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望著全旭緩緩開口道:“東升,我給給引薦一人,止生!”
就在屏風后面,走出一名身穿勁裝便服的男子。這個男子莫約三十來歲,臉上白凈,儀表堂堂。
全旭望著此人,他比全旭仍高半頭,如果折算成后世的身高,他應該在一米九四或一米九五之間。
“茅元儀,字止生,之前我軍中擔任贊畫!”
“全公子!”
全旭知道,茅元儀就是孫承宗的心腹,也是《武備志》的作者。
茅元儀出生于一個書香門第。
祖父茅坤是著名的文學家,父親國縉官至工部郎中。在家庭的熏陶下,茅元儀自幼勤奮好學,博覽群書,尤其喜讀兵、農之作。成年后又熟諳軍事,胸懷韜略,對長城沿線的“九邊“之關隘、險塞,都能口陳手畫,了如指掌。
茅元儀原為以知兵之名被任為贊畫,隨大學士孫承宗督師遼東,不過,他在天啟六年,孫承宗排擠去職,他也受到了牽連,崇禎既位,茅元儀即趕赴京城,向崇禎進呈《武備志》,因被權臣王在晉等中傷,以傲上之罪,被放逐到定興江村。
孫承宗復起,他又來到孫承宗軍中,以幕僚的身份,隨侍孫承宗左右。
在原來的時空,他是直到崇禎二年冬天,皇太極派兵入關,崇禎方寸大亂這才想起孫承宗,緊急啟復孫承宗,茅元儀等數十騎,護衛孫承宗,從東便門突圍至通州,擊退了后金軍的進攻,解了北京之危。茅元儀因功升副總兵,督理覺華島水師。
雖然孫承宗復起已經多時,卻沒有找到機會,委任茅元儀,只是仍舊以贊畫的身體隨侍左右。
孫承宗道:“止升弓馬嫻熟,能開三石強弓,即使不利,也可以護衛你周全!”
孫承宗也想提拔茅元儀,只不過像茅元儀這樣的人才,官職不能太低,五品以下的官職,孫承宗還可以有權力直接委任,然后向吏部報備既可,從四品以上,那就需要朝廷吏部委任,皇帝審核,沒有功勞,茅元儀也沒有辦法升遷。
這次與全旭去說服秦承祖,只要成功就是大功一件,擢升茅元儀也是水到渠成。
“有勞茅…兄!”
茅元儀躬身道:“元儀為特使之命是從?”
全旭雖然沒有正式官職,卻以監生的身份領,代表孫承宗前往招撫秦承祖投降之特別事宜,也可以簡稱為特使。
是從嗎?
全旭自然知道茅元儀只有孫承宗,他的命令恐怕不好使。
全旭朝著孫承宗拱手道:“孫督師,事不宜遲,遲則生變,學生準備今天就出發,早已解決此事,還請督師為學生準備百余快馬!”
孫承宗自然無不應允。
朝廷整天吵鬧不休,后金虎視眈眈,時間越久,邊關越容易出事,而孫承宗這個督師實在是放心不下九邊軍隊。
更讓孫承宗憂心的是,昨天夜里突降天火,引燃紫瑯別院的一處閣樓,引發大火,東林黨復社會創始人張溥、吳昌時等喪生火海。
古代并非沒有關于天火的記載,此事若是傳至京師,恐怕定會給政敵所趁,對東林黨進大肆攻擊。
“一路多加小心,如若秦承祖不識抬舉,你也不要處處遷就!!”
“這是自然,該退讓的學生可以退讓,原則和底線,絕對不會妥協!”
全旭讓人準備了一些肉干、干糧以及罐頭肉,準確十幾輛大車、在茅元儀等百余騎以及沈良材、邱寧遠等護衛百人,共計二百余人的護送下,一路前往沂蒙山。
出了登州一路沿著官道向西,眾人不是騎馬就是坐車,速度是非常快的。
中午時分就抵達黃縣境內,不過黃縣經歷戰火,毀壞還是相當嚴重的。在官道旁邊有一條小溪,有一片林子,戰馬已經得累得口吐白沫。
茅元儀笑道:“特使,兄弟們都疲了,要不要在此歇歇…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功!”
“如此也好!”
“特使有令,所有人停下休息!”
眾護衛們開始下馬,他們拿著馬料開始喂馬、或者喝水、吃干糧。
雖然距離登州不遠,茅元儀卻發出了騎哨,距離全旭等人足足數里之遙遠。安排好這一切事宜,又讓人拱了一座帳篷,設宴請全旭過去吃酒。
茅元儀其實也不容易,跟著孫承宗一起被罷免,想要復起,又被王在晉以傲上之罪給趕出了京師。
全旭看著茅元儀的衣服,外衫倒還嶄新如新,里面穿著內襖都露出磨破的袖邊,顯然經濟狀況也不怎么樣。
雖然茅元儀沒有開口,全旭也知道茅元儀這幾年被朝廷折磨得不輕,雖然有孫承宗照拂,但是,他的情商不高,有些恃才傲物,得罪的人也不少。
誰坐了三年的冷板凳,也會磨掉自己身上的傲氣。這次機會給了茅元儀,然而,他卻無法繞開全旭,他不適合當一個說客,能不能立功,還需要全旭的幫助。
全旭倒是對茅元儀感興,《武備志》這本書,就是武備百科全書,從戰略高度選錄了從春秋到元各代有參考價值的六百余個戰例,詳細解釋戰略和計謀部分。
對于這樣一個才情極佳的人,全旭還是愿意相交的。
“止生兄,不知你的書稿可還在?”
茅元儀好奇的問道:“全特使…”
“哎,別這么見外,我表字東升,是大名知府盧大人為我所取,你喚我東升也好,全旭也罷!”
“東…東升要你書稿何用?”
“自然是學習!”
全旭笑道:“旭自幼對五經不感興奮,偏偏喜歡雜學、兵學與營造,久違《兵備志》大名,可惜,不曾一觀!”
“這個容易,若是東升喜歡,我們送一套給東升!”
茅元儀有些遺憾的道:“只是當初刊印的數量太少,現存貨不多,我需要讓人回家才能拿來…”
“既是如此,止生何不增印?”
“東升說笑了,你是豪門子弟,不知道清貧的辛苦,雖然元儀也想將書刊行,但是,《武備志》二百四十卷,二百余萬言,若要刊印,需要上萬兩銀子的刻書錢,元儀可掏不出,全兄若真是喜歡,元儀家中還有一套,可將書贈送給你…”
“止生兄可否將書稿交給我刊印,我可以付給止生兄一千兩銀子,書稿刊行之后,自當署茅兄之名,但是日后賣書所得之利就要盡歸我囊中…”
“又不是梨園戲曲,話本,刊行于世能有幾人會買,開元笑呢?”
全旭才不是開玩笑,《武備志》刊印出來,可以當講武堂的教材,系統培養將領,當然,這種書未來會受歡迎。
“不用茅兄管,茅兄只管答應我就是!”
在茅元儀看來,全旭只是在借口給他銀子,真是一個厚道人。
對于三年沒有拿過俸祿的茅元儀來說,一千兩銀子真是一筆巨款,他受之有愧。
“沈良材,從馬車上把銀子拿過來!”
“是!”
一千枚銀子對于全旭而言,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不多時,沈良材抬著箱子過來,茅元儀本不想接受,但是,奈何全旭盛情難卻,只能卻之不恭了。
在茅元儀心中,全旭簡直就是一個散財童子。
他并不知道,全旭因為他的這一本書可以賺多少錢,因為他拿到的是茅元儀的手稿,這放在后世就是文物,一旦露面絕對會非常轟動。
別說一千兩銀子,恐怕一千萬也不好意思開口。
“請酒!”
“飲勝!”
就在全旭與茅元儀在黃縣境內開懷暢飲的時候,位于高陽縣的孫府,一名面相憨厚的管事,也被明月帶到了孫文鶯的繡樓。
“仆杜慶豐拜見小姐!”
“坐吧!”
孫文鶯望著杜慶豐問道:“你去過大名府?”
“正是,慶豐剛剛從大名府的全家莊鎮回來,此去彩買了六百臺壓水井,這六百臺壓水井,兩個人輪換著來,一天可以澆灌至少五畝地!”
孫文鶯問道:“那你可曾見過全旭?”
“全旭?莫非是那全家莊鎮的莊主?”
“正是!”
杜慶豐搖搖頭:“遠遠的見過一面,咱們孫家的生意太小,慶豐還沒有資格被全莊主接見!”
小冉急道:“那姑…那個全莊主年歲幾何?長相如何,品行如何?”
杜慶豐想了想道:“具體年歲,慶豐也不知曉,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他年歲應該不大!”
杜慶豐接著道:“他身高莫約五尺六寸,身體高大,氣宇軒昂,樣貌不凡,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打住,打住!”
小冉:“要你多嘴,品行如何?”
“品行…”
杜慶豐苦笑:“那簡直是萬家升佛,活人無數,豈是一個善字了得?”
小冉望著孫文鶯。
孫文鶯問道:“他是不是經常喝花酒,去青樓?”
“這個不曾聽說,不過,傳聞,他那院里養著一對雙生姐妹,美艷無雙,恐怕一般的胭脂俗粉,還入不了他的眼,他還兩個妾,其中一個已經有了身孕…”
孫文鶯憤憤的道:“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