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找那座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存在的城市？”
聽了申屠的提議，阿達瑞斯立刻皺起眉頭，下巴上的觸須也擰在了一起，仿佛一團打成死結的繩子。
很顯然，對于申屠的這個提議，阿達瑞斯是有些糾結的。
這也是兩人所面臨的問題。
那名中年人的話，最多只有七分可靠，誰也不敢完全相信對方。
城市是否存在姑且不論，去那個方向尋找，有可能遇到某種陷阱，比如說這個世界內的某處險地。
而不去，又很難找到方法，對其它的信息進行驗證。
若是如此，“審訊”的意義也就不存在了。
申屠同樣清楚這一點，只不過申屠并沒有過多地去考慮，“如果是陷阱怎么辦？”。
在申屠的判斷中，盡管去尋找那座城市，是一個有風險的舉動。
但這樣的風險，卻是兩人能夠承受得起的。
即便中年人所說的那個方向上沒有所謂的城市，而是某處極為危險的地方，又或者是有城市，但城市本身就是危險的源頭。
申屠自認為，以自己和阿達瑞斯的實力，只要抱有足夠的警惕心，哪怕是無法對抗對方，逃跑總是來得及的。
而且，相較于存在陷阱的風險本身來講，確認中年人所說的這些信息的真實性，或者說，他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這反而是更加重要的一件事。
而阿達瑞斯，更多考慮的事情在于風險本身。
這純粹是思考方式的差異，倒也無法說誰對誰錯。
阿達瑞斯還沒有想好，卻見申屠猛地抬起手中的噬滅，沒有任何瞄準的動作，完全憑借著感覺，朝側面開了一槍。
威力越大的狙擊槍，后坐力也就越是恐怖。
即便是在永恒壁壘這個用科技無法解釋的地方，這一點也沒有任何的改變。
即便是將槍架在地上或者狙擊平臺上，后坐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何況是用雙手舉著，像是使用普通步槍那樣的開槍？
一聲沉悶的槍聲響起，遠遠地飄散開來，在周圍形成某種極為特殊的回音區域，讓人無法分辨槍聲傳出的位置。
哪怕申屠的力量已經是高達22點，在這恐怖的后坐力之下，也仿佛是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給砸到，整個人橫著“滑”了出去。
不過申屠對此早有準備，稍一用力，雙腳就仿佛長在了地上，身子猛地一頓，當即停了下來。
這時，阿達瑞斯似乎是早就有所預料，朝著申屠開槍的方向，抬手就是一記離子風暴。
之前的交戰過程中，那名中年圣騎士施展出的光盾，在這漆黑的夜幕之中如同探照燈一般，簡直就是個靶子。
能注意到這道亮光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而一些膽子夠大，敢冒險的人，就會被吸引過來。
從戰斗結束，到申屠結束審訊，足足過去了兩個多小時時間。
這么長的時間，足夠很遠的人趕過來了。
事實上，在戰斗結束之后不久，申屠就感知到了周圍有人的跡象。
只不過，申屠并沒有選擇立刻動手，而是選擇先盡可能多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
申屠本以為，自己并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審訊”，但結果卻是讓申屠大吃一驚。
足足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里，單單只是申屠感知到的，就有七八個人在這附近徘徊。
申屠可以肯定，對方必然發現了自己和阿達瑞斯的存在。
畢竟，兩人并沒有隱藏行跡，雖然身處于黑夜當中，但對于《黑石牢獄》世界里，這些極度危險的暴徒們來說，這種程度的感知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哪怕是那些以戰力見長，而不擅長隱匿和感知的，在這方面也不能可能有太大的短板，否則根本無法在這個見鬼的世界里生存下來。
至少，能活到現在的，哪怕感知屬于短板，也不會差到哪里去，自然不可能無法對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申屠和阿達瑞斯進行“定位”。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樣的原因，雖然有大量的人在附近徘徊，但卻沒有哪怕一個人選擇動手。
哪怕，僅僅只是試探性的攻擊。
申屠隱約猜測，或許這些人之間彼此忌憚，都怕自己動手，給了別人漁翁得利的機會，所以才造成了這種詭異的局面。
這是唯一合乎情理的答案。
不過申屠卻不打算這么永遠的等下去，也知道周圍那些人不會放自己和阿達瑞斯輕易離開。
先發制人，也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心靈網絡的存在，讓申屠和阿達瑞斯之間的交流完全無法被人以任何手段感知到。
表面上，兩人在談論著下一步去哪的問題，然而，通過心靈網絡，兩人已經定下了接下來的一系列作戰策略。
申屠手中的噬滅，打響了這一晚的第一槍。
子彈準確地命中近百米外，一個矮小的身影。
這是申屠感知之內，氣息最為強大的一個，申屠也沒指望，能夠一槍就擊斃這個潛藏在暗中的敵人。
《黑石牢獄》世界里的強者，實力都強得離譜。
單單只是申屠和阿達瑞斯遇到過的，最強的幾個人，若是放到《EVA》世界，都能輕而易舉地做到徒手拆高達。
若非兩人見機不妙就迅速逃跑，恐怕十幾個小時之前就死在了這片荒原上。
哪怕是弱一點的，至少大多也都具備在頂尖強者手下逃生的實力，而且多少有那么一兩手在關鍵時刻能夠發揮巨大作用的底牌。
這樣的一個世界里，哪怕是以噬滅的威力，想要一槍就秒殺敵人，還是要碰運氣的。
事實上，那名使用圣光系法術的圣騎士，在這個世界里，已經算是實力偏弱的了。
但仍然讓申屠開了兩槍，還要加上阿達瑞斯的協助，才讓對方失去了戰斗力。
就這，還是那圣騎士顧忌著身后的兒子，不敢放開手腳的緣故。
一個實力層次高到如此地步的世界，戰斗發生的頻率還高得離譜，可想而知，深淵級的試煉世界，有多么的可怕。
這還僅僅只是試煉任務的第一環，什么要求都沒有，僅僅只需要考慮如何生存下去。
若是在后續的任務中觸發什么難度比較大的任務目標，想要在這個世界中成為最終的贏家，哪怕是申屠最自己的實力極為自信，堅信自己是同等層次輪回者中最強的那一批人，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活過《黑石牢獄》世界。
不過沒把握歸沒把握，以申屠的性格，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也會不惜一切去爭取。
更何況，如今才剛剛進入試煉世界，還遠遠沒有到面臨絕境的時候。
眼下的局面雖然危險，但和整個世界的危險相比起來，卻也算不上什么讓人心生絕望的事情。
子彈打在矮小人影的身上，竟像是打在了某種金屬上，濺起一片火星！
借著這點火光，申屠清楚地看到，那并不是什么金屬護甲，而是對方的皮膚！
皮肉都堅硬得仿佛是金屬一樣？
而且還是硬抗了噬滅一槍，都看不出什么明顯的痕跡？
這是什么變態的實力？
哪怕對方是以皮糙肉厚著稱的矮人，防御也不至于可怕到這種地步吧？
申屠心里一驚，還未來得及讓阿達瑞斯改變策略，就見在那矮人所處的位置上，一片刺眼的電光猛地亮起。
離子風暴所帶起的閃電，亮度本身并不算高。
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幕中，這種驟然亮起的光芒，卻是給人一種突然來到了白天的感覺。
本來，有著夜幕的掩護，很多人都沒有刻意潛藏自己的身形，僅僅只是收斂了氣息。
這電光突然亮起的瞬間，大量的人影被照了出來。
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內，申屠就看到了不下于二十個人，出現在自己的視野當中。
而這，僅僅只是一個方向上。
在沒有看到的地方，必然還有更多人潛伏在暗中。
這個數字，大大出乎申屠的預料之外。
申屠本以為，即便那圣騎士的光盾會吸引來不少的“餓狼”，但畢竟是在石林中，有著薩埵族的威脅在，來的人估計不會太多。
何況，《黑石牢獄》世界內，到底關押了多少囚犯，也是未知之數。
但無論怎么說，“人口密度”都不應該會很高才對。
然而，讓申屠感到意外的是，被吸引來的人，竟然有如此之多！
畢竟，絕大多數人都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再加上《黑石牢獄》世界的黑夜，別說月光了，天上連個星星都沒有，根本沒有半點光亮。
哪怕感知域有個能力叫做微光視覺，但首先也得有“微光”才行。
一絲光亮都沒有，申屠自然不可能看得到暗中的敵人數量有多少。
直到離子風暴的電光亮起，申屠才看清了一小片區域內的人數，半徑不到百米之內，竟是有著超過二十個不同種族的敵人！
這種密度之下，這幫人彼此之間沒有發生互相碰撞，簡直是不可思議。
但無論如何不可思議，事實就擺在申屠眼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根本沒有絲毫意義，只能是盡快決定如何去應對。
僅僅看到的就有二十多個，加上沒看到的，那還不得上百？！
腦海中浮現出這個數字，申屠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和最差也能威脅到自己，最強實力必然遠遠超過自己的敵人進行混戰，十幾人規模，已經是極為兇險了。
上百人？
哪怕申屠和阿達瑞斯兩人聯手，也未必能夠安全脫身。
這一結論，讓申屠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不過申屠并未因此而驚慌失措，心底反而是極度的平靜。
越是危險的局面，申屠反而越是能夠冷靜下來。
在判斷清楚局勢之后，申屠并沒有第一時間開啟戰王。
戰王這個能力，雖然能夠讓申屠最大限度地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到極致，乃至于對于全局的判斷等等，同樣都達到極致。
但是，它的缺陷卻在于，進入戰王狀態，對體力的消耗實在是太過于驚人了。
雖然申屠不久之前才剛剛休息過，但并沒有睡多久，身上還帶著傷，體能狀態并不是很好。
這個時候選擇進入戰王狀態，無異于是將生存的希望，寄托于戰力爆發的那短短十幾分鐘，乃至于只有幾分鐘。
在極端冷靜的狀態下，哪怕不開啟戰王，申屠也能夠迅速而清晰地判斷清楚局勢。
僅僅只是掃了一眼人數，申屠就有了一個清晰的判斷。
首先，同時與這么多人對抗，顯然是不現實的。
哪怕是混戰，生存的概率也會很低。
至少從收益與風險的角度來講，留在這里戰斗，絕非一件劃算的事情。
不過，直接撤離肯定是行不通的。
在眼下這種局面下，每一個人都是神經高度緊繃，稍有動作，就會觸動不知道多少人的敏感神經，引發一場亂戰。
而身處于“戰局”最中央的申屠和阿達瑞斯，想要脫離戰場，難度大得驚人。
阿達瑞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立刻通過心靈鏈接向申屠發來詢問：“要不要隨便選一個方向，試試能不能打開缺口突圍？”
在這片石林中的每一個人，或者至少是絕大多數人，應該都是和申屠兩人一樣，知道附近有人潛藏在暗中，但卻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
結果在阿達瑞斯的離子風暴之下，看到這一幕，至少腦子轉得快的那些人，已經意識到了情況不妙。
不過，措手不及之下，很多人應該都還沒有想好下一步該做什么。
趁著亂局的苗頭已經顯現，但還沒有真正發生的時候，立刻突圍，打開一個缺口逃生，雖然難度很大，但總歸是有希望的。
申屠的第一反應，和阿達瑞斯一樣。
趁著還沒有真正打起來，立刻嘗試突圍。
其他人沒有準備之下，很可能就能逃出生天。
不過，聽了阿達瑞斯的問題，申屠卻是立刻否定，說道：“不，一會你聽我的命令，我讓你攻擊哪個方向，你就攻擊哪個方向，但是不要離開我身邊太遠，我們先守在原地，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