恂而言,對付一個國子監生,實在太容易了,他在國子監還有一幫朋友的,國子監的助教或教授,要挑一個學生的錯誤,那實在是太容易了。
看著侯恂離去,盧象升長長嘆了口氣,急忙追了上去。
周圍的大名府義軍將領們,對全旭豎起了大拇指。
敢懟兵部侍郎這樣的高官,那絕對需要勇氣。
全旭其實還真不忿侯恂,作為歸德府人,他是千古罪人,因為他的兒子侯方夏帶著家丁打開了歸德府城的城門,李自成軍隊涌入歸德府,結果歸德府被李自成大軍屠了三天,死亡兩萬余人。
當然,侯氏一門也有數十人遇難,不過侯氏是咎由自取。
對于這樣的嘴炮,根本就不用客氣。
等侯恂回到京師,可以讓侯府出現意外走水,大不了推到后金細作身上。
“大真,大真!”
侯恂跨上戰馬,準備離去。
盧象升一把薅住侯恂的韁繩,那匹戰馬,動彈不得。
侯恂望著盧象升道:“建斗,不是侯某拂你面子,只是,此子狂狷…”
“大真,你有所不知,全旭乃袁公子弟,不看僧面看佛面!”
盧象升只好搬出了全旭的老師袁可立。
可未曾想侯恂如果升任兵部侍郎,是正三品文官,對于袁可立反而不怵,他不以為然的道:“那又如何?袁巡撫教徒無方,某連他一塊彈劾!”
盧象升苦笑道:“大真,莫要與小輩一般見識,全旭還是孫閣老的孫婿!”
聽到這話,侯恂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那還能說什么?
袁可立沒有他的官大,而且袁可立是孤臣,沒有朋黨,不如侯恂事大,可孫承宗卻是東林黨大佬,名氣比他大,官職比他高,威望比他高。
更為關鍵的是,在這個時空,沒有袁崇煥拆臺,孫承宗遠比歷史上更受崇禎重信。
當然,孫承宗的表現也讓崇禎基本上滿意,從十月初五,皇太極攻破遵化,區區四百多里地,皇太極用了一個多月,還沒有抵達京師城下。
而且湯河之戰,一天三報,崇禎基本上知道了詳細的結果,對于滿桂和秦承祖的表現,也非常滿意,如果不是皇太極驅趕百姓沖陣,滿桂不會撤退…
這說明,孫承宗的軍略沒有問題,有問題的只是皇太極太狡猾,太殘忍。
就在秦承祖獲得了定國將軍的虛銜,而孫承宗則獲得了太子太師的虛銜,哪怕是上朝,孫承宗都要坐著的。
侯恂并不是什么堅持的人,他隱隱約約明白了全旭今天懟他的原因。
難道說,孫承宗想讓孫婿上位,給他營造一個知兵的美名?
孫承宗的七個兒子,除了長子高中進士,補缺知縣之外,次子為舉人,其他五個兒子都是生員,他并沒有利用自己的身份和資歷給兒子鋪路。
這樣反而讓人無話可說。
現在全旭名義上與孫氏并沒有關系,也沒有成婚,既可以避嫌,也可以提拔全旭,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高,實在是太高了。
侯恂想到這里,翻身下馬道:“建斗,我突然想起,全旭所言也并非沒有道理!”
“哈哈…”
盧象升握著侯恂的手,二人再次回到大帳。
侯恂盯著全旭,一臉嚴肅:“你想當先鋒?”
全旭有些不解,按說侯恂不應該大發雷霆嗎?
不過,他毫不遲疑:“正是!”
雷時聲也上前道:“末將請戰,愿為前鋒!”
侯恂與盧象升對望一眼。
“本官以兵部侍郎之身份,賜大名府義軍為…天雄軍!”
侯恂也算是投桃報李,如果不是盧象升提醒,他今天就做了惡人,得罪了太子太師孫承宗,將來在東林黨里恐怕不好混了。
有了這個人情,侯恂不介意假公濟私,他嘴巴一張,直接道:“參將全旭、雷時聲,率本部人馬,引為天雄軍前驅,直抵良鄉!!”
全旭從一個監生,直接升為正三品參將。
而雷時聲也從九品巡檢,直接為了正三品參將。
“遵命!”
全旭與雷時聲大步走出大帳。
“戚元弼!”
“全爺!”
雷時聲笑道:“以后不要叫全爺了,要叫全將軍,兵部侍郎侯大人已經擢升全公子為參將!”
“我等拜見全將軍!”
全旭擺擺手道:“戚元弼,帶著你的第一騎兵團,為大軍開道!”
全旭的騎兵依舊非常少,不過一個滿編的團算是湊齊了,現如今全家軍此時出征,共計一個騎兵團二百一十三人。
三個炮兵團,共計九十六門一零五毫米的野炮,共計六百余人。
步兵五個團,共計一千余人,其中包括四個團八百余名火銃兵,外加魔改版的三棱軍刺。
輜重兵一個團,共計二百余人,全軍共計兩千余人。
兩千余人,接到命令之后,快速與大軍脫離。
與現在剛剛成立的天雄軍不同,全旭所部可是人人沒有夜盲癥,夜盲癥其實就是營養不良,而是缺乏維生素a。其實早在唐朝的時期,孫思邈在《千金要方》中記載動物肝臟可治療夜盲癥。
《內經》云:“瞳子黑眼法于陰,白睛赤脈法于陽,陰陽合轉而晴明。”今陰弱而不能配陽,復兼氣化不利,久則使雙目漸失肝血腎精之充養而失明。故法擬補肝腎,益精血,通氣化為主,佐以明目養肝清肝之品,且郁多憔悴,故宜輔以舒肝解郁之藥…
動物內臟,后世非常便宜,主要是因為膽固醇過高,后世超過三分之一的人都屬于三高人群,這種東西很少有人去吃。
全旭倒不在乎,從屠宰場采購下來,加上淀粉,制成罐頭肉,于是,經過大半年的營養補充,全旭的家丁兵三千余人,基本上排除了夜盲癥。
所以說,全旭不怕夜戰,如果有機會偷襲夜戰,全旭是不介意進行夜戰的。
短短三個時辰,快要天黑的時候,全旭所部走出了五十余里,至于戚元弼帶著騎兵,已經跑到了七八十里之外。
就在戚元弼準備下令部隊休息的時候,遠處升起一股股濃煙。
戚元弼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胡萬,通知全爺,我們過去看看!”
一名騎兵在眾人的目光中,開始喃喃自語:“南博完,呼叫南博圖!”
“南博圖收到!”
胡萬查看著地圖:“我們現在良鄉縣位于南寺鄉境內,遇到敵情,戚團長前往抵近偵察,請通知全將軍,大部隊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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