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東郡風起
章邯出去找王離，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最后是有個小太監告訴章邯，說王離得到陛下的召喚，已經離開御花園了。
章邯回到御花園見到嬴玄之后，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嬴玄。
嬴玄知道嬴政已經準備對農家動手了，王離的百戰穿甲軍雖然比不上帝國北方的九原軍團，但是在秦國也是一支無敵之師。
跟前世一樣，王離的百戰穿甲軍依舊是主力。
王離出身將門，能力是有的，可是他將要面對的也不是一般人，農家不可怕，但是有楚國的那些將軍的統領，烏合之眾也不能小覷，更何況據嬴玄所知，農家神農堂似乎還有兵仙韓信這個可怕的家伙。
“東郡的天要變了！”
嬴玄悠悠的嘆息一聲，讓章邯有點莫名其妙。
“侯爺何處此言？”
“帝國剛剛攻破了墨家機關城，那么接下來就該是農家了。農家人多勢眾，在諸子百家之中聲名不顯，但是絕對是綜合實力最強的一派。所以陛下應該打算派出王離麾下的百戰穿甲軍剿滅農家了。”
“我明白了！”
章邯也知道的帝國的方針，對于打壓諸子百家之事，嬴政一人獨斷，加上嬴玄支持，許多朝廷大臣也就不敢在勸說嬴政了。
“當初帝國剿滅墨家，候爺不是這個表情，侯爺對農家似乎很上心，也很關注啊！”章邯試探的問道。
“農家人多，所以形式復雜，前段時間我已經派人去東郡見識農家了。為了一勞永逸，我會親自去東郡解決農家的事情。”
嬴玄大大方方的說出他會親自動手，讓章邯驚訝之極。
“侯爺親率影密衛前往東郡，是打算做最后的獵人嗎？王離對軍功的占有欲，恐怕不輸美人，侯爺不問問他的態度嗎？”
“我說了，農家的水很深，單憑一個王離是不夠看的，即便我親自出手，也沒有把握一舉剿滅農家。”
“帝國暗流涌動，章邯將軍不要只盯著帝國叛逆分子，也要注意提防來自帝國內部的侵襲。”
嬴玄隱晦的提醒章邯小心羅網，但是他們理解多少，就看他的本事了。
即便是嬴玄也不能確定羅網的真實意圖，所以嬴玄并不能光明正大的加入農家的戰局，他必須在羅網出手之后再出手。
羅網動機不明，在農家這盤棋局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是敵是友，嬴玄必須心里有數，才能對羅網有一個明確的態度。
嬴玄看了身邊的章邯一眼，他和羅網天字一等殺手掩日可謂是相愛相殺。
“如果羅網依舊對章邯出手，那就是敵人，本候就留不得他們了；若是不在對付章邯，那就可能是朋友，值得合作。”
說話之間，嬴玄就已經有了評判，他對羅網的態度取決于羅網的行動。當然這種事情，他是不會對章邯說的。
“對了，我們今天的談話不讓讓外人知道，萬一農家那邊走了警覺，我這里也很為難。”
章邯自然清楚這種事情不能隨便說，嬴玄就是不提醒他，他也知道守口如瓶了。
不過章邯更加好奇嬴玄會如何對付農家，嬴玄在秦國朝野有盛名，但是他從來沒有出手過一次，沒人知道這位侯爺是名副其實還是徒有虛名。
當兩人交談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嬴玄也不打算出宮去了，影密衛衛所有他的住處。
“天色晚了，章邯將軍也就不要出宮了，在我影密衛待上一晚吧。”嬴玄說道：“將軍和影密衛同為陛下效力，說不定還有通力合作的一天，今日就和影密衛熟悉下，日后合作也方便一些。”
影密衛衛所雖然沒有什么奇特之處，但是能進入哪里的都是嬴玄最信任不過得。
除了嬴政和公子扶蘇，還從來沒有人進去過哪里，前段時間公子胡亥就因為想闖入影密衛衛所，被嬴玄關入秦國大獄，最后是嬴政出面，胡亥才被放了出來。
章邯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成為第三個進去影密衛衛所的人，頓時受寵若驚。
“那就打擾候爺了！”章邯也就順其自然的答應下來，嬴玄給足了他面子，他自然也得接下來，否則就是不給嬴玄面子。
“都是同僚，而且你也算是我半個兄弟，說這話就見外了。”
嬴玄讓章邯不用客氣，接著疑惑的問道：“王離時常叫我大哥，你怎么一直叫我侯爺啊？豈不是顯得我們生疏了？”
“叫順口了，一時半會也改不過來了。”章邯笑了笑說道：“不過我們三個都是天子近臣，結義之事陛下因為不過問，是因為信任我們。”
“但是在有些人眼里，我們就是結黨營私的逆臣，一些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給別人看的。”
沒有想到章邯居然是個如此心思細膩的人，嬴玄不得不承認，他越來越喜歡章邯這個家伙了。
他喜歡和章邯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最起碼不會拖了他的后腿。
御花園的人已經走完了，只留下滿地狼籍，可能是因為天氣寒冷，這里剩余的酒肉食物還沒有人打掃。
嬴玄搖了搖頭，嘴里念叨著“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然后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章邯也沒有想到出身王候的嬴玄居然也可以說出這樣的話，這已經算是詆毀長公子扶蘇了，甚至可以說是批評嬴政了。
“這才是長戈武侯嬴玄最真實的一面嗎？心懷萬民，確實讓人敬佩。”章邯心里暗暗說道。
但是他對嬴政的尊敬讓他說不出附和嬴玄的話語，只是安靜的跟在嬴玄身后。
嬴玄身影并不高大，但是挺拔有力，他的雙手背負在身后，抬頭挺胸走在皚皚白雪之上。
只是章邯看的出來嬴玄的背影有些蕭索，他喜歡將心事藏在心里，不喜歡和別人分享，難免有些孤獨。
在這肅殺的冬天里，這種孤獨就尤為濃厚，讓章邯也自不自覺的感受到寒氣。
嬴玄確實意興闌珊，他是風光無限的長戈武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風光的背后是讓人喘息不過來的壓力和責任。
他本是一個沒心沒肺的男人，打算逍遙自在的過完一生，可是好奇心讓他迫不及待的接觸了這個似是而非的時代，讓他認識了那個名叫嬴政的偉岸男人。
從他認可那個男人的一刻起，他就把自己綁在秦國的戰車之上，他耗盡心力、費盡心思，他一面堅定不移的支持這嬴政，一面竭盡全力試圖改變帝國的現狀。
這很累，不僅是身體上的疲憊，還有精神上的疲憊。
他是嬴政口中的麒麟兒，秦國大臣畏之如虎的影密衛之主，可是說到底他終究是個少年。
他如今只不過二十二歲，但是他的心已經老了，老的像個垂垂朽矣的老人。
從他的身上看不出半點少年人該有的天真率直。扶蘇可以和儒生一起侃侃而談，王離可以肆無忌憚的說出勾搭公主這種少年的玩笑話。
可是他不能，身在權利斗爭的中央，有人對他虎視眈眈，明槍暗箭，防不勝防。
所以嬴玄喜歡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散步，這個時候他就可以在讓自己難得放松一下。
不知不覺之間，嬴玄腦海里突然出現今天出現在御花園的女子，一顰一笑，清晰可見，嬴玄不由得開心一笑，嘴角微微翹起，就是步伐也變得歡快起來。
“我也許真的碰到了一個有趣的女人，呵呵，真期待下次再遇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