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艘荷蘭戰艦先后靠岸,不待戰艦完全停穩,一個個荷蘭士兵便爭先恐后的沿著側舷邊上的繩網從戰艦上爬下來。
因為他們都清楚,留給自己的時間并不多,后面還有八艘明軍戰艦在瘋狂的追來呢。
一旦被明軍戰艦接近到其艦炮的射程之內,所有人都得遭殃,那種火炮太可怕了。
“快,不要亂,別忘記帶上口糧和水,那將是我們能夠回到巴達維亞的保證。”
“還有你們的火槍彈藥,這島上還有那些該死的土著。”
軍官大聲催促的同時,也不斷的提醒士兵們不要忘記重要物資。
“哦,天哪,求求你們不要放棄我們。”
“我們是戰友,我們不能拋棄任何還活著的人。”
傷員看到自己沒有被第一時間送下船,也沒人安頓自己,不由緊張的大聲乞求著。
因為他們清楚,得不到戰友的幫助,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
可很多士兵也清楚,自己都自顧不暇,哪還有心思管這些傷員。
從這里到巴達維亞至少有三百里格以上的距離,這么遠的距離,還遍布山林、沼澤等惡劣地形,正常人想要安全的通過都很難保證,何況是傷員。
所以,在很多人的心里是不想去管這些傷員的,認為他們是拖累,而且也很難真的救下他們。
就算帶上,不但會拖慢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他們遲早也會死在路上。
范·羅斯馬倫有些痛苦的向自己所在的這艘戰艦上的二十多個傷員道:“伙計們,我很抱歉,我只能把你們留在這里了。”
“你們向明國人投降吧,我會留下一封信告訴他們,我們不炸毀戰艦,把戰艦留給他們,希望他們能夠善待你們。”
“相信他們只要不是惡魔,應該會善待你們的。”
范·羅斯馬倫這些話雖然說得冠冕堂皇,但是要被留下的傷員都很清楚,期待對手善良本身就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
荷蘭人對那些無辜的黑奴善良過嗎?對那些土著善良過嗎?那荷蘭人是不是惡魔?
可是范·羅斯馬倫的心意已決,任由那些傷員乞求或是咒罵,都不再理會了。
因為謹慎的他只想做最正確的決定,將利益最大化,他不想因這些很難救下來的傷員而讓剩下還活著的人付出更大的代價。
之前因為一個錯誤的決定,而導致了現在這么嚴重的后果,不但四艘戰艦保不住了,很可能也間接的導致了救援滿剌加行動的失敗,所以他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
如果不能帶領更多的人回去,他怕自己即便回到了巴達維亞,也難逃最嚴重的懲罰。
在幾里之外的另兩艘荷蘭戰艦也做出了與范·羅斯馬倫類似的決定,原本兩個艦長是想要將兩艘戰艦鑿沉或者炸毀的,不想留給明軍。
可這樣一來,就需要先將艦上的傷員運下來。
畢竟他們再怎么狠心,也不能將幾十個自己人直接殺死,那樣就太不得人心了。
可是要運下來幾十個傷員,肯定需要耽擱不少時間,那樣就太冒險了。
最終,他們只能無奈的打消毀掉戰艦的想法。
就在這些荷蘭人爭先恐后的從戰艦上爬下來時,他們卻不知道,在距離他們兩處登陸點不到兩里遠的地方,各有一百多雙眼睛盯著他們。
這些人自然不是當地的土著,沈浪既然想要釣大魚,肯定也會想到怎么去防止上鉤的大魚再逃掉,所以速木都剌這么大個島,肯定不會被忽視。
在確認有四艘敵艦要向滿剌加城支援而來的時候,黃蜚和劉光遠商議之后,便由劉光遠親率六百勇衛營士兵和一百五十葡萄牙士兵,共七百多人上到速木都剌島上。
然后以一百五十人為一個分遣隊,互相之間間隔一段距離布置在荷蘭人可能登陸的地點附近。
此時,只有三支分遣隊趕到了這里,另外兩支由于距離比較遠,暫時還趕不過來,但四百多人對于劉光遠來說,完全足夠用了。
看到幾艘戰艦上的荷蘭人已經快要下得差不多了,劉光遠立即用無線電下令道:“小心接近,小心暴露。”
經過偽裝的勇衛營士兵迅速的向著岸邊摸去,還不熟悉與勇衛營協同作戰的葡萄牙士兵被留了下來。
而之所以帶上葡萄牙人上島,是因為葡萄牙人對這里的環境和地理相對熟悉一些,至于打仗,有沒有他們根本沒有多少影響。
如果葡軍士兵知道自己在勇衛營心中是這般可有可無的存在,心中恐怕難免會生起憂傷,畢竟葡萄牙王國也曾經是顯赫一時的大帝國呀。
“別管那些該死的雞和豬了。”
“快快,行動快些,快離開這里,我們必須離開那些明國人的視線才安全。”
看到明艦距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有些士兵忍不住想要將艦上的家禽和家畜給帶走,因為他們很清楚接下來漫長的路程需要吃不少苦。
如果能夠帶上這些新鮮的肉,多少會有些慰藉。
但是軍官需要考慮得更多,他們還擔心明軍追上來后,并不會輕易放棄,甚至會上岸追擊。
如果帶上這些豬和雞,不但會拖慢速度,還容易暴露行蹤。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一些士兵飛快的將雞、鴨、鵝等家禽抓走了,直接在身上一綁也不費多大的事。
一個身上掛滿了各種物資,剛上岸的荷蘭士兵原本還有些逃出生天的激動,突然,他的目光一凝,好像看到前方幾百碼的地方動了一下。
他再一看,好像又沒有動靜了,他不由的懷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突然,他的目光又迅速向左前方幾百碼的位置掃了一下,剛才這里好像也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
他再仔細一看,瞳孔猛的一縮,真的有動靜。
他本能的以為是什么野獸,可是他總有種錯覺,那不是野獸,而是人。
他連忙拍了拍旁邊的同伴,抬手指了指那個方向,不確定的問道:“那是人,還是…”
他一句簡單的話還沒有說完,聲音便戛然而止了,目光從不可思議,迅速的變成驚恐。
他旁邊的同伴,更是臉色煞白,喃喃自語的道:“哦,上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