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舊時代的廢棄基地

　　荒野中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安全。

　　盡管頭頂上有著厚厚的灰色鉛云，但偶爾穿過云層的陽光，卻有著足以致命的強烈紫外線。

　　哪怕是絕大多數變異生物，或者防御強化沒有達到三階的能力者，都無法承受直接的陽光照射。

　　而夜晚，則是變異生物、暴民、活尸、或者變異人類四處掠食的時間，整個荒野中將充滿殺戮和血腥。

　　離開N11基地的第三個凌晨，那塊老舊不堪的指北針終于來到了壽命的盡頭，指針不再穩定指向北方，而是在紊亂的磁場下不停打轉。

　　也不知道這些新時代的人類，是如何制作出在這種環境下，依然可以穩定指向的工具的。

　　雖然使用的壽命短了些，但這對申屠卻異常重要。

　　如果那個店主所說的一百五十公里足夠準確，申屠現在的位置，距離鐘擺城還有大概三十公里的距離。

　　如果一路上不經歷任何的戰斗，需要花費四到八個小時，取決于這段地形的復雜程度。

　　但申屠并沒有著急，反而停下了腳步，進入一座廢墟小鎮當中，就地搜索著生命的痕跡。

　　任何生命都可以，最好是暴民或者變異人類，如果沒有，那么有價值的獨居變異生物也可以接受。

　　最差的選擇是群居生物和活尸，如果有更好的選擇，申屠不希望和這些極度危險的物種打交道。

　　申屠在N11基地生活的時間不長，也很少和人打交道，但那段時間里，申屠也并非一直宅在房間里，等待著第一環任務的倒計時。

　　在N11基地，申屠打聽到了足夠多的信息，尤其是大量在荒野中必備的常識。

　　經過一番篩選，去掉那些明顯帶有欺騙和誤導性的消息，有價值的內容仍然多達數十條。

　　其中就有一條。

　　如果需要在一處有“法律”的聚集地獲得補給，以物易物是最好的選擇。

　　大多數聚集地，對其它聚集地發行的貨幣都會打個折扣，最起碼也是對折。

　　而如羅克瑟蘭這樣的大公司，根本不會允許那些小型聚集地的貨幣在自己的地盤上流通。

　　這意味著申屠手中的190元硬幣基本上相當于廢鐵，想要在鐘擺城獲得食物、飲水、以及彈藥的補給，甚至是弄到一把好槍，必須得拿出有足夠價值的貨物。

　　在這片奉行叢林法則的荒野，獨行旅者身上的財物和武器很容易引人覬覦。

　　動蕩年代持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時間，每一個人都早已將掠奪視為理所當然，來自同類的貪婪，比荒野中的變異生物更加致命，也更加隱秘。

　　如鐘擺城這樣，有著大公司坐鎮的聚集地，必然會存在保障私人財產的法律。

　　這些法律由武裝部隊、自動化槍械、高爆手雷、乃至于裝甲戰車來保障，以羅克瑟蘭公司的實力，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北區分部，也代表著至少五百名以上的能力者，成群的車隊、數十挺高射機槍，以及可能存在的近距離地對地導彈。

　　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申屠仍然不打算在進入鐘擺城之前，弄到太多有價值的財物。

　　當法律的有效性由槍支和軍隊，而不是一個文明整體的道德認知來保障的時候，再有效的法律，也不值得信任。

　　申屠的運氣很不錯，僅僅兩個多小時，就找到了一片足印。

　　在無數生命爭分奪秒進行著進化競爭的荒野中，不掩飾自己移動過的痕跡，往往代表著兩個極端。

　　沒有智慧、只依從本能行事，已經在進化競爭中嚴重落后，隨時可能被淘汰的種族，例如在輻射下扭曲了大腦的暴民，或者死而復活的活尸。

　　普通人類、變異人類、能力者、暴民、活尸。

　　這些都由舊時代的人類發展而來，但在動蕩年代，卻已經不能算是同一個物種。

　　普通人類和暴民之間的區別，就好像舊時代的人類和大猩猩。

　　如果這些足印是暴民留下的，或許是一件好事。

　　如果是沒有智慧的活尸，雖然麻煩了點，但也不是不可能應對。

　　但若是另一種結果，那就意味著…陷阱。

　　只有智慧足夠高、且對自身實力極為自信的種群，才會不小心翼翼地抹除一切行動過的痕跡，反而主動留下陷阱，將追蹤而來的獵人變成獵物。

　　在這個時代，智慧并非人類的專屬，在N11基地的標本庫中，申屠甚至親眼見到過能夠熟練使用AK系列步槍的暴熊！

　　有著這個前車之鑒，申屠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小心翼翼地追蹤著廢墟中的痕跡，走進廢墟的深處。

　　這片廢墟是山谷中的一座小鎮，鎮上的建筑似乎受到過劇烈爆炸的沖擊，殘缺不全，坍塌的墻壁中時而可以看到折斷、扭曲的鋼筋。

　　鋼筋混凝土，和荒野中的變異植物交錯在一起，形成一片鋼鐵叢林，看上去分外詭異。

　　不過，連能開槍的暴熊都有了，鋼鐵和叢林的混搭，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穿過大半個小鎮，申屠遠遠地看到一個巨大的深坑。

　　這應該是導彈爆炸所留下的痕跡，但站在坑外的申屠卻沒有感受到強烈的輻射，似乎只是普通的導彈。

　　一直追蹤的足跡不算清晰，但卻明顯深入彈坑內，那個看起來深不見底的地洞深處。

　　申屠沒有著急，閃身躲進一處倒塌了大半的房屋，將系在腰上的霰彈槍解下，小心翼翼地拆開。

　　用勉強還算干凈的布片仔細擦拭過每一個零件之后，再重新組裝，填上子彈。

　　拿出焦炭一般的烤肉，用匕首切下幾片，塞進嘴里，緩慢地咀嚼著，時而喝上一口水。

　　進餐持續了整整十分鐘，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又休息了十五分鐘，體力已經恢復了大半。

　　盡管沒有手表或者任何計時的工具，申屠對時間的掌握仍然可以精確到秒級。

　　將食物和水收進背包里，霰彈槍在腰帶上系好，匕首綁在大腿外側。

　　從背后抽出一根鋼條，這根從N11聚集地帶出來的“矛”經歷過兩次戰斗，已經嚴重磨損，只剩下不足半米長，但在打磨過后，仍然比匕首更加的致命。

　　掂量了幾下，將鋼矛握在手中，拉緊身上披著的厚重斗篷，緩緩走進彈坑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