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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黃淮也是洪武進士建文舊臣,所以他親自說出這句話,其實也是大多數建文舊臣的心聲:永樂陛下,您別再疑神疑鬼了。
如此盛世,我們欣喜還來不及,哪會再搞幺蛾子。
而且有一說一。
黃淮等人真的不認為建文能做到朱棣當下的輝煌——建文章江山的話,像黃昏這樣不走尋常路的人才,還有機會為國效力嗎?
不會。
因為有方孝孺之類的酸儒被重用。
不拘一格降人才?
怕是想多了。
楊士奇看向內閣首府胡儼:“胡首輔,這件事咱們內閣這邊態度還是應該要統一一點,畢竟錦衣衛新指揮使的人選關系著未來朝堂的穩定,這個人選應該還是任用性格比較仁厚的武將,賽哈智西域出身,雖說也不錯,終究難和大明臣子一條心,我認為咱們應該另擇賢明舉薦給陛下。”
胡儼點點頭。
從這段話里面可以聽出,楊士奇是為了大明臣子,尤其是那些現在忠心輔佐朱棣的文臣謀劃利益,為大明朝堂營造一個穩定的環境。
換句話說,楊士奇是站在文臣的立場。
但是只有楊榮和楊浦知道楊士奇不愿意選擇賽哈智有更多的原因,最主要是賽哈智和黃昏走得很近,而黃昏目前的表現并不完全支持太子,所以楊士奇的想法應該是舉薦一位支持太子的武將去擔任錦衣衛指揮使。
胡儼看向眾人,“那么諸位同僚,我們應該舉薦誰去擔任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呢?”
吳浦咳嗽一聲,“我有一個人選。”
楊士奇心中一跳,他有點擔心,吳浦一直是跟隨黃昏的立場,那么他要推薦的人必然也是黃昏信任的人。
黃淮笑道:“德潤兄,你有何人推薦?”
吳浦緩緩的說陽武侯薛祿。
眾皆意外。
讓一位侯爺來擔任錦衣衛指揮使,這是否大材小用了,要知道薛祿之前可是五軍都督府的都督官職一品,而錦衣衛指揮使官職正三品對。
對薛祿而言,這是貶職!
吳浦解釋道:“薛祿和紀綱之間的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而紀綱和漢王趙王關系親近,那么薛祿今后肯定不會和漢王趙王走得太近。在忠誠于陛下之外,薛祿也一定會支持太子穩定朝局,而太子素來仁厚,如果由薛祿擔任錦衣衛指揮使,那么對我大明臣之而言,事幸甚哉。”
這話說的有理有據,別說黃淮,就是楊士奇,楊榮,楊浦三人也覺得不無道理,三人對視一眼暗暗點頭,此人可行。
金幼孜咳嗽一聲,“諸位諸位,容我給大家潑盆冷水,紀綱現在還是錦衣衛指揮使,咱們現在就討論未來的錦衣衛指揮使,這是否有點迫不及待了,咱們讀書人嘛,還是要穩得住氣,等紀綱死了再討論這個問題不遲。”
說到這里金幼孜打了個哈哈,“要不咱們還是工作罷,這事之后再做討論。”
眾皆失笑。
確實孟浪了,不過也怪不得這群讀書人,畢竟這十年內閣輔臣這些臣子,哪一個不是提心吊膽,深恐什么時候錦衣衛的繡春刀就揮向來自己的大好頭顱。
漢王府朱高煦的書房中,兩兄弟對坐,各自飲酒淺斟慢酌,愁緒彌漫,氣氛很有些壓抑,許久朱高煦才看向朱高燧說:“三弟啊,說來真是可笑阿,虧我平日里認為父皇便是那李淵,又自比李世民,不曾想黃昏并不是魏征和房玄齡,咱們這一次都被紀綱坑了。”
這不是什么新鮮事。
如今京畿關系靈通的人誰不知道,這幾年漢王殿下不得志,埋怨陛下的時候,也常自比李世民,以抒發“懷才不遇”的愁悶。
朱高燧也愁,“可不是么,誰知道紀綱做事這么不牢靠。”
朱高煦搖頭,“不是紀綱做事不牢靠,是紀綱這一次的所有計劃都在黃昏預料之中,不,應該是從薛祿和紀綱爭奪那名叫魏仙子的道姑開始,紀綱就一步一步走入黃昏的圈套之中。”
朱高燧苦笑一聲,“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皇兄,我們還是考慮一下如何度過這次危機,要不然讓父皇知道那碗中的毒藥是咱倆自己下的,別說什么其他的了,我估計咱倆都得乖乖的滾去就藩。”
朱高煦點頭,他現在也在擔心這個問題,可當下的局勢確實讓朱高煦也感覺到舉步維艱了,“話是如此說,但之前我們主張讓父皇徹查,現在又主張請求父皇不要查此事,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朱高燧雖然一直是朱高煦的跟屁蟲,但其實也并非庸才,擠出一絲笑容,很有自信,“此一時彼一時也,事實真相如何,父皇心里知道和天下臣子都知道,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結果,大不了咱們兄弟親自去找父皇道歉認錯,請求父皇的原諒。”
朱高燧心中其實很失落。
他做夢都沒想到,父皇竟然會如此信任黃昏,連謀殺藩王這樣重罪的嫌疑,父皇都可以相信黃昏的一面之詞,自己兩兄弟在父皇眼中,已經如此無足輕重了嗎?
朱高煦訝然:“這是在出賣紀綱啊。”
這可不是小事,今天咱們出賣了紀綱,明天就能出賣其他的盟友,如果這事傳開,以后還有什么誰愿意跟著咱們倆兄弟去賣命。
朱高燧哼了一聲,“死道友不死貧道,何況現在還能顧及紀綱嗎?咱們得保住自己,而且咱們不一定立即出賣紀綱,可以先請求父皇不要徹查此事,然后在父皇對紀綱下死手的時候,咱們出面求情,救一下紀綱等待他東山再起,如此紀綱也會感謝我們。”
停頓了一下,“實在是救不了紀綱,也要表現出我們的態度,讓人知道不是我們不救紀綱,實在是力有未逮,如此我們也不會失掉人心。”
朱高煦沉默良久,“你說的不無道理道理,但是咱們祈求父皇已經沒用,現在是刑部和大理寺以及應天府衙同時徹查此事,我有一個想法,可以把保住咱倆,那就是找一個背鍋的人,讓他承擔罪責,說是他下毒來謀害的咱倆,這樣紀綱也只需要背一個失職的罪責。”
朱高燧眼睛一亮,“好主意!但是讓誰來背這個黑鍋?”
朱高煦默然不語。
這個人很難選擇,首先他要有對兩位藩王下毒的立場,其次這個人要有一定的能量,能夠接近三元樓或者北鎮撫司,再者這個人必須要在控制之內,否則他不愿意背鍋的話,所有算盤都會落空。
朱高燧嘿嘿一笑,“皇兄,我有一個人選。”
朱高煦急忙問道:“是誰?
朱高燧擠出兩個字:“薛茂。”
他繼續解釋道:“薛茂是薛祿的庶長子,他又掌管凝風觀的皮肉生意,有錢,能夠和三元樓搭上關系,同時薛茂和北鎮撫司的關系也比較好,至于他對咱倆下毒的動機,可以從紀綱和薛祿之間的沖突來解釋,比如說薛茂至孝,知道父親差一點被紀綱殺死之后,失了理性的想要報復紀綱,利用下毒作為契機,讓紀綱因為失職而被彈劾…”
朱高煦愣了一下,旋即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就這么干了!”
對老三有些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