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多年愧疚】
在漫長度假時間里，李善明來找張建軍這件事只能算做一個小插曲，并沒有打斷張建軍他們的度假計劃。
雖然在接下來這些天里，張建軍時不時會和華浩然這邊進行溝通，也時不時會和李善民進行電話交流，但其實他做到了兩不耽誤。
該關心的事也關心了，該放松也放松了。
特別是對于張建軍他們這個小家庭來說，這段時間嚴格意義上來講，應該是他們這個小家庭最近幾年第一次集體活動。
三個孩子玩得很開心，他們就像是來到了新大陸一樣，對所遇到的各種事物都充滿著好奇，也毫無顧忌地玩耍著。
看到孩子們這一幕幕快樂的場景，張建軍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其實對于孩子們來說，很多時候，快樂就是這么簡單，他們沒有大人那么復雜的想法，也沒有帶著很多煩心事，他們只需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享受每一刻就行了。
“我們以后應該經常帶孩子們出來走走，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和我退不退休并沒有多大關系。”
張建軍有些感慨的說道，他這一生，雖然截至目前只活了30幾歲，但其實一直都處在奔波勞累當中，從來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停下來歇歇腳。
所以他從很早之前就認為，自己想要給這個家庭帶來幸福和快樂，那其實需要很多時間的。
但這次的度假經歷告訴他，自己之前的想法是有偏差的，孩子們的要求似乎并不高，他們只要每隔一段時間能夠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享受一下就可以了。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不是光說不練。”
李娜似乎對張軍說的話不太信任，也是，在過去的這些年，張建軍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對家人做出一定的承諾，可事實上，他真正付諸行動的情況卻比較少。
這里面雖然和張建軍是集團的董事長，平時確實很忙碌有關，可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這只能說明張建軍在家庭責任感這一塊兒并沒有做到言行合一。
“明天去附近的火山看看，拍幾張照片，留點紀念，然后咱們就該回去了，算算時間現在距離過年也只剩五天了，回去的路上少說得個兩天，這樣算下來，實際時間挺緊張的。”
張建軍晃動了一下眼前的紅酒杯，這十幾天來，從他們到達意大利羅馬開始，期間周轉了很多地方，很多國家，一直從歐洲南部來到了歐洲北部，現在正好在冰島的首都雷克雅末克，也是他們此行的最高一站。
之前一直生活在中國，張建軍一度以為國外的那些國家國土面積和中國差不多，從南到北會非常的廣闊。
但事實上，真實的歐洲大陸分布著幾十個國家。每個國家的疆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很多國家的國土面積還沒有中國的一個省大。
這些天他們去過意大利，去過西班牙，也去過法國，德國，可以說在這些國家的某個地方都有過停留。
不過有一說一，這些國家的國土面積雖然很小，但整體發展情況的確要比中國好很多，無論是他們的景區建設還是城市建設，總是會給人一種很先進的感覺。
就拿他們現在腳下所處的冰島首都雷克雅末克來說，按照導游的說法，這座城市是全世界緯度最高的首都城市，也是全世界幸福指數最高的城市之一。況且，張建軍他們也看到了，這座城市整體生活節奏很和諧，是一座非常整潔和環保的城市，你幾乎看不到一座工廠，到處都是綠色。
“真的是不想回去，我覺得自己還沒有玩夠。”李娜伸了伸懶腰，她從幾年前嫁給張建軍開始，一直到現在，幾乎都沒怎么出來玩過，除了生孩子就是帶孩子，差點成了家庭主婦。如果這次她沒有出來，估計等過個年，自己就會徹底憋瘋。
出來游玩了十幾天她仿佛又找回了幾年前的自己，是那么的年輕充滿活力和來去自如。
“等過完年，你如果還想出來玩兒，隨時都可以，沒人會管你，不過現在不行，咱們必須得抓緊時間趕回去。”
張建軍談了談李娜的腦門兒，他理解李娜這種全身心放松和釋放之后的感覺，可就像他沒有出來之前所說過的那樣，無論他們這次出來怎樣玩兒，但到了過年的時候必須趕回去。這是他們家的規矩，誰也不能夠打破包括他自己。
“你說的也對，等過完年我和我同學他們出來一塊兒玩兒，反正我又不上班兒。”李娜吐了吐舌頭。
第二天一大早，張建軍他們就來到了附近的火山腳底下，在這里停留了一段時間，泡溫泉，也拍了照片，更欣賞了附近不錯的景色，然后決定回家。
他們先要坐飛機去德國，然后再從德國轉機乘坐飛往中國上海的飛機。
從冰島飛往德國的飛機上，三個孩子一上飛機就睡著了，他們看起來臉上都掛滿了疲倦。
這倒也很真實，這幾個孩子這次出來都玩瘋了。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他們能夠快樂成長。”
張建軍摸了摸小白楊的頭，小聲對李娜說道。
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的生活，那個時候是真的苦，差不多在小白楊這么大的年紀，他就已經趕著一群羊在放了，和現在小白楊相比，那個時候的他真的太凄慘了。
可是沒辦法，特殊的環境，特殊的年代，再加上貧困的家庭。他們這一代人小時候基本上都是這樣過來的。
從這一點上來說，小白楊絕對是幸福的，他從生下來那刻開始就不愁吃不愁穿，也不需要干活。
而等到了萱兒和偉兒他們出生的時候，那情況當然是越來越好。
當然，唯一不同的是，小白楊是一個沒有親生母親的孩子，這其實并不是一個秘密，張建軍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對小白楊隱瞞這件事。
只是對于現如今七八歲的小白楊來說，他可能還沒有真正意義上明白母愛到底意味著什么。
也許再過個兩三年，當他懂得事更多了，進一步長大，他才會有那種沒有親生母親的失落感。
而這其實也是張建軍一直以來非常擔心的一個點，他很害怕小白楊有一天會問他自己的親生母親為什么會死。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回答。
其實關于這一點，張建軍在剛和李娜結婚時就已經開始念叨了，想當初他就已經意識到自己以后會有很多孩子，也知道在這些孩子當中，自己最虧欠和愧疚的可能就是小白楊。
盡管他一直在想辦法對小白楊好，盡管小白楊是他所有孩子里面的老大。
可這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愧疚，并不是依靠時間就可以很快淡忘的，相反的，隨著小白楊的一天天長大，這種愧疚反而會更明顯。
“愧疚不等于溺愛，我理解你對小白楊的那種愧疚，可不希望你因為這一點就過度的對他溺愛，要不然，等他以后長大了，無論是對他自己還是對咱們整個家庭來講，那其實都會是災難性的。”
在關于孩子的話題上，李娜的發言一香都比較直，她雖然不是小白楊的親生母親。可這些年下來，她和小白楊相處的很好，不是親生母親卻勝似親生母親，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覺得張建軍有些時候對于小白楊確實有些溺愛了。
她在擔心這種溺愛將來會害了小白楊。
“所以。我是很贊成你嚴抓他的學習，雖然咱們打心里并沒有指望小白楊他們依靠知識改變命運，可他如果能夠在學習方面多下點功夫，將來踏踏實實的讀完一所大學，那其實對于他個人的提升也會非常明顯的。”
這兩年，在張建軍教育孩子這方面，李娜最滿意的一次就是這兩天張建軍主動提出等過完年讓這幾個孩子都去省城那邊讀書這件事了。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張建軍揉了揉眼睛嘆了一口氣。
“等過兩天回老家上墳，我打算帶著小白楊一起回去，你也知道，距離白芳離開這個世界已經八年了。”
張建軍本來不想在飛機上談論這些事情，特別是他們現在還屬于度假期間，可是話趕話說到這里了，他就忍不住說了出來。
“是啊，八年了，時間過得真快。”李娜并沒有因為張建軍提到白芳而有些不高興，因為她能夠理解張建軍此時此刻內心的痛苦，或者說是這些年的痛苦。
她是張建軍最深愛的女人，可白芳同樣也是，這并不矛盾。
甚至直到現在，她依舊認為白芳才是那個真正意義上配得上張建軍的女人，想當年，她第一次看到白芳和張建軍坐到一塊兒時，她并沒有因為白芳的身份而覺得其配不上張建軍，反而覺得張建軍能夠擁有白芳這樣的女人，是他的幸運。
白芳是一個好女人，關于這一點，其實很多人每次談起來也都在感嘆。
比如楊飛、雙喜他們這些和張建軍是多年朋友的人。
“我打算過兩年等小白楊再長大一點，就在d縣那邊買一塊墓地，將白芳的墳遷上來。”
其實這件事張建軍也琢磨了很久，他覺得自己應該這么做，相信過幾年小白楊長大懂事以后，也會支持他這么做。
他也打算等過段時間再找白興他們一家人商量一下這件事。
兩天后，張建軍他們順利抵達上海浦東機場，不過他們并沒有走出機場，因為差不多休息一個小時以后，他們就會再次登上飛機，這一次會直接飛向寧古市，現在是早上十點，預計下午六七點，他們就應該可以回到家了。
“好冷啊。”
等飛機期間，張建軍在附近轉了轉，外面的氣溫冷得他直打岔。
不知道為什么，今年冬天氣溫普遍很低，像上海這樣的地方也會感到非常的冷。
估計d縣那邊只會更冷。
“這次玩兒也玩兒好了，耍也耍夠了，回去后好好聽話，安安穩穩過個年，等過完年以后就把心收一收，我可告訴你們，從明年開始你們就要離開d縣去省城那邊上學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地混日子，該學還是要學，要不然別怪我巴掌伺候。”
張建軍將小白楊和小彩燕叫到了身旁。昨天在飛機上和李娜的談話讓他下了最后的決心，不能再放任這兩個孩子毫無壓力地混下去，他們的年齡畢竟還小，有些事還不懂，可他是大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各方面都一無所成。
“爸，真的要去省城那邊上學嗎，我不去可以嗎？”
小白楊愁眉苦臉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想轉學。
“我保證以后在咱們d縣這邊好好上學還不行嗎？再也不會像以前那么貪玩”
小白楊繼續哀求道。
“當然不行。我知道你舍不得自己那些同學和好朋友，可你要明白，人總是會長大的，你得向你小翔哥看齊”
其實。突然讓小白楊去一個陌生的環境讀書，張建軍內心深處也有些不忍，可他終究要比小白楊想得深遠一些，哪怕是為了小白楊的未來。現在也只能心狠一點。
“哥，去省城那邊上學可以，但我要上那種藝術類學校，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舞蹈家”小白楊身旁的小彩艷倒是一臉平靜。
“只要你能把心思用到學習上，不管是什么類的學校，我都愿意讓你上，把舞蹈學好將來當一個舞蹈家這實際上也挺好的。”
說到小彩燕將來想要當一個舞蹈家這件事，其實還要感謝李娜，如果不是李娜這一年多時間以來沒少給小彩燕報舞蹈興趣班，培養她的興趣和愛好，小彩艷現在也不會對舞蹈如此上心。
張建軍覺得這挺好的，小彩艷以后要真的能夠成為一個舞蹈家，那也是他們張氏家族的光榮。
他其實也想等明年開學以后，小白楊和小彩燕他們都到省城那邊適應了，然后再想辦法培養一下小白楊的興趣愛好。看他對什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