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為官只為財,大明可沒有為人民服務的崇高理想。像盧象升、孫承宗、袁可立這樣為社稷、天下、百姓考慮的官員不是沒有,而是非常少。
就像紅燒牛肉面里的牛肉一樣,需要用放大鏡才能找出來。
錢龍錫不需要錢,因為他這些年已經撈夠本了,就算每天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他十輩子也花不了那么多錢。他只是單純的報復,報復那些對付他的官員。
可崇禎皇帝不一樣,他是真正的需要錢,需要大量的錢。而負責督辦這些案件的駱養性卻非常貪婪,他是看到錢就走不動了。
于是,一個小型的利益聯盟建立了起來,駱養性吃肉,下面的人跟著喝湯,再加上崇禎啃骨頭…
短短半個月間,連續十幾員官員被罷官下獄,抄家…
此時大明王朝還沒有崩盤,其實官員最有錢的不是他們家里的浮財,而是他們名下的宅子和店鋪。
很多人會舉例子說,明朝的房價便宜,比如說《中國歷代契約會編考釋》記載:明朝景泰八年,徽州祁門縣居民李添興賣房,廚房一間,豬圈一個,只要紋銀4兩三錢銀子。
明朝萬歷元年,徽州休寧縣居民吳長富賣房,占地半分的小宅院,只要紋銀二兩。
明朝萬歷四十二年,徽州休寧縣居民王元浚賣房,正房三間,廂房三間,門面三間,賣了紋銀五十兩。
關鍵是這是徽州,與后世的安徽省不一樣,因為在古代,徽州是出了名的窮地方,特別是徽商的發源地的徽州,是出了名的七山一水二分田。
然而,明代北京的房屋卻不便宜,當然,有人又會舉例說,崇禎十三年,北京市正陽門大街居民傅尚志賣房,一座小型四合院,兩間南房,兩間北房,一間廂房,賣價只有三十三兩。
這樣計算下來,也不算貴啊。
可關鍵是,崇禎十三年,敢在北京買房,還真需要勇氣。另外在明代,房屋有兩個極端,戶型小、破舊的房屋,賣不上價格,然而豪宅、特別是大型豪宅,價格卻非常高昂。
總之,崇禎皇帝非常支持錢龍錫,無論是誰勛貴、還是文官,誰彈劾錢龍錫的彈章,他就是留中不發。
庇護錢龍錫的態度,意味都非常明顯。
錢龍錫開始攪動風云,一地雞毛。
登州城外辛安河河畔的全氏別院內,三娘望著身邊的狗頭軍師,正在商量著如何討好全旭。
古靈精怪的蘇音道:“三娘,這男人都是喜歡那個調調,不如,你也學一下!”
“學什么?”
三娘一臉忐忑。
蘇音拿著一本彩色的畫冊,遞給三娘:“你自己看!”
三娘擺擺手道:“你是不知道,我看書就頭疼,你給我念…”
“奴…這書沒法念!”
三娘翻開畫冊,上面都是一些穿著輕沙質地衣服褻衣的女人,有的宮裝,有的是貴婦裝,不過,無論是什么樣的裝扮,不可描述的部位,都若隱若現。
三娘也算是過來人,不像蘇音滿臉羞紅,她哭喪著臉道:“這樣行嗎?”
“行不行,都要試試!”
蘇音道:“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十萬兩的財貨,說用就用,當初去大名府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讓你告訴全爺,可你…怎么就沒說呢?”
三娘紅著臉道:“相公說,此時無聲勝有聲,根本就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我以為他從大名府直接去京師,根本就不回來登州…”
蘇音對三娘有些無語:“這事瞞得了一時,還能瞞一輩子?”
“我當時想,反正也不虧錢,只要賺了錢,再把絲綢買回來,這樣就…”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
蘇音急忙道:“全爺來了!”
三娘急忙拿著酒壺,猛灌幾口,又將酒灑在自己的身上,解開衣服,弄亂頭發。
“行嗎?”
“我說了不算,快…”
就在全旭進來的時候,三娘趴在軟榻上。
“三娘!”
全旭看到三娘趴在床上,似乎已經睡著了,蘇音低著頭。
“三娘怎么回事?”
蘇音急忙解釋:“全爺,三娘擔心全爺責罰,就喝些酒,她說,喝點酒,挨打不那么疼…”
“行了,你下去吧!”
全旭坐在床前,掀起被褥蓋在三娘身上。
全旭此時仍舊在震驚中沒有反應過來,登州別院的產業發展太迅猛了,這就是沿海地區的優勢。
如果在大名府,陸路運輸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就像各種木料,運輸成本非常高,哪怕是煤炭也是如此,可是登州靠海,又有豐富的資源,隨著兵禍戰亂,人為的制造了一批災民。
這些災民有的有技術,有的有能力,就來到全旭別院這邊,為他工作。
這就像《西虹市首富》里故事,鄭顯貴也不是什么天才,他只是擁有了全旭的本錢,只要擁有本錢和資源,無論做什么都更容易成功。
鄭顯貴開的磨坊是全旭吩咐的,船廠和陰干木料的烘干房,帆布紡織、竹篾、以及馬車工坊等等,所開設的工坊,清一色需要大量的人工,低附加值。
陰干的木料雖然比濕木料要貴,不過附加值并不算太高,只是粗加工而已,如果像全旭在全家莊鎮開出的工錢一樣,恐怕還要賠錢。
全旭躺在床上,沒有說話,三娘裝著喝醉卻裝得非常辛苦,終于,她忍不住了:“相公,都是我的錯,你要殺要刮都隨你!”
說著,三娘拿出全旭的那柄多功能刀,遞在全旭手中:“要不,你扎我幾刀解解氣?”
“扎你?扎你,我根本就不需要用刀!”
“要不,你打我幾下!”
三娘背起手,挺起胸脯:“我保證不躲,也不還手!”
全旭板著臉道:“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全旭其實不是心疼錢,只是三娘一直就有這種傾向,看到可憐的人,她就想去幫忙一下。當初,她就收留了二娘、辛月他們,包括羅世明等等。
現在,她玩得更大,在辛安河口船廠工作的人足足五六千人,再加上木料廠、碼頭,磨坊,這些人加起來,足足一萬多人,并不比全家鎮的工匠少。
未來,全旭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子。
升米恩,斗米仇,這個道理全旭一直明白。
別看他在全家莊鎮收留了很多人,然而這些人跟全旭簽訂了用工協議,明確規定他們做多少活,可以拿多少錢。
當然,全旭的待遇雖然高,但是除了辛月和湯邱氏之外,沒有其他可以從全旭那里空手拿走錢和食物。
一切都是有償報酬而已。
當然,三娘的性質不同。
“啪!”
全旭揚起朝著三娘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力度倒是不大:“知道錯了嗎?”
“嗯…”
三娘倒是沒有脾氣:“請相公責罰!”
“罰一定要罰,不然呢,以后你還不上天!”
三娘朝著門外的蘇音道:“蘇音,把東西拿進來!”
“是!”
不多時,蘇音和三四名丫鬟拿著皮鞭,手銬、腳鐐、夾棍、烙鐵、火盆等東西進來。
蘇音放皮鞭、腳鐐、夾棍、烙鐵、火盆等東西放在桌子上,轉身離去。
三娘轉身拿著皮鞭,遞在全旭手中:“相公,你打吧!”
三娘從床上取下一塊毛巾:“我絕對不叫出聲!”
全旭感覺有些不對味了,皮鞭、手銬、腳鐐、夾棍,要不要滴蠟?
“別給我扯這么多沒用的,你以后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
“你壓根就不知道你錯的什么地方!”
全旭憤憤道:“這個世道最難的就是人心,你的膽子也太大了,財不露白,你可憐災民沒錯,可建這么多產業,這么大的莊院,沒有任何護衛!”
“我有,鄭掌柜招募了六十人,我在長山島嶼上還有四十…”
“一百人,沒有見過血,臨時新招,可不可靠?萬一出了事怎么辦?”
全旭指著外面道:“萬一這些災民在新心人的蠱惑下,沖擊莊院,你說怎么辦?你有沒有后手?”
“我…”
“做任何事,未慮勝,先考慮失敗!”
三娘抬起頭:“我不怕,我…”
“你是想說你能很能打?三五個人打不過你?”
全旭指著:“兩軍對陣,個人武勇的作用非常有限,這里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自保能力,沒有兵刃,沒有護衛,萬一有人想獨吞,你想過后果嗎?”
三娘低頭:“相公,我知道錯了!”
三娘抱著全旭的胳膊,有些撒嬌道:“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我現在連睡覺都不敢,就怕有人沖進來,摘了我的腦袋!”
全旭哭笑道:“富長良心,窮計,窮人在一無所有的時候,他們沒的后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也有人好吃懶做,就喜歡攪合是非,那些老百姓,哪經得起蠱惑?”
三娘這才明白自己的問題出在哪里。
窮計,富長良心,這句話并不是罵窮人,而是反諷富人,指的是富人有錢以后,就會洗白自己的黑歷史。
“蘇音,你去把沈良材找過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