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誰啊?”
“老頭,你誰啊?”
“你來干嘛啊?”
那群被錘地哇哇直叫的頑皮孩童,很快就注意到到對面混入了一個陌生的白胡子老頭。
面對這些孩童的質問,陳太師捋著長髯笑瞇瞇地說道:“老夫,是路過的一個官兵,見正不能勝邪,故而仗義相助。”
這老頭…有毛病吧?
那群孩童面面相覷。
他們又哪里曉得,此刻被他們圍在當中的這個老頭,便是晉國朝廷最位高權重的重臣呢?
忽然,有一名孩童指著陳太師質問道:“老頭,你不是山寨的人吧?我從未在山上見過你。”
話音剛落,其他孩童皆是一驚,旋即竊竊私語起來。
“我也不曾見過這老頭…”
“莫非是外來的?”
“奸細!這老頭必然是官兵的奸細!”
不止是先前扮黑虎賊的那群孩童露出了警惕之色,就連陳太師方才相幫的、扮官兵的那群孩童,亦一臉警惕地將陳太師圍了起來,看得陳太師不禁失笑,對那群扮官兵的孩童說道:“我等先前不還并肩作戰么?”
只可惜,那群扮官兵的孩童似乎并不領情,聞言紛紛叫嚷起來。
“誰跟你并肩作戰了?”
“就是。…都不知道你是誰,突然就闖進來…”
“老頭,你誰啊?”
“他肯定是奸細!”
“有奸細!有奸細!”
見這群不識好歹的小崽子竟指著陳太師大叫奸細,趙虞的額頭亦不禁嚇出了一層冷汗,趕緊出面制止:“不得對這位老大人無禮。”
“你、你又是誰?”
其中一名孩童指著趙虞質問道。
趙虞仔細一瞧,這才發現那孩童分明就是方才那個‘應山虎周虎’,這叫他不禁氣樂了。
而就在這時,一隊黑虎眾從遠處的主寨門口急匆匆地奔向這邊,顯然,這些人是被這群孩童大叫‘有奸細’的喊聲給驚動了,雖然感覺莫名其妙,但還是過來看了看究竟。
“怎么回事?”
為首的隊正喝斥道。
這名隊正趙虞并不陌生,正是年紀小他一歲的鄧柏。
自長大成人后,憑借著與趙虞的關系,鄧柏、鄧松兄弟皆受到了郭達的提拔,成為了‘寨禁’的一名隊正。
見他來到,當即就有有幾名孩童跑到那隊正身邊,指著陳太師叫道:“鄧柏哥,我們抓到一個官兵奸細?”
“官兵奸細?”鄧柏感覺莫名其妙。
在他們大首領已當上潁川都尉的當今,誰會派官兵來刺探他們黑虎寨?
他第一時間就聯想到,可能是昆陽縣尉石原派來的信使被這群小家伙被抓住了。
就在這時,趙虞抬手與他打起招呼:“鄧柏。”
“唔?”
鄧柏轉頭一瞧,這才發現一旁站著趙虞,身后還跟著忍俊不禁的牛橫、何順、龔角等人。
他連忙快步走到趙虞身邊,問道:“阿虎哥?這…怎么回事?”
趙虞遂將方才的事簡單解釋了一番,只不過按照陳太師的要求隱瞞了這位老人家的身份:“這位老大人,是我請來的貴客。”
在他詢問之際,他身后的幾名黑虎眾,亦紛紛向趙虞行禮,口稱‘大首領’。
聽到這一聲尊稱,那群小孩這才知道那個戴面具竟然就是他們山寨的大首領‘周虎’,當即嚇得一窩蜂逃走了,只留下陳太師一人站在那里,滿臉笑容地看著這群有活力的小家伙。
見此,趙虞快步走至陳太師身邊,拱手抱拳道:“讓老大人受驚了,請老大人恕罪。”
當然,這只是一句場面話,畢竟看陳太師滿臉笑容的樣子,趙虞就知道這位老大人根本不會將孩童的無禮放在心上。
果不其然,陳太師絲毫不在意那些孩童的無禮,笑著說道:“這些頑皮的小家伙,叫老夫不禁想到了伯智、仲信他們小時候…”
相信在場的眾人,沒幾個知道陳太師說的是誰,但趙虞卻知道,這位老太師說的正是今日赫赫有名的‘陳門五虎’。
此時,毛錚亦來到了陳太師身旁,聽到這話,好奇地插嘴道:“五位將…呃,五位兄長年幼時亦似這般么?”
老太師捋著花白的長髯笑道:“伯智還好,從小就穩重,其余四個就不行了,尤其是仲信,年幼時最是桀驁不馴…”
說著,他看了一眼自己虛握的右拳,臉上露出幾許慈祥的笑容。
好家伙,看來那位薛將軍,小時候也沒少挨這位太師的揍。
注意到陳太師這個舉動,趙虞忍不住幻想起薛敖被陳太師錘得滿頭是包的模樣。
忍著想笑的情緒,趙虞將鄧柏喚到跟前,吩咐道:“鄧柏,去寨里稟告郭大哥,就說咱們山寨來了一位非同小可的老大人,讓他盡快準備酒菜。”
“是。”
鄧柏點點頭,在好奇地看了一眼陳太師后,立刻帶著那些黑虎眾返回了主寨。
而陳太師、趙虞一行,則繼續慢慢朝主寨而去。
不多時,他們一行人就來到了主寨前。
此時在主寨前值守的幾名黑虎眾,皆已得到了鄧柏的叮囑,待見到陳太師、趙虞一行人靠近時,并未作出任何阻攔的舉動,反而低頭行了一禮,看得毛錚很是意外:這些人真的是山賊,而不是縣卒么?
片刻后,一行人走入主寨,期間毛錚左顧右盼、四下觀瞧,發現這座山寨的女子相比較男子更多。
從那些女子盤起頭發的儀容來看,顯然是嫁了人的,她們有的提著籮筐,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談笑,甚至于,毛錚還看到一個手持短棍追著一個自家孩子滿山寨跑的年輕婦人。
與其說這是一個山賊窩,毛錚覺得更像是一個祥和的山村。
而在此期間,陳太師亦仔細觀察著四周,待見到那些女子時,他問趙虞道:“這些女子…”
趙虞自然明白這位老太師想問什么,恭敬地說道:“她們大多是前年叛軍犯境時,從汝南郡逃奔至昆陽的難民,當時昆陽面對著關朔叛軍的猛攻,無力負擔,因此山寨便收容了她們…”
“恐怕不是白白收容吧?”陳太師瞥了一眼趙虞。
“是。”趙虞也不隱瞞,坦率承認后正色說道:“但老大人可以放心,山寨亦不曾脅迫她們,一切出自她們自愿。”
“…”老太師捋著長髯沉思著。
就在這時,遠處有一名年輕的婦人正在曬被子,忽然瞧見趙虞一行人,竟蹬蹬蹬地跑了過來,恭敬地對趙虞行了一禮:“大首領。”
“嗯。…什么事?”趙虞一看就知道對方有人。
果然,那年輕婦人有些害羞地問道:“我想問問大首領,我家的那個,他還好么?他什么時候可以回山寨?”
“這個…”
趙虞愣了愣。
不得不說,隨著他黑虎寨的人越來越多,他也不是每個人都認得,就拿眼前這位年輕婦人來說,他就完全不認得。
“你…你丈夫,他叫什么?”
“許柏。”那年輕婦人忍著害羞回答道:“他是說他是旅狼的督百,前陣子說是跟隨大首領您出征梁郡了…”
“哦哦。”
一提許柏,趙虞就想起來了,點點頭說道:“許柏,我知道,你放心吧,他已經回到許昌了,并且安然無恙。”
那年輕婦人一聽,歡喜地聞到:“那他幾時能回山寨?”
“這個不好說。”趙虞挑著能說的部分解釋道:“目前旅狼正助一位薛將軍收復我潁川被叛軍奪去的縣城,短則半個月,長則一個月吧,介時你夫婦二人就可以團聚了。”
那年輕婦人面色紅了一下,又問道:“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趙虞笑著寬慰道:“以許柏的本事,不會有什么危險的,你放心吧。”
“多謝大首領,多謝大首領。”那年輕婦人感激地離開了。
只不過,有了她打頭,其他山寨里的婦人也紛紛圍了上來,向趙虞詢問自家男人的情況,有的趙虞認得,有的他甚至都不認得。
足足一炷香后,直到郭達、褚角得知趙虞帶著一位非同小可的老大人返回山寨,領著幾名黑虎眾出來相迎,這才替趙虞解了圍。
“讓老大人久等了。”
趙虞帶著幾分歉意對被晾在旁邊的陳太師告罪。
雖然他覺得以陳太師的氣量,并不會在意這種事,但誰讓這位老大人位高權重呢?
他不得不謹慎小心。
但事實證明,陳太師并沒有動怒,相反,他還朝著趙虞點了點頭:“看到那些婦人擔憂其夫的模樣,老夫相信她們并非受到脅迫。”
他并不懷疑是趙虞故意安排了這一出,畢竟他也活了大半輩子了,自然分辨地出真假——那些婦人擔憂其丈夫的模樣,與他麾下軍卒的妻子擔憂其丈夫那是如出一轍,老太師戎馬一生,看了幾十年了,哪會分辨不出真假?
隨后,趙虞便將郭達與褚角介紹給了陳太師:“老大人,這位是山寨的寨丞,郭達,山寨上下事務,皆由他掌管。這位是副寨丞,褚角。”
寨丞?副寨丞?
陳太師臉上浮現幾許微妙的神色,笑著說道:“看來是煩心的職務啊。”
“啊…倒也不是。”
郭達、褚角并不知陳太師的具體身份,但從趙虞恭敬的態度,他們也猜到這位老大人身份非同尋常,自然表現地格外敬重。
郭達笑著說道:“聽聞老大人前來我山寨做客,寨里已準備了一些酒菜,還望老大人莫要嫌棄。”
陳太師哈哈一笑:“哈哈,郭寨丞客氣了。”
從旁,趙虞亦適時地請道:“老大人,請。”
“呵呵,請。”
趁著趙虞、陳太師他們走遠的工夫,郭達與褚角趕緊拉住牛橫與何順,低聲詢問:“蠻牛,這老頭誰啊?”
牛橫自然不會隱瞞郭達與褚角,壓低聲音語氣隨意地說道:“晉國朝廷的太師,據說是皇帝身邊最厲害的大臣。”
“太…”郭達直感覺雙腿一軟。
從旁的褚角,亦是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這也難怪,對于他們來說,若沒有趙虞,單單昆陽縣令就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高官,更何況是晉國的太師呢?
更要命的是,郭達他前幾日還在與趙虞密謀如何積蓄力量、推翻晉國。
“何順,莫不是…”他面色難看地看向何順。
仿佛是猜到了郭達的心思,何順低聲說道:“這位老太師只是想看看大首領的為人如何,是故來我山寨,想要親眼瞧一瞧,他并不知其他事。”
他刻意加重了‘其他事’。
“哦。”郭達這才松了口氣,趕緊吩咐左右:“快,吩咐伙房,多弄幾個菜,千萬不可怠慢。”
而與此同時,趙虞已領著陳太師來到了聚義堂前。
抬頭瞧著那塊刻有‘聚義堂’三字的橫匾,陳太師微微一愣,旋即帶著微妙的笑容走入了其中。
進聚義堂后,趙虞自然將主位讓給了陳太師。
陳太師也不客氣,撩袍在主位上坐了下來,旋即招呼眾人就坐。
見此,毛錚便領著那二十名護衛,在右側的席位中坐下,而趙虞則帶著牛橫、何順、龔角,以及隨后而來的郭達、褚角,在東側的席位坐下。
只見陳太師伸手摸了摸面前的案幾,又打量了幾眼屋內,旋即問趙虞道:“聽說,你等已不再搶掠山下過往的商隊了?”
這話一出,聚義堂內的氣氛立刻就變得尷尬起來,當然,尷尬的主要是趙虞、郭達這些人。
趙虞當即恭敬地說道:“請老大人恕罪,當初我等搶掠國王商隊,實則情非得已。”
“唔。”陳太師微微點了點頭,不置與否,旋即又問趙虞道:“那你等如何營生呢?”
趙虞解釋道:“前兩年,卑職就已與葉縣的一些商賈達成了協議,雙方合作創建了‘昆葉互利商會’,從襄城、汝南兩縣購置原料,于昆陽縣內開設的工坊加工,然后運至南陽宛城那位王將軍的軍市出售…”
“王尚德的軍市…”陳太師捋著花白的長髯思忖了一下,問趙虞道:“你等有這方面的門路?”
“說來慚愧。”趙虞苦笑著說道:“鑒于我等以往的惡行,王將軍最開始并不待見我等,甚至還派兵跨郡圍剿我等,后來花了好大力氣,我等才與那位王將軍達成協議,以‘不再冒犯魯葉共濟會’,換取與軍市通商的資格。”
“魯葉共濟會?”陳太師捋著長髯思忖道:“子正,你好似曾向老夫提過?”
毛錚笑著點點頭道:“是的,老大人。…魯葉共濟會,便是那位魯陽鄉侯牽頭,由魯陽、葉縣兩地商賈結成的商會,具體如何經營,家父的書信中未曾提及,但據我弟所言,家父很高興從旁協助促成了此事,只可惜魯陽趙氏遭難之后,魯葉共濟會就自行崩解了,自己人打地不可開交,再沒有魯陽趙氏二公子在世時的繁榮與熱鬧,可以說是名存實亡了。”
說到最后,他的語氣愈發沉重。
而趙虞亦聽得心情沉重,只可惜他不便在這件事上開口。
此時,見陳太師遲遲沒有就他們‘搶掠山下過往商隊’而做出評價,褚角忍不住試探道:“老大人不問罪我等?”
聽聞此言,趙虞、郭達等人紛紛看向褚角,心說你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看著郭達、褚角緊張的神色,陳太師笑著說道:“看來,你們已知老夫的身份。”
“呃…”
郭達、褚角面露訕笑,顯然是默認了。
見此,陳太師捋了捋長髯,輕笑著說道:“放心吧,老夫又豈是不明事理之人?既然你等已拋棄舊惡,棄暗投明,那先前的事,老夫看在周都尉的面子上,就不予追究了。”
趙虞驚訝地看了一眼陳太師。
他可真不知他的面子居然有這么大。
看來這位老太師對我的印象還不錯。
趙虞心下暗想著,同時也稍稍松了口氣。
當然,他亦不忘用眼神示意郭達、褚角,叫他們莫要再提什么不合時宜的事。
就當他有意揭過此事時,正巧寨內的黑虎眾奉上了酒菜。
在這些人當中,還混著一個令趙虞熟悉的身影,正是已長大至十四五歲的寧娘。
“二虎哥。”
趁著那些黑虎眾奉菜的工夫,小丫頭悄悄跑到了趙虞身邊,小聲埋怨道:“二虎哥上次好不容易回山寨一趟,怎么不來順道瞧瞧我?這次若非大鄧告訴我,我還不知哩。”
趙虞轉頭看了一眼笑吟吟的陳太師,低聲說道:“別鬧,寧娘,我在招待一位貴客呢,不許胡鬧。”
“是那位老爺爺么?”寧娘偷偷陳太師。
趙虞點點頭,催促道:“快出去。”
“哦。”
寧娘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跟著那些黑虎眾離開了。
見陳太師投來詢問的目光,趙虞亦不隱瞞,如實說道:“是當年卑職初入山寨時結識的一個小丫頭,那時她才六七歲大,一晃也長大成人了…”
陳太師微笑著點點頭,沒有多問。
這酒菜一上,屋內的氛圍立刻就恢復了許多。
就連陳太師也方才忘了方才的事,端著盛滿酒的酒碗笑著說道:“好些年不曾用碗喝酒了…”
趙虞笑著說道:“寨內粗鄙,老大人可莫要見怪。”
“哈哈,老夫用碗喝酒時,小子你還不知在哪呢?”陳太師笑著開了個玩笑,旋即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痛快。”
見此,毛錚與一干護衛亦是嘖嘖稱贊:“老大人老當益壯。”
不得不說,對于年近八旬的年紀來說,這位老太師著實稱得上是老當益壯,轉眼之間就吃了數碗酒,半只雞,以及一大塊肉,胃口好地驚人。
而屋內眾人,也仿佛被這位老太師感染,一時間觥籌交錯,大吃大喝起來。
在吃喝之際,陳太師亦與趙虞談起了當前的局勢。
“周虎,雖叛軍作亂一事暫時得以遏制,但依舊存在后患…朝中的局勢,如今十分困難。去年大河決堤,淹了下游數百萬畝田地,致使大河以北糧食緊張。而你大河以南諸郡,又因叛軍而耽擱了農事。你潁川恢復地還算快,今年應該也會有不錯的收成,但河南、梁郡、陳留就未必,至于南陽、陳郡、汝南,恐怕來年也未必能恢復農事…老夫與李郡守談過了,希望你潁川能承擔一些責任…”
趙虞當然明白這位太師的意思,聞言連忙說道:“請老大人放心,卑職定會督促我潁川的農事,于今年全面恢復春耕,爭取多種糧食,接濟各郡…”
雖然嘴上說著這話,但他心底卻想著相反的事。
比如說,如何進一步增加晉國的負擔。
只可惜,當前各路義師幾乎全面潰敗,而江東義師也注定要有一段休養生息的時間,因此就算趙虞有心,亦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就像他兄長趙寅所言,他潁川郡夾在河南、南陽、陳留三郡之間,與江東義師占據的地盤隔絕,一旦趙虞露出什么破綻,介時遭到四面夾擊,江東義師根本無力救援。
大概是因為趙虞戴著面具的關系,就算是活了大半輩子的陳太師,也沒有料到趙虞口不應心,見趙虞頗有擔當地一口答應下來,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平心而論,陳太師對趙虞確實很滿意。
在他看來,盡管這‘周虎’是山賊出身,但言行舉止并無賊寇的匪氣,一看就知道是經過良好教育的良家公子,只不過家中蒙難才迫不得已當了一段山賊而已。
而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也讓陳太師對這周虎的秉性有了大致的了解。
比如在昆陽縣,周虎那‘迄今未有一人因饑餓而死’的保證;再比如在這座山寨,那些擔憂自己丈夫的女子,那些頑皮的孩童。
他毫不懷疑,正是這周虎庇護了這些婦孺,庇護了昆陽,甚至是整個潁川郡。
從能力而言,這周虎守住了這個潁川郡,令關朔率領的叛軍在此折戟沉沙;從品德而言,這周虎庇護了弱勢群體,從未欺男霸女、橫行鄉里。
對于這樣一位有能力、有品德的地方都尉,陳太師自忖實在不能奢求更多,哪怕他私下懷疑童彥得死,可能與這位周都尉存在某種關聯。
忽然,陳太師心下一動,轉頭問趙虞道:“周虎,可愿意做老夫的義子?”
“噗——”
正在喝酒的牛橫,一口酒噴了出來,嗆地連連咳嗽。
然而屋內卻無人顧及牛橫的失態,紛紛轉頭看向陳太師與趙虞,臉上滿是震驚。
包括陳太師帶來的毛錚與那二十名護衛,此刻也是或舉著筷子、或端著酒碗,一動不動,臉上滿是驚愕與震撼。
一時間,聚義堂內寂靜無聲。
而作為當事人的趙虞,此時也是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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