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俺答公尚之信在廣州城擊敗平南王尚可喜和二公子尚之孝后,很快占領了廣州城。一天后,駐扎在廣州城外的俺答公部兩萬多人也進了廣州城。俺答公成功地控制了廣州。
但是,局勢對于尚之信來說仍然不夠樂觀。平南王尚可喜手中的兵力比他還要多,而且都是精兵和老兵。
于是尚之信在覃玉磯的建議之下再一次先下手為強,聯合靖南王耿繼茂及其世子耿精忠,潮汕總兵吳六奇等發兵攻打尚可喜。
平南王尚可喜逃出廣州后跑先到了肇慶。但是到了肇慶這才發現沒有金光對他來說簡直如斷一臂。而且肇慶地區的士兵人心惶惶,他們覺得平南王敗了,俺答公變亂可能要翻天,一個個都是膽戰心驚,根本沒辦法打仗。
尚可喜無可奈何只能率領軍隊逃出肇慶。向哪里去呢?對于尚可喜來說,向北面走的話是兩座比較大的城市——韶州和保昌。但是偽明的人馬已經占領了整個湖南,如果明軍人馬翻山過來怕是很可能就會讓尚可喜困死當地。于是,尚可喜果斷率軍西去。畢竟東面的惠州和潮州可是吳六奇等人盤踞的,這個地方平時沒什么,現在怕是都已經和俺答公勾結在一起了,自己去就是自投羅網。
很快,平南王的六萬人馬就逃入高州,也就是茂名。在這里安頓下來。三天之后,俺答公的人馬并沒有追上來,部隊之心稍安。尚可喜也漸漸靜下心來。他認為,局面并非不可收拾,只要自己能夠集中力量給俺答公全力一擊,一定還可以重新拿回廣東。于是,尚可喜一面趕快派人去貴州向吳三桂求救,一面趕快去廣西請馬雄出兵攻打尚之信。
潮汕地區的吳六奇和蘇利等人聽說廣州發生了變亂,便也舉兵西進。一時之間兩廣地區戰云密布。
最有意思的是廣東水師提督許龍。許龍本來已經私下和俺答公尚之信結盟了,可是當他看到廣東地區亂起來之后,沒有第一時間派兵支援尚之信,而是立刻控制了雷州和瓊州,封鎖了港口。
就在尚之信寫信,軟語相求,許以重利邀他一起出兵的時候,許龍派出心腹去南京向李存真請降。許龍認為,滿清在南方已經根本沒有希望了。而且憑借自己的這些人船根本不可能過海峽北上穿過東海、黃海和渤海去找滿清朝廷。就算找到了滿清朝廷又如何?一定是第一時間讓他交出人船,剝奪他的權力。搞不好還會因此獲罪,不如直接投降吳王。投降吳王,憑借自己的實力十有八九會為他個人換取巨大利益。
兩個月后,廣東地區打成了一鍋粥。六月,吳三桂命令吳國貴率領兩萬人救援尚可喜,廣西馬雄也率領一萬人救援尚可喜。
俺答公的人馬和平南王、平西王的聯軍在梧州城下打了一仗。結果可想而知,俺答公被打得大敗,損失了一萬多人。狼狽逃回廣州。
許龍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得到了李存真同意他投降的許可,只是許龍封鎖消息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蘇利、吳六奇,更沒有通知尚之信。南京方面表示,許龍反正正當其時,吳王嘉許,賜予“蓮下鄉侯”爵位,世襲罔替,其子許天鳳可以立刻成為吳王侍從室侍從。許龍明白,這就是讓他交人質,以表忠心。一個月前,許龍就把自己的兒子許天鳳送南京去了。反正,許龍本身也沒打算詐降。
耿繼茂和耿精忠父子在梧州之戰中采取觀望姿態,當俺答公打敗之后,靖南王不僅沒有救援,反而率先逃走。導致了俺答公聯軍的總崩潰。梧州之戰后,耿家父子率軍占據了廣東北面的韶州,不久之后又占領了寶昌。
俺答公尚之信在廣州已經岌岌可危。他知道自己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等到父王的大軍一道,他就是個死。于是,打算和自己的心腹以及吳六奇、蘇利等人乘坐許龍的船只逃往瓊州躲避。畢竟,瓊州和雷州中間隔著大海,父王以及平西王、馬雄等人沒有水師不可能追到瓊州去。耿家父子背信棄義,沒有跟過來去了北面,要是他們死在北面那也是活該。
但是,覃玉磯卻勸俺答公尚之信道:“爺,就這么走了,把個廣州城拱手給了尚之孝你甘心嗎?”
“不甘心又能怎么樣?”尚之信惱怒著說道,“可恨吳三桂那老賊,派出兵來從我父王人馬的背后殺出…以逸待勞…可恨!可恨!實在可恨!”
“是啊!”覃玉磯說道,“那吳三桂實在可恨。這一次統兵的是吳三桂的第一大將吳國貴。這吳三桂最會來這一手了。當年在山海關,他和李自成的人在關前鏖戰,等到雙方兩敗俱傷,誰都沒有力氣的時候,清軍就從吳三桂的背后殺出,打了李闖一個措手不及。這一次,這是故技重施,只不過從背后殺出的是吳國貴和高得捷。不然,只要再等上兩刻鐘,老王爺必然敗北。可惜,就差一點點…”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尚之信說道,“輸了就是輸了,一起去瓊州便是。”
“爺,去了瓊州又能如何呢?”覃玉磯說道。
“你什么意思?”俺答公問。
覃玉磯說道:“殿下,到了瓊州你又能如何?靖南王的人馬進入廣東之后,廣東一地根本就養活不了這么多的軍隊。靖南王就四處劫掠,好好一個廣東已經貧瘠不堪。現在如果我們又去了瓊州,瓊州彈丸之地能養活得了這么多人嗎?我們去瓊州怎么不也帶十幾萬人過去,難不成要把廣州留給尚之孝嗎?非得給他一個空城不可。十幾萬人再加上許龍的人馬,吳六奇、蘇利的人馬,爵爺,你想想,這些人到了瓊州吃什么喝什么?”
覃玉磯一席話說得尚之信沒有了言語。
覃玉磯繼續說道:“而且,到了瓊州之后就算有吃有喝又能如何?以后怎么辦?”
“這個…哎呀,誰還管以后啊?以后再說唄…”
“爵爺,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多考慮一點是一點啊!”覃玉磯說道,“爺你能回朝廷去嗎?能嗎?”
尚之信搖了搖頭說道:“不能…怕是不能。”
覃玉磯說道:“就是的啊!爵爺,你就算是回去了,朝廷會怎么安置你?搞不好還會有人在背后挑唆,沒準就從先帝南征的事開始,把罪名全都扣給你。朝廷可是翻臉無情啊。孫可望的死就是前車之鑒。一樁樁一件件,都能給你抖摟出來。爵爺,到時候,怕是你想喊冤都沒處喊去。”
尚之信問道:“那你說該怎么辦?”
覃玉磯眼珠迅速轉動說道:“不如…爵爺看看南京?”
尚之信聽罷一拍桌子,大聲叫道:“我絕不會與李賊為伍,絕不!我誓死不降!我是先帝的近臣,我是俺答公,我要對得起先帝啊,我絕不會投靠李存真的!”尚之信指著覃玉磯大罵道:“你這臭婆娘,肚子里面憋著壞,你說,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你是不是李賊的奸細?”
覃玉磯趕忙說道:“爵爺,臣這都是為了爵爺好啊,不過就是建議而已,若是爵爺不想去南京不去便是,何苦動怒?”
“滾!滾出去!”尚之信大罵著趕走覃玉磯。
覃玉磯無奈只能狼狽逃出。出了軍帳篷,覃玉磯仰天長嘆,自言自語道:“我還是不如大琨子啊,他說過尚之信不會投降,我卻偏偏不信。來廣東的這十幾年算是只做了一件事,挑撥尚家,僅此而已,僅此而已。我本無才能,何苦做奸細?”
說罷,覃玉磯家也沒回,直接向雷州逃去。作為明李密探的她早就知道許龍已經暗中投降南京的事了,朝著雷州而去,好回歸明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