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生活是相當枯燥的,不過,在架入了海倫娜一行之后,全旭的生活,變得豐富多采起來。
“全公子,你說你們這個罐頭可以保存一年,不變質?”
“這是當然!”
全旭指著罐頭盒上的油印日期,這些罐頭,其實大部分都是在全家莊鎮生產的,日期自然是入鄉隨俗。
他隨便拿起一罐罐頭,指著上面的日期道:“你看看吧,這是五月份生產的,也就是說,四個多月之前,你也吃了,口感如何?”
“太好了!”
海倫娜道:“這個罐頭,你賣不賣?”
“賣啊,但是,你有錢嗎?”
海倫娜有些遺憾:“現在沒有,如果你愿意借給我的話,我愿意購買!”
“哈哈!”
全旭笑了笑:“咱們又不熟,你也沒有押壓物品,我憑什么要借給你!”
“我以我們丹多羅家族的名譽起誓…”
“別…”
全旭搖搖頭道:“不需要,你可以回去之后,也就一兩年的樣子,帶錢過來,我可以賣給你,需要多少都可以,這個罐頭對于長期跑在海上的海員來說,簡直就是最好的食物,不用擔心敗血病!”
海倫娜在全旭的船上,看到了好多好東西,一炮可以在一千碼的距離上把礁石打得粉碎的大炮。
航行速度飛快的飛魚船。
還有罐頭。
最關鍵的是,還有那種射速極快的槍,能把鋼鐵打一個洞。
好東西太多,關鍵是沒有錢。
海倫娜徹底崩潰了,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不用裝可憐,你可以回去,帶著你的龐大船隊回來跟我交易!”
全旭笑道:“絲綢、瓷器、家俱、罐頭、你想要的東西,都可以買到!”
海倫娜苦笑:“你知道回去一趟需要多久嗎?”
“不就是一年多嗎?”
海倫娜道:“我可以不買你的船嗎?租可以嗎?如果這艘船我租一次,需要多少錢?”
“租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當然可以!”
全旭笑道:“這樣吧,馬馬虎虎算你三千兩銀子,你可以帶四千兩銀子的罐頭回去!”
全旭回到船艙里的時候,三娘有些幽怨的道:“相公,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番婆子?”
“沒有,你想多了!”
“怎么會,這幾天,你天天跟她說話!”
三娘想了想道:“相公,這個番婆子太嚇人了,眼睛那么大,個子那么高,腿還那么長…”
“睡覺!”
三娘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她腦袋子總是浮現全旭在末日堡壘中的那些影像畫面。
同一個天空下。
全家莊鎮,迎來兩名非常普通的書生。
這兩位非常普通,頭戴方巾,手里拿著折扇,身材頎長,相貌英俊,風度翩翩,都是濁世無儔的佳公子,大概也只有江南水鄉才養育得出這樣的才子了。
兩位公子帶著幾名隨從,在抵達全家莊鎮的時候,大吃一驚:“臥子兄,這里好像不是大名府城啊!”
臥子,就是陳子龍的字。
陳子龍搖搖頭:“肯定不是,只是沒想到,這座鎮子居然如此興旺發達,就算在江南,恐怕也不多見!”
“是啊,是啊,誰能想到,北方居然還有如此繁華之地!”
跟著陳子龍一起閑逛的名叫方以智,二人都是官宦之子,或許是看膩了江南水鄉,腦袋犯抽,北上大名府。
在他們進入全家莊鎮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座接著一座的工廠,由于都是在正常上班時間,工匠們大都在工廠里忙活著,街道上的行人不多。
雖然行人不多,可是街道路面卻非常干凈,不遠處路邊就有一座印刷著垃圾桶的大木箱子,蓋子是一個活動的翻蓋,可以把垃圾扔進去。
無論是行人,還是商賈,他們雖然衣著有的破舊,卻洗得干干凈凈,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健康的紅光,這樣的精神面貌,哪怕是在南京也不多見。
店鋪里的商品琳瑯滿目,一座不大的鎮子,居然有上百處正在建筑房屋的工地,顯得生機勃勃。
方以智突然看著前面的一座小亭前,駐足了數十人,伸手一指:“臥子兄,走過去看看!”
二人擠過去一看,只見這不是一座小亭,也是一座公告欄。潔白的墻壁上,貼著一張張《全家莊鎮公告》。
公告似乎是手寫而成,一名十三四歲少年正在大聲的朗讀著:“諸位鄉親,都別擠,聽說我,這上面說了罐頭廠準備招工,需要年齡十六歲以上,身體健康,家世良好,無犯罪前科,每天三十文,包三餐,一年發四套衣服,四雙鞋!”
方以智又看向另外一個公告,只見上面寫著全記脫粒機已經實驗成功,公開發售。
上面還有一張簡單的圖形,脫粒機的外殼是用鐵皮做的,主體是一個方形的敞開式巨大容器,中間是一個滾筒,看起來很像一根巨型狼牙棒,只要踩動踏板,金屬桿就會帶動齒輪,然后齒輪再反過來帶動這個狼牙棒形滾筒,只要把麥子放進去,滾筒就會將麥粒打下來,落進里面的容器。
幾張簡圖,簡明扼要的介紹了機器的工作原理,關鍵是這只脫粒機并不貴,只需要三兩銀子一臺。
三臺以上可以團購,可以享受九五折優惠,如果貸款,可以接受三折首付,三年之內,脫粒機壞了,可以包修。
看得方以智滿頭霧水。
這年代還沒有脫粒機,基本上是靠手工脫粒,或者用輾子輾,這是一項相當艱苦的工作,往往一畝地的稻子或小麥得折騰一整天才能脫完粒。
如果種植的是狼尾谷之類的谷物你就該哭了,那玩意綽號“氣死鳥”,鳥都啄不動,只能用刀子一穗穗的刮,將它一粒粒的刮下來。
是不是看著都覺得累呀?大家都種了一輩子的田,知道這項工作有多難,聽說有機械能夠代替他們干這項苦活,自然很高興。
但是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這樣一來,那些靠幫人打谷子掙飯吃的工人豈不是沒飯吃了?”
這倒是個大問題,每一項機械投入使用之前都必須考慮會不會搶走老百姓的飯碗,如果會讓太多老百姓失業,就必須慎用了,否則好事都會變成壞事。
但馬上有人反駁:“靠幫人打谷能換幾天飯吃啊?倒不如想辦法找一份更穩定一點的工作呢,再說了,我們也是要吃飯的嘛,既然一臺機器就能找替十個工人了,何必再掏這個錢呢?”
給陳子龍帶來最大的沖擊,還是那些讀書人。
一名騎著驢的讀書人從大街上走過,驢子拉了幾泡屎。
一名胳膊上帶著紅色袖章,上面寫著城管大隊的男子走過來,一把扯住秀才:“別走,罰錢,一二三四五…七文錢!”
秀才似乎怕了這名城管,罵罵咧咧的掏出一粒碎銀子。
“有辱斯文!”
對于陳子龍而言,一個粗鄙的城管,居然敢朝讀書人動手,簡直就沒有王法。
“呸!”
陳子龍朝著那名城管狠狠的吐了一口痰。
“站住,站住,說你呢!”
眼看著陳子龍憤憤向前走,根本就不理會。
城管拿出白色的口哨,塞在嘴里猛吹起來。
隨著哨聲響起,四方八方的巷口,沖出來十幾名城管。
他們拿著甩棍,將陳子龍和方以智包圍起來。
其實,這些城管,并不是真正的城管。
城管的本尊,就是玄鷹衛。城管只是他們借用的外皮,然而,他們的職責很多,根本就不可能管這些街道上的小事。
于是,他們就采取了外包的方式,把負責街道衛生、秩序管理這樣簡單的工作,以城管大隊的名義,招募了一批臨時工。
這些人沒有裝備武器,只有甩棍。
被十幾名一看就是粗人的人包圍著,陳子龍感覺非常沒有面子,他挺起胸膛:“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他媽的,管你是誰,吐痰一口,罰錢十文!”
“你…”
“交錢,要不然哼哼…”
陳龍子氣得臉都抽搐了。
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腦袋決定思維,他并不感覺那名秀才的驢拉了一泡屎是什么過錯,自己吐口痰也是過錯。
他伸手掏出自己的腰牌:“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
“咦,一個破銅牌子而已!”
明代的憑信,也就相當于身份證,也分是等級的,普通百姓是黃紙,也稱黃籍,他們是不能離開所在地百里。
秀才不受限制,可以佩劍。
但是擁有一個銅制的身份牌,上面寫著籍貫、姓名。
其實,幾乎用不到。
無論是巡檢,還是城門衛,一旦看到讀書人的打扮,根本就會檢查身份,直接放行。
可惜,在全家莊鎮,行的是全旭的規矩。
“隨地吐痰,罰款十文!”
方以智伸手拉了拉陳子龍的衣襟:“臥子兄,息怒!”
“呸呸呸…”
陳子龍就連續吐在地上幾口痰:“我就吐了,你們怎么樣?”
“兄弟們,看到了吧,一口十文,二口一百文,三口一千文,四十千文!”
“十千?”
方以智笑了:“賬是這么算的嗎?”
“屢教不改,罪加一等!”
城管拿著甩棍指著陳子龍:“交錢滾蛋,或者我們打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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