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么快?”
全旭有些奇怪。
袁崇煥在雙島總共只有不到四千兵力,雖然都是精銳,袁崇煥不會狂到可以用四千人可以平定秦承祖以及白蓮教叛軍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袁崇煥早死就早投胎吧!
毛承祿神色郁郁的道:“如果是打建奴,關寧軍肯定會百般推脫,借口拖延,可是打叛軍,他們可以自信的很,這海上,其實不是我們東江軍的天下,而是關寧軍的天下,我們大大小小才一百四十多艘戰船,而且大部分破破爛爛,最可恨的是,我們東江軍最大的戰船只有四百料,他們卻有三十多艘三千料的炮船,各種戰船五百七十余艘,他們接到袁督師命令,他們直接前往登船,朝發夕至,在吳三桂、祖大樂、祖大弼等人的率領下,騎軍九千人,步軍十六營,已經抵達了登州。”
“怪不得,怪不得!”
全旭點點頭,袁崇煥身邊原本有差不多四千兵馬,再加上關寧軍的九千騎兵,以及一萬六千步兵,小三萬人馬,對付秦承祖所部應該非常輕松。
“我們去看看關寧軍!”
全旭興奮的說道:“去瞧瞧他們是什么成色!”
就在這時,劉興祚急忙過來道:“全先生,不好了,有一隊關寧軍騎兵朝著我們這里過來了!”
“咦!”
全旭冷笑道:“他們發現我們這里的糧食了?”
“這又有什么好查的,咱們這里已經陸陸續續運出了三十多船物資,早已落在有心人眼中,恐怕登州府有人早就眼紅了!”
“走,我出去看看!”
劉興祚和毛承祿面面相覷:“全先生,我們這里能打的加在一起不過八百人…”
“這個,你們不用管!”
全旭擺擺手道:“陳胖子,咱們倆個人一起出去!”
掛虎皮扯大旗,是全旭最喜歡做的事情。
全旭離開主廳,前往門口方向,他望著陳應道:“這次前往袁府,有沒有向袁公求一副墨寶?”
“怎么可能不求!”
陳應一臉得意的笑道:“早就準備好了!”
“拿到前廳,掛起來!”
“好的!”
全旭租下來的這個大院,正處于辛安河河口,河道往西南角傾斜,河口西岸與海岸夾峙成一塊地勢稍高于周邊的銳角形臺地,約三百畝。
擁有獨立的碼頭,所以租金這不算便宜,一年的租金高達五千兩銀子,足夠在蘇杭買一幢三進的宅子了。
全旭來到門口的時候,只見外面旗貼招展,人影交綽,人叫馬嘶,亂作一團。全旭看著周圍的三角形旗幟,足足有十數面,他笑道:“關寧軍可真看得起我,居然來了一千多人,雖然大部分都是雜兵,不過卻有三百多名騎兵。”
此時,關寧軍在門前的空地上,開始列陣。
一千余人,分成左、中、右三陣,隊伍浩浩蕩蕩展開來,能占近五畝地,每排成四列前行,隊伍也有一百余丈長,甚是威風。
全旭平靜的看著籬墻門外的一切,嘆氣的搖了搖頭,側頭跟陳應、徐彪等人說笑道:“你們看看,關寧軍就這些烏合之眾。真打起來,就打開門殺他娘的一個屁滾尿流…”
說到這里,陳應笑道:“他們還非常得意!”
全旭推開門,走到門前的拒馬背后的望著領頭的千總道:“你們這是何意?”
那名千總模樣的官軍冷聲喝道:“我們追擊一隊反賊,這隊反賊來附近就不見了,有人看見,他們進了院子里,本官要去搜查反賊…”
“夠了…”
全旭擺擺手粗暴地打斷那名千總的話道:“打秋風打到這里來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盯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里是什么地方,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別給你的主子惹禍!”
全旭的語氣非常平淡,卻帶著不屑一顧的氣勢。
關寧軍雖然蠻橫,蠻橫的是上面的大佬,他只是一個千總,這樣的軍官,關寧軍陣足足有幾百名。正如全旭所說,有些人真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
他有些為難了,并沒有直接反駁,而是望著身邊的一名賊眉鼠眼的文士問道。
“這里是誰的產業?”
“這個…之前毛家的產業!”
“毛家,哪個毛家?”
“就是嘉靖朝的內閣首輔毛紀毛大學士!”
那個把總聽到這里,深深吸了一口氣。
嘉靖朝的大學生家族,那也是士紳家族,哪怕現在再沒落了,士紳可不是他們這些大頭兵可以惹的。
千總與千戶一樣,都屬于正五品官職,這樣的武官,惹不起一個縣令,甚至一個舉人。
哪個舉人沒有坐師?
同窗?
文武之爭這是立場問題,幾乎九成九的文官都會站在士紳這一邊。
那名千總的態度有些軟了。
全旭冷笑道:“要不要搜查,打開門,讓他們搜,你們睜開眼睛看清楚,損壞一件東西,我就找祖大將軍去賠,少一文錢都不行!”
本來那名千總態度已經軟了,又聽著全旭開口直接說到毛大將軍,他只好借坡下臺:“原來公子與毛大將軍有舊,誤會,誤會,真是誤會,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門!”
“哼!”
全旭冷笑道:“還真不敢,祖大將軍門第,某家可不敢高攀!”
當官的,哪怕是武官,腦袋也不是白給的。
雖然被全旭懟得有些丟臉,可是臉皮值幾個錢?
為了前往認賊做父的多了,他們要臉了?
那名千總揮手示意撤退,翻身下馬,朝著全旭深深鞠躬,然后扭頭就走。
呼呼拉拉…
關寧軍來得快,去得更快,轉眼間人就跑得沒影了。
就在這時,毛承祿來到全旭面前:“他們怎么跑了?”
“慫了唄!”
全旭有些失望,他還沒有來得及搬出袁可立的名頭,當然,這主要是和千總的級別不高有關,如果是祖家子弟或者吳三桂來了,那就沒有這么好糊弄了。
通過這一件事,全旭已經明白,明末可沒有什么道理可以講的。
這時,三娘來到全旭身邊:“相公!”
“你也看到了吧,剛剛那些人就是官軍,你說,他們要是硬闖,咱們能怎么辦?”
“殺光他們!”
三娘憤憤的道:“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全旭雖然幸免了,登州地區不少村落或莊園,肯定會遭殃。
果然,遠處有一股濃煙升起。
賊過如梳,兵過如篦。
全旭長長的嘆了口氣:“這該死的世道!”
就在全旭回去的時候,遠處隱隱約約傳來陣陣殺喊聲。
全旭的臉色一臉,關寧軍這是對百姓大開殺戒了?
全旭讓三娘看著門,他啟動無人機,讓無人機升空,操作著無人機監視周圍。
就在全旭莊院西北莫約十幾里的地方,雙軍正在激烈的交戰著。
一方面是關寧軍,人數不多,莫約兩百余騎。
一方面則是穿著老百姓服裝的人馬,人數三四百人,還有七八十輛大車。似乎大車上裝滿了財物,遇到騎兵以后,他們居然沒有撤退,反而就地組織防御。
全旭以為這會是一面倒的戰斗,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
正在進攻的一方,正是關寧軍,他們人數不多,卻拉開了距離,方便騎兵沖鋒。
在騎兵退了四五百步遠的時候,他們齊聲嚎叫,策馬狂奔,沖向那隊車陣。
頓時蹄聲大作,沙塵翻滾,地面的小石子微微跳動起來。
在大平原上,騎兵就是這么駭人,哪怕只有區區二百人,也能營造出千軍萬馬集團沖鋒才有的聲勢,令人膽寒!
全旭看著關寧軍沖鋒的架勢,微微點點頭,關寧軍果然不是吹出來的,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換了明軍任何一個衛所的部隊看到這種聲勢,都該扔下武器逃命了,可惜,這支穿著老百姓服裝的家丁們,裝備實在是太豪華了。
他們背著弓弩,對著騎兵引箭待發,卻沒有直接放箭,這一點說出來容易,想做到太難了,人在恐懼的時候,通常會發箭,或者開槍,或者大叫來發泄自己的恐懼。這支家丁兵的部隊,卻沉默著,等著關寧軍騎兵進入三十步射程之后,這才整齊劃一的放箭。
三四百支弓弩,三四百支箭,卻全部射向關寧軍騎兵。
結果,弓弦顫動,三棱形箭鏃激射而出,沖在最前面的關寧軍騎兵只看到無數點寒星朝著自己飛來,緊接著便是人仰馬翻,好多人連人帶馬被射成了刺猬,前排的關寧騎騎兵幾乎被一掃而空!
第一波箭雨還沒有落盡,第二波便又呼嘯而來,銳箭密如斜雨的落下,關寧軍騎兵人喊馬嘶,慘叫聲大作,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中箭倒地,多少受傷的戰馬發了性的狂奔,將自己人踩成了肉泥!
全旭看著無人機目瞪口呆:“我去,關寧軍騎兵居然是樣子貨?”
二百余名關軍騎兵,倒下了將近百人馬,剩下的人馬急忙撤退。
其實,還真不是關寧軍騎兵太菜,而是他們太大意了,他們以為對方只是一群地主的家丁護院,他們以為,一個急沖鋒,根本就不用打,就可以嚇得對方狼狽而逃。
只是,非常可惜,他們這次的對手是秦承祖的親兵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