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夢之境(三)
“哥哥…”
小鶯拉著小高，眼巴巴地看著后者。
目光里面既有慶幸，也有擔憂。
慶幸的是小高沒有能進行危險無比的祭火試煉，擔心的是他不會放棄。
“相信我！”
小高用力握住妹妹的小手，說道：“我一定能成為傳火者！”
在這個黑暗籠罩的世界里，只有成為傳火者，才能擁有自保的能力。
也才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
小高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死后，再沒有人能夠照顧小鶯。
為了小鶯，再大的風險他都不在意。
而且在小高的心里，一直都有個聲音，讓他去改變自己、改變人生！
“可是祭司大人剛才說了。”
小鶯抿了抿嘴唇：“你要殺死一頭魘獸才能參加祭火試煉。”
魘獸是人族最大的威脅，生活在永夜之地的人們，除了病死老死之外，很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魘獸的爪牙之下。
狩獵魘獸的獵人，是村莊里最危險的職業！
而想要獵殺魘獸，那必須參加狩獵隊。
問題是以小高的年齡和實力，狩獵隊也不會要他。
“我去找丘叔。”
小高已經想到了解決的辦法：“求他幫忙！”
丘叔是大石村狩獵隊的獵人，以前跟小鶯的父親很不錯，后者去世之后，正是依靠丘叔的接濟，兩小才勉強活了下來。
小高帶著小鶯來到了丘叔的家。
當他敲開門見到丘叔，不假思索地跪了下來，向著后者連磕了三個響頭。
磕得額頭烏青見血！
“小高！”
丘叔連忙將他扶起來：“你這是干什么啊！”
這位身材高大的漢子咬了咬牙，說道：“是不是沒有吃的了？我這里還有幾塊地薯和一條魘豬肉干，你跟小鶯帶回去吧。”
他以為小高是來乞食的。
小高注意到丘叔的身后站著他的妻子，那位干瘦的女人神色很是難看。
丘叔雖然是狩獵隊的資深獵人，但狩獵隊三四天才外出一次，能不能獵獲魘獸得看運氣，空手回來是很正常的事情。
村圍子里種了不少的地薯，可供養全村一千多口人也是捉襟見肘。
而丘叔自己家也有三個孩子，日子本來就過得很緊張，接濟小高和小鶯兩人真的很難。
“不！”
小高搖了搖頭：“丘叔，我想參加狩獵隊。”
“什么？”
丘叔頓時大吃一驚，懷疑小高的腦子出了什么問題：“你才多大，說什么胡話！”
“我是認真的。”
然而小高再認真也沒用，丘叔堅決不同意他參加狩獵隊。
首先是規矩不允許，其次是小高加入狩獵隊只會成為累贅，別的獵人也不會答應。
最后小高只能怏怏地帶著丘叔硬塞給他的兩塊地薯，以及半條肉干跟小鶯回家。
對于這樣的結果，小鶯很開心。
她熟練地點起灶火，削了半塊地薯加上幾片干肉到鍋里，加水摻入野菜干，煮了一鍋雜燴羹湯出來當晚飯。
“哥哥，你多吃點。”
小鶯將這鍋雜燴湯的大部分都舀給了小高，自己只留了半碗。
擱在以往的時候，小高肯定要分給妹妹一些。
但今天他再做同樣的事情，一口氣全都吃得干干凈凈。
吃過晚飯之后，兩人躺到了硬梆梆的木床上，相擁著入睡。
如同過往的那些日子一樣。
小鶯很快陷入了夢鄉，睡得很沉。
但就在她熟睡之后，小高睜開了眼睛，凝視著依偎在自己懷里的妹妹。
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小鶯的臉蛋，后者囈語呢喃：“哥哥。”
小高的眼眸里泛起溫柔，旋即變得堅定之極。
他小心翼翼地抽離自己的身體，悄然下了床，從床底下抽出了一只木箱子。
這里面裝的是小鶯父親留下的遺物。
也是兩小僅有的一點財產了。
一把匕首和一把短刀，再加上一袋裝著火粉的皮囊，小高全部裝備在了身上。
他最后看了一眼還躺在床上的妹妹，扭頭離開了這個小小的家。
丘叔的拒絕并沒有打消小高的決心，既然不能加入狩獵隊，那他就單干！
雖然不是土生土長的大石村人，但小高對于村里的地形環境還是很熟悉的，借著中央祭臺上祭火散發出的光亮，他偷偷地摸到了村子的外圍。
大石村位于一條河流的旁邊，四周采用石墻圍攏，來防范魘獸的入侵。
但這種防御只對外不對內，所以小高想要偷偷溜出去并不困難。
他選擇了一棵緊靠著圍墻的大樹爬了上去，然后再翻過石墻跳到了外面。
雙腳剛剛落地，小高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石墻內外是兩個世界。
圍墻里面既有祭火的照明、溫暖和保護，也有祭司、傳火者和獵人們的守衛，除非是遭遇到無法抗衡的災劫，否則大部分的村民還是安全的。
而圍墻外面是屬于魘獸的樂園。
沒有任何狩獵經驗的小高，單槍匹馬地跑出去狩獵魘獸，無異于虎口拔牙！
小高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很魯莽很不理智，但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這位十幾歲的少年竭力壓下內心的恐懼，一步步朝著未知的荒野走去。
永夜之地并不是完全漆黑的，盡管黑暗無時不刻地籠罩大地，但也有一些會發光的植物和昆蟲的存在，讓人能夠勉強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情況。
小高也不敢太過遠離村莊，他沿著河岸向上游走，看能不能碰到一頭落單的魘獸。
也是無知者無畏。
或許是小高今天的運氣不錯，又或者向先祖祈禱生效了，他剛剛走出幾百步距離，就見到前方不遠處的河邊，一頭魘狼正在喝水。
魘狼！
一種源自靈魂的恐懼驀然襲上小高的心頭，讓他雙腿顫顫，差點握不住手里的短刀。
魘狼是永夜之地很常見的一種魘獸，經常成群結隊的在村莊周圍徘徊，所以小高對這種魘獸一點都不陌生。
但它絕不是小高想要遇到的獵物——魘兔或者魘鼠之類的小型魘獸。
魘狼很狡猾，很兇殘！
而就在小高看到魘狼得同時，那頭魘狼就覺察到了。
它霍然抬起頭來看向小高，一對狼眸像是跳躍的鬼火，閃耀著貪婪和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