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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絕無僅有

夢想島中文    國潮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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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特征,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屬性。

  由于國家和社會,所經歷不同的歷史時期和階段,對于物質文化的需要也各不相同。

  所以這世上的萬物,經濟價值也往往會隨國家和社會需求起伏不定,而非經久不變。

  有的東西會被高估,有的則會被低估,而且這種價格的起落,還免不了走極端。

  同樣的,因為時代的變化,也必然會有更符合需求的新東西發明創造出來,會有存在了千百年的老東西被人們逐漸遺忘。

  說到世人的悲哀,恰恰就在于永遠無法把握這種讓人眼花繚亂的變化,卻經常會受到這種變化的困擾。

  以至于許多人都如同狗熊掰棒子一樣,犯下追漲殺跌的錯誤,做出買高賣低的蠢事來。

  但反過來,對于提前就知道世情變化的穿越者而言。

  這無疑是一目了然的事兒,是非常容易避開的坑。

  比如寧衛民,他就不會隨大流,捧高踩低,也不會追時髦,喜新厭舊。

  反而具備一種火眼金睛的能力。

  他幾乎一眼就能分辨一個人或者事物,經濟價值是否被社會低估,未來是否有增長潛力。

  所以在這個年代,怎么讓花出去的錢不貶值,還能獲得不菲的增值回報。

  怎么把一塊錢花出十塊、百塊的效果,就成了這小子遠勝于他人的獨特優勢。

  1978年之后,改革的春風吹遍神州大地。

  共和國帶著剛剛擺脫禁錮的喜悅,沐浴在新時代的光輝里。

  只是盡管社會大體環境在持續不斷的好轉。

  但也并非所有人的日子,都能于第一時間扭轉頹勢,奔向幸福的康莊大道。

  因為有句話說的好,全天下幸福的人都是一樣的,而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別忘了,五個手指頭還不是一邊兒長呢。

  人世間總有那么少數的幾個人,是背得離譜兒的特例。

  明明沒做錯什么,他們的日子卻在酸澀的苦水里越浸越深,一點兒不見好轉的跡象。

  讓人無法不心生同情。

  可即便是這樣的可憐人,也仍舊不是最糟的情況。

  因為比一個可憐人還要凄涼的,是兩個這樣的可憐人碰到了一起。

  而且在這兩個可憐人之間,還有著事關生存的根本性利益沖突。

  說白了,就像電影《唐伯虎點秋香》里的“比慘”段子一樣,那才叫造化弄人哪!

  這可不是胡說八道,現實生活里,真有這樣的事兒。

  別處不提,就說京城煤市街扇兒胡同2號院的一老一少吧。

  他們就屬于這樣狹路相逢的兩個倒霉蛋。

  老的叫康術德。

  1918年生人,祖籍津門靜海。

  少年時逃荒來到京城,后以“打小鼓兒”為業。

  由于舊時年月里,京城只有兩個行業最來財。

  一個是吃瓦片的,另一個就是古玩行。

  康術德不但在京城娶了媳婦,還買了房子。

  實際上這扇兒胡同2號院,他就是房東。

  只是時代的更迭,卻讓人生的方向很難把握。

  解放以后,康術德全家都回了老家。

  隨后經過十幾年的滄海桑田,變得只剩下孤身一人。

  1979年,老家房子偏偏又因雨坍塌了,康術德就又跑回京城來了。

  再見面,院子里這些老房客對康術德都心生同情。

  因為就他那窮困潦倒的樣子,比起他當年要飯進京的形容也不差什么。

  于是在幾戶房客的說項之下,經由街道和房管部門批準。

  康術德就搬進了他原先住過的兩間小北房,暫且容身。

  由于戶口申請有個過程,康術德領的糧本兒是臨時性的,每月的油鹽醬醋,暫時都得靠鄰居們幫襯。

  經濟來源呢,康術德也只能先靠給運動中改名為“京城中藥店”的同仁堂糊紙盒子聊以過活。

  這樣的處境,對這么一大把歲數的人來說,可憐不可憐?

  可別看他可憐,還有比他更可憐的。

  說起來也邪門了,就沒有這么巧的。

  偏偏就在康老頭兒勉強安頓下來不久。

  另一位同樣有權住這兩間小房的主兒,也在1979年冬天,跑回京城來了。

  這就是返城知青寧衛民。

  說起這小子,更是個苦孩子。

  寧衛民是1961年生人,父親寧長友是大柵欄起重社的三輪車夫。

  在他兩歲的時候,就因為煙酒無度犯了腦淤血,早早過世了。

  寧家實打實,沒有什么親戚朋友。

  所以這幼年喪父的孩子,連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

  全是靠他那個在街道縫紉社上班的寡婦媽獨自拉扯大的。

  至于他們娘兒倆搬到扇兒胡同2號院來,當然是康術德一家搬走之后的事兒。

  主要是街道干部們特意照顧,可憐衛民媽寡婦失業的不容易。

  覺得她們要是搬到這兒來,上班也就近了。

  而搬到此處之后,明明住得好好的,寧家娘兒倆為什么又會讓這兩間小房空置呢?

  那也只能說命運的捉弄了。

  敢情寧衛民初中畢業后,去京郊房山插隊。

  偏偏1977年,就因為去房山看他,他母親在路上出了交通事故,撒手人寰。

  而寧衛民沒有縫紉手藝去接替母親的工作,直到兩年后,才能按政策把戶口遷回來。

  可寧衛民接茬又是一個沒想到。

  終于回到京城的他,發現自己竟然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了。

  他的家已經住進去去一個陌生的糟老頭子。

  這又是何等的憋屈?

  難怪人說,人要是背起來,恨不得連喝口涼水都塞牙,放屁都蹦自己腳后跟呢。

  總之,兩個走投無路的人都指著這兩間小房過下半輩子呢,這事兒一下就擰巴了。

  無論是康術德還是寧衛民,誰都想讓對方走人。

  為此,他們不但讓小院里的鄰居們評理,還起了激烈的爭端,一下子鬧到了街道干部面前。

  可實打實的來說呢,面對這樣的情形,街道干部和鄰居們,也是左右為難,難以裁判啊。

  無論誰,都該獲得同情,獲得幫助。

  無論誰,都有正當的理由為他們自己主張權力。

  所以難啊!怎么解決這個問題,真讓人為難!

  別說兩個不幸的人,他們自己感到煩惱、鬧心了。

  甚至就連他們身邊的這些人,也無不代他們搖頭嘆息,為難地嘬牙花子。

  于是經過好一番合計和商議,街道干部們最終給出的解決方式,那就只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平分!

  既然讓誰搬走也不合適。

  兩間小房,就干脆一人一間吧。

  可說實話,對這種結果,無論是康老頭兒,還是寧衛民,誰心里也舒坦不了。

  因為這不是幼兒園小朋友們排排坐,分果果。

  首先這房分里外,那就是個問題。

  這兩間小房,其實是小院正面五間北房最東邊的兩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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