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牛秉天等幾人因為認出沈浪的身份而沒有再摻和潘友利的事情,但是其他不知道的,還是在不遺余力的為潘友利奔波。
因為潘友利在他們眼中可是活財神,財神被關了起來,這不是斷人財路嗎?
而且他們也想通過這件事情來努力交好潘友利,從而獲得更多的發財機會,這些人真的是有些入魔了。
直到《明報》頭版頭條將這件事情給披露了出來,才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因為《明報》是如今大明影響力最大的報紙,能夠在《明報》上頭版頭條,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一旦某件事情出現在這個位置,那很可能說明這件事情直接驚動了朝廷,非同小可。
事實也正是如此,因為寫這篇文章的不是別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沈浪沈大人。
在文章中,沈浪沒有再隱藏自己的身份和行蹤,而是親口承認自己當天就在宴會的現場,親眼目睹了潘友利欺騙眾人的整個過程。
不過,沈浪沒有詳細的解釋龐氏騙局的套路,因為這個騙術很新穎,大家都沒有見過,解釋了別人也未必相信。
崇禎和朱媺娖之所以那么相信,是因為他們都是沈浪最親近的人。
而且他們都知道沈浪來自現代社會,見多了類似的騙局,自然能一眼分辨出,所以才毫無保留的信任。
可是在大明,沈浪給所有人的印象還是一個將軍的身份,在商業上并沒有什么建樹,通過他的嘴里說出來,恐怕也無法讓那些被利益沖昏頭腦的人相信。
與其與他們講那么多的大道理,還不如直接擺事實:發展四十余年的荷屬東印度公司的收益也只有四成左右。
荷屬東印度公司就是被沈浪給滅的,所以有關荷屬東印度公司的一切,整個大明也沒有幾人有沈浪這么了解,這應該沒有什么人懷疑。
連這樣一家成熟的貿易公司才只有這些收益,潘友利的遠洋貿易公司憑什么能給出高幾倍的收益,這明顯的不合理。
沈浪就是想通過此舉告訴所有人,不管遇到什么樣的騙局,只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被貪欲所蒙蔽,哪怕對經商不是很精通,也不會輕易的上當。
當然,他另一個目的,就是想讓潘友利在大堂上親口承認并敘述自己的騙術,這樣可信度也更高,也更能讓人記憶猶新。
這篇文章的出現,仿佛是一個重磅炸彈直接投向了大明的整個商業圈,迅速引起了全國范圍內的討論。
首先是這種騙術是所有人第一次聽聞;其次是牽涉的人員很廣,其中不乏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最后是這件事情竟然引起了錦衣衛、天津巡撫衙門、工商司,甚至沈大人的全方位關注,可見朝廷對這件事情的極其重視。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些人對沈浪的判斷表示懷疑,對潘友利投出的誘餌抱有僥幸心里。
因為在他們想來,遠洋貿易公司與荷屬東印度公司還是有一些不同的,因為遠洋貿易公司用的是蒸汽帆船。
蒸汽帆船不但速度更快,所用時間大為縮短,而且受天氣時節影響的變化較小,一年當中出海的次數比荷屬東印度公司多得多。
再者,遠洋貿易公司的很多高利潤貨品都是咱們大明自己的,比荷屬東印度公司的采買價格更低,那相應利潤就會提高。
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原因,遠洋貿易公司獲得比荷屬東印度公司更高的利潤是比較可信的。
所以,要想還原事情的真相,讓那些被豬油蒙了心的人能夠看清事實,只有當眾揭開潘友利的真面目,讓潘友利親口認罪,才有足夠的說服力。
不然的話,即便是以沈浪的威望和人氣,都不及龐大的利潤好使,這也是許經理遲疑,那么多人依然不死心的根本原因。
文章最后也提到過,在兩日后會對潘友利進行公審,那晚參與宴會以及已經與潘友利簽定投資合同的代表,可以現場旁聽。
之前認出沈浪身份的幾人在得到這個消息后,便第一時間找上了牛秉天。
“牛老板,我等是否要去聽審潘友利?”
牛秉天毫不猶豫的道:“老夫還有臉呆在天津,就是想親眼看看此事的結果如何,不然老夫死不瞑目啊。”
他之所以如此執著,是因為牛家幾代從商,他自己也經商了大半輩子,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自己若只是被一個后輩耍得團團轉也就罷了,竟然還為此有眼不識沈大人,公然進行訓斥,一世英名已經毀得一塌糊涂。
若不搞清楚真相,怎么甘心?
其他幾人也是深以為然,當然,這其中也不乏對潘友利還抱有期望之輩。
兩日時間在萬眾期待中悄然過去,第三日一大早就有不少人往巡撫衙門方向蜂擁而去,畢竟整個天津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出過這樣的大案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為了表示對此案公平公正的審理,大堂直接被搬到了巡撫衙門寬闊的院子中。
審判大堂設立于正北方,由德高望重的天津巡撫馮元飏親自主持,特意從京師趕來的三法司官員在兩旁進行聯合會審,錦衣衛精干在現場監督。
同時,在堂下審判區之外的下方位置,設有百余個座位,專門提供給牽涉進該案當中的富商,以及一些有威望的百姓代表和各報的記者,此為民間監督。
可以說,這場審判的陣容非常豪華,也非常的完善,完全能保證這次審判有足夠的公平公正性。
見此,那些原本對潘友利還抱有期望的一些人,也慢慢的清醒了一些。
因為他們知道,官府既然敢這般大張旗鼓的審判潘友利,手中肯定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這也說明潘友利肯定是有問題的。
不然的話,一旦弄巧成拙,官府和朝廷的顏面往哪里擱?
巡撫衙門的大門敞開,獲得旁聽資格的人可以進去,其他人則只能呆在門外了,一百多個官差負責維護現場的秩序。
巳時一到,坐在審判位的馮元飏一拍驚堂木,現場頓時安靜下來:“帶潘友利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