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為了保全家人,最終出賣了兩個同伴,也出賣了靈魂。
隨即,他接受崇禎的召見,被冊封為東順侯。
《明報》對此事進行了大篇幅的報道,皇太極的長子歸降,并接受大明皇帝的冊封,從側面反應了愛新覺羅一族對大明的臣服。
此事對整個遼東,以及奴兒干都司的諸申肯定能起到一個標桿的作用,讓他們盡快的承認被大明征服的事實。
當然,崇禎和沈浪對豪格施以恩惠的另一個原因是,多爾袞還真的逃出生天了。
他率部抵達建州衛之后,根本沒有多作停留,將能帶走的物資帶出城之后,就迅速毀城北上。
并且,他盡量靠近海岸線一帶行進,這就逼迫己方軍隊跨越更遠的路程追擊。
出了遼東,就進入了原奴兒干都司的地界。
對遼東,明軍還相對熟悉一些,但更北方的奴兒干都司就復雜得多,因為大明失去對奴兒干都司控制的時間太久了。
而奴兒干都司是多民族混雜的區域,蒙古人、女真人、吉里迷人、達斡爾人等等,民風彪悍,漢人相對較少。
幾十年來,由于建州女真的崛起壯大,以及血腥征伐,滿清早已經取代了大明在這里的影響力,他們對滿清自然更加認可。
甚至直到現在,這里的很多人還不知道滿清已經被大明覆滅了。
而即便知道,甚至接觸到了明軍,他們也不可能一下子轉變觀念,立即向大明臣服,所以一路上明軍遇到重重阻力。
而隨著戰線的持續拉長,補給也越發困難,追擊的難度自然更大。
考慮到多爾袞逃走也并非完全是壞處,沈浪和崇禎商議之后,便讓周遇吉只推進到建州女真的腹地即可。
至于龐大的奴兒干都司,等穩定遼東之后,再慢慢消化。
而逃往北方的多爾袞,為了尋求發展,除了各種資源,必然還會覬覦奴兒干都司的人口。
長期以來,滿洲族的人口一直是他們的短板,從努爾哈赤、到皇太極,再到多爾袞,一直都在努力的壯大滿洲族的人口。
甚至不惜通過戰爭的形式掠奪海西女真、野人女真等和他們同宗同源種族的人口,然后強行歸化。
如今,滿清在這次滅國之戰中人口損失慘重,所以多爾袞即便在撤退時,也都盡量的帶走各城堡的人口,可這肯定還是遠遠不夠。
待他找到合適的棲息地,必然會想辦法爭奪奴兒干都司,甚至是遼東的人口。
這種情況下,豪格便能發揮一定的作用了,這就是留著豪格的一個重要原因。
而豪格在得知多爾袞還活著,甚至已經逃脫明軍追捕后,他不但沒有絲毫欣喜,反而非常的憤怒。
他和多爾袞之間的恩怨,自然不必多講。
但這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認為大清滅亡的罪魁禍首,就是多爾袞。
是多爾袞用卑鄙的手段竊取了攝政王之位,是多爾袞派出阿濟格征明以致大敗,讓大清的實力大損。
然后,又是多爾袞親率大清精銳主力在與沈浪的作戰中慘敗,葬送了大清賴以生存的根本,以致大清滅亡已成定局。
大清不是他多爾袞的,而是他豪格這一脈的,自己的弟弟福臨被逼殉國,自己成為明國俘虜,反倒是導致大清滅亡的多爾袞逃出生天,豪格的心里能平衡嗎?
若說之前被逼著效忠大明,豪格心里還有些不情不愿,但現在他的心里舒服多了,因為他誓要找多爾袞將新賬舊賬一起算一算。
可他也知道,若得不到大明的支持,自己什么都不是,根本沒辦法和多爾袞相爭。
所以,真心的效忠大明,被大明認可就是唯一的選擇。
相比于多爾袞和豪格的遭遇,還有一個人不能遺忘,那就是多鐸。
多鐸的悲慘經歷相比于兩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上次因為貪嘴,導致二兄弟被廢,成了沒有凈身的太監。
可是傷勢在那種尷尬的位置,多鐸根本不能成行,哪怕是被薩克達和阿卜薩兩人抬著趕路,他也是極其痛苦。
無奈之下,三人只得躲在分水嶺的茂密山林中,準備待多鐸的傷好了之后再上路。
這一待就是幾個月,以防再次遇到錦衣衛或明軍,三人謹慎了很多,能不生火就盡量的不生火。
所以,三人大多數時候只能以野果充饑,甚至是生食生肉。
幾個月下來,三人身上早已經破破爛爛,蓬頭垢面,和山中野人幾無兩樣。
由于一直躲在與世隔絕的原始山林中,三人與外界斷絕了一切聯系,所以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但他們清楚,整個遼東應該已經被明軍占領了,所以從山林中出來以后,也是盡可能的低調。
他們晝伏夜出,避開大路,一路向北的打探著消息。
直到他們活捉了一個進山打獵的獵人,從獵人口中得知多爾袞還活著,并且逃出了建州北上。
而建州,也已經被明軍控制。
他們在將獵人滅口之后,就盡量的繞過建州的地界,一路逃到了海西女真生活的區域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因為明軍占據建州之后就沒有再北進了。
當然,他們也不敢放松大意。
接下來的重要任務就是盡快找到攝政王的大部隊匯合。
也許是苦盡甘來,也許是霉運已經過去,他們在烏拉城西南十多里外遇到了一支百余人的八旗軍。
對八旗軍極其熟悉的多鐸經過一番確認,認定這就是自己人。
于是,他立即掏出一塊腰牌,讓薩可達上前去交涉。
沒有多久,薩可達就帶著那支八旗軍匆匆趕來。
為首的竟然是一個梅勒章京,堂堂梅勒章京,麾下只率領百余人,太寒磣了。
看到薩可達沒事,多鐸這才放心的現身出來,立即顯露出了豫親王的威嚴。
那梅勒章京率領麾下在十丈左右的距離停下,然后迅速的翻身下馬,快步向多鐸走來。
在多鐸身前幾步外,他停下腳步,小心的打量起來。
因為此刻豫親王的形象實在是不敢恭維,若是在半年前,他一眼就能認出,可現在真得好好辨認一番了,萬一認錯人了可是非同小可。
突然,他的臉色猛的一變,完全確認了多鐸的身份。
他快速的拍打雙袖,單膝跪下行禮道:“奴才那滿,見過豫親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