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鄢州人壞
下午，軌道馬車漸漸駛入了鄢州的地界，抵達了鄢州與制州接壤的一個小村的軌道馬車車站。
和上午相比，這時候的軌道馬車上安靜了許多，小隊間的商討聲和打牌聲盡皆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細微的鼾聲。
總而言之，睡了一片。
鄢州在制州西北，氣溫整體比制州低了幾度，時值11月底，這接近傍晚時分，已快有零度低溫。
夏翼胳膊肘撐在軌道馬車邊緣冰涼的鐵皮上，看了看稍有些暗沉的天色，低喃了句：“這天氣，獵妖試煉期間可能會下雪啊。”
選擇12月1日這日子進行獵妖試煉，可能也是為了讓學子們的試煉效果更好一些？
這時遠處若隱若現的對話聲傳來，夏翼側目過去，一名小眼睛的油膩中年人，正陪笑著伴著那位帶隊教師向馬車這邊走來。
看嘴型，和隱約聽到的，夏翼大概知道了他正在說一些類似于歡迎、準備不周的話。
等走近，那帶隊教師有些無奈地小聲對夏翼道：“很不巧，這座軌道馬車車站的馬匹不足了，那驛官已讓人快速去附近村子的小車站借調兩匹來，我們只能等等了。”
在‘很不巧’三個字上，他故意加重了一點語氣。
想到他先前所說的‘鄢州人大多比較壞’，夏翼白眉輕挑，問了句：“只能等？”
“是，能換乘的只有這一站，然后我們就得再行進一個時辰，抵達目的地空南城。從應東城拉行過來的四匹馬堅持不到那里了。”
夏翼點點頭，沒再說什么，結果這一等就是快半個時辰。
四匹經過訓練的軌道馬車專用馬終于被調集過來，那驛官仍是不斷陪笑著道歉，夏翼卻忽然隱約在那陪笑中，捕捉到了一絲惡意。
眉頭一蹙，眼神一掃，夏翼的目光定在四匹馬中的一匹棗紅色的馬身上，圣魂之力鋪張探索，很快發現了點異狀，心中輕哼一聲。
看來每一個無端的壞印象都有它存在的原因啊。
手指微曲，一發沒多少威力的圣魂之力氣彈準確擊打在那棗紅色馬匹的屁股上！
“嘶～！”棗紅馬受到驚嚇，猛地發出一聲長嘶，掙脫了毫無準備的拉著韁繩的騎手，不自知地沿著一條虛幻的軌道瘋狂奔走！
車廂上不少熟睡的學子被這馬嘶聲驚醒，周小仙把腦袋從桌上的枕墊中抬起，揭開身上的毛毯，咕噥道：“到了嗎？”
下一秒她才納悶起來，枕墊和毛毯是哪里來的？我記得沒帶呀。
咦，口水！小臉微微一繃，眼神瞄瞄夏翼，發現夏翼沒看她，她順勢抬手想壓在那枕墊上。
卻是壓了個空。
夏翼啪地打了個響指，將無中生有的枕墊抹消，笑道：“這本質上是我的圣魂之力。”
圣魂之力？那豈不是…從口水流出來，到滴上去，到將枕墊浸濕一點，老師都感知得清清楚楚？
天，我睡覺怎么會流口水？她緊了緊身上的毛毯，低頭害羞且懊惱，絲毫不知身上毛毯帶給她的溫暖舒心，正是讓她流口水的原因。
她低下頭，也如夏翼所愿。
因為接下來遠處發生的事，會有一點點血腥…而且臟。
發瘋狂奔的棗紅馬引起了軌道馬車站附近所有人的矚目，帶隊教師身邊的驛官見狀，先是略露驚色和心虛，連連向帶隊教師道歉，旋即面色便漸漸驚恐起來。
怎么像是奔著我來的？！
帶隊教師眉心一擰，雖然很不爽這驛官，但這種情況，他總得出手，然圣魂之力剛剛調動，他就感知到了夏翼未加掩飾鋪就軌道的圣魂之力，一怔后下意識縱躍離開。
驛官：？？？
心底破口大罵，那發了狂的棗紅馬卻已近在咫尺，驚恐中他身為普通人，卻也被激發了潛力，雙腿奮力一蹬，往旁邊撲了出去。
然而那棗紅馬仿佛會預判他的走位。疾沖中一個靈巧的轉彎，準確地頂在驛官的肚子上，還順嘴撕咬住驛官的衣領，將他拖行出去！
慘叫回蕩，不少驚呼聲也在同時響起，一些被驚醒后看明白情況的中級班學子們，有部分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想去救人。
時來的動作最快，嗖得就跳下了車，這是任務吧？不是任務救下個人應該也會給點東西吧？
剛跑兩步，遠處那將驛官拖在屁股下的棗紅馬忽然就自己停了下來，馬身顫抖，一股淡黃色的噴泉從馬尾巴下噴涌出來。
場面變得極其不可描述。
噴完泉水的棗紅馬，疲憊地趴坐下去，正坐在驛官的身上。
“嘔——”
一聲干嘔在夏翼附近響起，宋子昱連忙關掉洗冤錄圣魂，十分不適地摸出水來灌了幾口。
感覺更不適了。
時來面部僵硬的走回來，愛誰救誰救吧，經驗也不要了。
別說他，與驛官相熟的軌道馬車車站工作人員都不太想上前。
從那噴泉中，帶隊教師看出來了點東西，面色難看地走到夏翼身邊，低聲問：“前輩？”
“是瀉藥。”
“這混蛋！”
帶隊教師都能想象到，若是夏翼沒發現，讓這四匹馬拉著他們重新上路，沒走幾里，棗紅馬忽然來這么一下子…四匹馬剩三匹，耽誤行程是小事，第一個車廂，離這四匹馬的馬屁股可很近！
“我去找…”
“用不著。”夏翼隨口喚住了帶隊教師，“只是個小人物，可能單純是仇視制州，又或者是知道我們的來意，想讓鄢州圣院的學子們在試煉中更輕易勝過我們？做事不考慮后果，和他較真沒意思，抓緊上路吧，再不走天都快黑了。”
帶隊教師不太痛快道：“就這么算了？鄢州這些家伙，就會使些下三濫手段，不狠狠地教訓…”
“教訓他沒意思。”夏翼笑了笑：“等到了鄢州州府，老夫自會讓鄢州州守給我一個交代！這一路上，遇到這樣的事，都記下來！”
讓鄢州州守給一個交代！
帶隊教師心神一振，往年隨副院長大人來，副院長大人可沒有這種自信。作為制州圣院副院長，孫昇還會給羅倜些面子，鄢州州守最多也就看在表面上，客氣客氣。
不愧是近王強者，易夏前輩！
霸氣！
“您就瞧著吧，我說了鄢州人壞，這一路，這種事不會少了。”
他說道：“那我們就不管那驛官了，出發？可是馬少了一匹，我們的隊伍，三匹馬力不夠，勉強拉過去，這三匹馬可能就廢了。”
軌道馬車各國一體，這些馬并不是鄢州所屬，拉他們拉廢了，得制州來賠，況且馬是無罪的。
“沒事，三匹夠了，老夫補上最后一匹。”夏翼道。
虛幻的軌道疊加在真實的軌道上，略有感應的帶隊教師一怔，眼中更是露出由衷的欽佩。
這樣一路過去，消耗的圣魂之力就得有我的幾十倍了，更別說還要時刻關注，維持穩定。
副院長大人不來，好像也挺好的，這次不用怕鄢州這些混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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