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高等位面通用語

　　足足思考了半個小時，阿達瑞斯才認真地開口道：“選擇加入薩隆多城或者薩埵族，對我們來說，是風險最低的選擇。任務獎勵不一定好，但卻最安全。考慮到任務期限不算寬裕，如果想博取高額的獎勵，風險太大了。”

　　稍稍停頓了一下，阿達瑞斯又補充道：“按照我的計算，除去這兩個勢力之外，選擇任何一個勢力，風險和回報比都不足以支持我們冒險的決定。”

　　冒險，不是不可以。

　　對于輪回者而言，想要比別人更快地增強實力，那么就必須在適當的時候選擇冒險。

　　但冒險，也是要看收益的。

　　若是預期收益太低，而風險又太高，顯然會很不劃算。

　　只有當風險和預期回報達到一個適當的比例，冒險的行為才是有價值的。

　　“這樣吧。”申屠想了一會，說道：“我們現在身上的錢夠在薩隆多城里停留一段時間，這幾天，我們先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有價值的情報，然后再做決定。”

　　先花費一些時間打探情報，再做決定，無論如何都是最穩妥、最不容易犯錯的選擇。

　　按照永恒壁壘的規則，每一環任務，都會留給輪回者充裕的時間。

　　或許時間會緊張，但卻絕對不會不夠用。

　　只要不要在“收集情報”這一環節浪費過多的時間，至少在時間限制方面，肯定是足夠的。

　　不過，不能在這件事上浪費太多的時間就是了。

　　這畢竟是申屠第一次經歷深淵級難度的任務，一切還是以追求穩妥為主。

　　哪怕任務獎勵低一點也無所謂，重要的是安安穩穩地渡過這次任務世界，成功拿到“開拓騎士”的權限。

　　真正值得用性命去博一把的“利益”，并不是在《黑石牢獄》世界，而是在下一次任務世界。

　　想了想，申屠補充了一句：“就以兩天為限，明天和后天，盡可能收集情報。后天晚上分析資料，做出最終決定。”

　　對于申屠的決定，阿達瑞斯并無異議，當即同意了下來。

　　“我得睡一覺，最近這段時間都沒好好休息，快撐不住了。你自便吧，隨便做點什么。”

　　申屠對阿達瑞斯擺了擺手，一屁股坐到墻邊的平板床上躺下。

　　進入《黑石牢獄》世界以來，申屠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確切地說，幾天加起來，申屠睡覺的時間可能都還不到一個小時。

　　即便是在經歷了多次強化之后，申屠的體質遠遠異于常人，也無法長期這樣堅持下去。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相對安全些的地方，申屠也顧不上曼陀羅旅館里簡陋的環境，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至少，和荒野中相比起來，旅館里雖然簡陋了些，但卻有遮風避雨的地方，也有一張床。

　　雖然床并不那么舒適，但卻也比睡在荒野中的石堆或者泥沙中要強太多了。

　　極度疲倦之下，申屠剛一放松對大腦的控制，立刻陷入深度睡眠當中。

　　眼睛一閉一睜，一夜就已經過去。

　　睜開眼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

　　“我睡了多久？”申屠揉了揉腦袋一側的太陽穴，突如其來的一個好覺，睡得太舒服，也會讓人感到有些頭痛。

　　這是睡眠過量的癥狀，并不會產生什么實質性的影響，稍微清醒一會，疼痛感就會自然消退。

　　“7小時23分鐘。”阿達瑞斯準確地，或者說刻板地報出時間，然后將一張羊皮紙遞給申屠。

　　“這是什么？”申屠好奇地接了過來，卻見這是一份“菜單”。

　　只不過這份菜單上的食物清單，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眼里，都會顯得十分的怪異。

　　比如說“炭烤蟻肉”，就是這份菜單上最為“正常”的東西。

　　而離譜一點的，則是矮人、獸人，乃至于人類等等，各種各樣智慧種族的身體零件。

　　至于這些食物的來源，可想而知。

　　在這份“菜單”上，除了諸如“炭烤蟻肉”之類，看上去多半和薩埵族有所關聯的“食材”之外，申屠沒有看到任何疑似本世界“原產”的食物。

　　這讓申屠對《黑石牢獄》世界生存環境的惡劣，再一次有了新的認知。

　　本世界沒有足量的食物出產，意味著最大的食物來源，就是同樣被投入這個世界的“囚徒”們。

　　哪怕不是為了身份銘牌，僅僅只是生存所需的食物刺激，就會讓每一個人都拼了命地試圖殺死一切異類甚至是同胞。

　　至于說這份“菜單”背后所隱含的血腥，反而是讓申屠不那么在意的事情。

　　在生存的威脅之下，任何在傳統道德中被認為是丑陋，甚至是惡劣的行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求生的欲望，是幾乎所有生命最為強烈的本能。

　　——無論是智慧生命還是非智慧生命。

　　申屠只是楞了一瞬間，就調整好了心態，稍微花費了一些時間在這份“菜單”上。

　　注意到菜品名字后邊的標價，申屠對于薩隆多城內的物價，或者說身份銘牌的價值，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按照這份菜單，若是菜品的量不是少到離譜的話，以申屠的消耗水準而言，大約兩三枚身份銘牌，就可以買到足以維持三五天消耗的食物。

　　——對于實力強大的能力者而言，一次進食之后，幾天不吃不喝，也不會有絲毫影響，這是最為平常不過的事情。

　　也就是說，居住在薩隆多城內，開銷的大頭并非是吃喝，而是住。

　　在吃喝方面都可以省，如果從外面“自帶”的話，甚至還可以一段時間內完全不花錢。

　　但住宿的費用，卻是每天都要進行結算的。

　　“這是旅館供應的食物，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讓他們送到房間里來。”阿達瑞斯解釋了一下這份“菜單”的來歷，然后又說道：“不過我認為，我們應該去外面的餐廳看看，那里更適合收集情報。”

　　申屠點了點頭，閉門呆在旅館內，是不可能收集到任何信息的。

　　想要獲取充分的情報，就必須要“走出去”，去到人多的地方。

　　兩人沒有什么明確的目標，商議了幾句，干脆直接從旅館離開，在城內轉悠了一圈，找了一家餐廳。

　　和旅館一樣，餐廳，同樣是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上各有一家，不過生意都不怎么好。

　　看得出來，城內的人們，恐怕不會將太多的“資金”花在食物上。

　　只要能夠滿足最低的消耗所需，就已經足夠。

　　兩人選擇的已經是人數最多的一家餐廳，但里邊也僅僅只坐了三名客人。

　　不過讓申屠在意的是，這三人，是坐在一起的。

　　三個都是人類，都穿著毫無特色的布衣，也沒有攜帶武器，看不出是什么職業。

　　不過從這三人身上高高隆起的肌肉來看，至少無論如何都不太像是整天閉門研究魔法的法師。

　　在《黑石牢獄》世界里，成群結隊的“囚徒”，是非常罕見的。

　　原因很簡單，在每個人都是獵人，又同時也是別人的獵物的情況下，沒有人敢于輕易相信他人。

　　而若是沒有信任的基礎，組隊的效果，還未必有獨行來得好。

　　誰也不想，在戰斗的時候，一邊需要將注意力集中在敵人身上，另一邊，還需要分心去警惕背后可能出現的致命一擊。

　　進入《黑石牢獄》世界這幾天以來，除了自己兩人之外，申屠只見過兩名矮人彼此組隊，而且還是兩名擅長防御，而在攻擊和速度上是短板，類似于“盾戰士”之類的職業。

　　而像眼前這三人，明顯是“搭檔”的情況，申屠還是第一次見到。

　　當申屠和阿達瑞斯走進餐廳的時候，這三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向兩人看了一眼。

　　然后很快收回目光，埋頭繼續專注于盤中的食物。

　　申屠沒有過于放肆地打量這三人，僅僅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

　　對方盤中是某種看上去就很可疑的肉類，天知道是從什么生物身上取下來的。

　　回憶起旅館里的那份“菜單”，申屠不由得感到一陣陣反喂。

　　雖然說，若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情況，申屠也不介意去吃一些平時絕對不可能碰一下的“食材”。

　　但畢竟，申屠僅僅只是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卻從未真正經歷過，心理障礙什么的，多少還是會有一些的。

　　餐廳的面積并不大，申屠沒有選擇靠近那三人的位置，而是和阿達瑞斯來到另一端坐下。

　　這種刻意表現出的“本能的警惕”，反而更加符合這個世界內一名“囚徒”的身份。

　　“吃什么？你們運氣不錯，今天菜單上的東西都有。”

　　一個個子只有半米多點的侏儒走了過來，拿著一張菜單，吃力地舉到桌子上。

　　申屠大致掃了幾眼，沒有從這個侏儒身上察覺到太強的威脅性，也就沒有繼續在意下去。

　　菜單同樣只有薄薄的一頁紙，只寫了單面，而且還沒有填滿。

　　上邊的內容倒是和旅館里的那份“菜單”相差無幾，不過卻多了幾種看上去是“素菜”的東西。

　　只不過，和那些來歷不明的肉類相比起來，這些名字奇奇怪怪的“素菜”，價格就要貴了好幾倍。

　　申屠還在猶豫，是要一份來自某個土著種族，比如說薩埵族身上的肉類，還是要一份昂貴的“素菜”的時候，心靈鏈接之中，忽然響起了阿達瑞斯的聲音。

　　“那個名叫‘嵐星草’的東西，我在一個魔法文明的星球上見過，是一種能量密度很高的食物，對血肉生命的進化也有一些細微的好處，不過我不確定這里的嵐星草和我見過的那種是不是同一個東西。”

　　畢竟只有一個名字，而重名這種事，實在是太常見了。

　　申屠低頭看了一眼菜單，“嵐星草”的標價很高，足足要20枚身份銘牌，是這份菜單上最為昂貴的一道菜。

　　“這個是什么？為什么這么貴？”申屠指在“嵐星草”上，看向旁邊的侏儒。

　　侏儒頭也不抬，隨口說道：“制造魔法恢復藥劑的一種原料，直接吃也能起到恢復魔力的效果。你又不是法師，吃了也是浪費，我勸你還是來點肉食，今天的矮人肉最新鮮，甚至還有一整顆完整的心臟，來自一個至少有十級實力的矮人。”

　　矮人的心臟？

　　申屠只是想了想，就感到一陣反胃，更不要說去吃了。

　　雖然說，在一些傳說里，心臟是矮人的力量源泉，若是能夠吃下一個強大的矮人的心臟，也能得到他的一部分力量。

　　但對于“食用”智慧生物，尤其是人形的智慧生物這一點，申屠心里還是感到十分的別扭。

　　若是山窮水盡的時候也就罷了，但如今儲物空間里的補給還剩下不少，遠遠沒到需要為生存所需的食物而擔憂的地步，申屠并不愿意走出這一步。

　　和很多事情一樣，在這件事上，一旦邁出了第一步，也就沒法再回頭了。

　　沒怎么思考，申屠拿出一把身份銘牌擺在桌上，說道：“就要這個‘嵐星草’。”

　　20枚身份銘牌，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但讓申屠感到奇怪的是，接下這么一筆“大生意”，這個侏儒老板并沒有表現出什么興奮或者激動的神色，反而顯得有些…不滿？

　　這個發現讓申屠心里一動，隱隱想到了什么。

　　但這絲靈感一閃即逝，并沒有讓申屠成功地捕捉到。

　　確認了申屠兩人只要一份“嵐星草”之后，侏儒不滿地撇了撇嘴，回到了柜臺后邊，用一種申屠聽不懂的語言，對后方喊了幾句什么。

　　雖然說永恒壁壘直接賦予了申屠《黑石牢獄》世界的語言能力，但就和任何一個任務世界一樣，這種語言能力，僅僅只包含流通度最為廣泛的幾種語言，而不是全部。

　　就《黑石牢獄》世界本身來說，申屠只掌握了兩種語言，一個是“高等位面通用語”，一個是“伽藍語”。

　　而用的最多的，還是后者。

　　或許，也是因為，《黑石牢獄》世界中，基本都是來自珈藍帝國的囚徒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