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十二章 如鯁在喉
來人是鄭飛揚，她朝林瑤和李仁海笑笑，“林主任，小李，你們這么早啊。”
林瑤笑著和她打招呼，“我們剛到，你也很早啊。”
鄭飛揚平常不怎么說話，工作上的表現也是平平，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的存在，不過她的形象一點都不低調。
鄭飛揚的凈身高約170厘米，僅次于林云，她長得不胖，但她天生大骨架，顯得很魁梧，就算作為男人也算得上壯實那一撥。
她的裝扮則非常有女人味，譬如今天她穿的就是一襲極有女人味復古碎花長裙，黑皮鞋，但她頭上頂著潮人最愛的金黃色爆炸頭，令人無法不印象深刻。
林瑤快速收回了目光，繼續做手上的工作，從今天起，她要爭取每天準時下班，為了實現這一目標，她會早點到公司，早點開始工作！
“叮”聲過后，電梯再次穩穩地停在26樓。
李仁海起身迎向來人，“秦董事長，早上好！”
林瑤則渾身一僵。
秦董事長抬眸掃視大辦公室里的三個人，淡淡地說了句，“早上好。”
說完，他便不動聲色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目送秦董事長離開，林瑤稍稍松了口氣。
誰知他探出身來，說道：“小李來一下。”
這下，李仁海龍也淡定不了了，他按在桌上的手頓時僵住，“好，好嘞。”
好個p！
秦董事長找他，從來都沒有好事，而且，這會兒才8：35，還沒到上班時間！
李仁海一邊腹誹一邊走向秦董事長的辦公室，他臉上很快恢復笑容，“不知秦董事長有何吩咐？”
秦董事長頭也不抬，只伸手指了指桌上的20元現鈔，“幫我買包煙。”
李仁海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要不，我還是多買幾包吧，放您辦公室備用。”
秦董事長卻道：“你懂什么？多買我就會多抽，我一天就買一包！”他的語氣不容置否。
李仁海訕訕道：“沒問題。”
秦董事長微微頷首，自始至終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李仁海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大好。
林瑤隨口問了句，“怎么了這是？”
李仁海垮著臉，“又讓我去買煙。”
林瑤頗為同情地看了眼他，提議道：“你要不要買一條放抽屜里？”
李仁海無奈道：“可他只讓我買一包煙。”總不可能他自己墊錢買煙給老板囤著吧？
李仁海剛到來上班不久，目前還在試用期，工資少得可憐。
林瑤又問，“他一包煙多少錢？”
李仁海低聲道：“7元。”
抽7元錢一包煙的老板不是沒有，但是肯定不多。
關鍵是，他7元錢一包的煙，讓人每天去買，而且只讓人買一包，這就比較奇葩了。
林瑤震驚，“他特地帶了硬幣給你去買煙？”
這畫面讓人無法想象。
“咳！”李仁海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那倒不是，他一般都會給我10元或20元，呶，今天給了我20元，等我買完煙再把煙和零錢一起給他。”
原來如此。
林瑤了然，“你太老實了。”
李仁海的眼皮抖了抖，“可不是嘛。”
林瑤笑道：“我有個主意。”說著，湊近李仁海耳邊，低語幾句，只見李仁海不住地點頭，他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簡雯等人來到公司時，看到的就是李仁海站在林瑤邊上，兩人交頭接耳，甚是親昵。
李仁海興沖沖離開后，簡雯忍不住問道：“你們在搞什么名堂？”
林瑤朝她笑笑，“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李仁海肯定會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你。”
他們三人一起參加過上海展，也算有點革命情誼，在某些事上很有默契。
簡雯抿唇笑了笑，“我只是隨口問問，才沒有那么重的好奇心。”
那倒是事實，簡雯從來都不參與這類八卦。
也就是與林瑤和李仁海有關的事，她才會多問一句，其他人天天湊在一起聊八卦，她都可以視若不見，聞若未聞。
假如她是個男的，必定是林瑤最欣賞的…呃，不對，她已經有最欣賞的人了。
約莫十來分鐘后，李仁海回來了，他一只手提著一個塑料袋，另一只手不住地向大家揮手，“同志們，我回來了，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今天秦董事長請客！”
幾個業務員都興奮地湊了過去，等到她們看清李仁海手上拿的是什么時，又都一哄而散。
沈晶晶蹙眉，“小李，你逗我呢？”
其他人也附和道：“就是啊秦董事長怎么可能請我們吃這個？”
李仁海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又扶了扶眼鏡，說道：“你們可別不信，這次真是秦董事長請客，一人一包咪咪蝦條。”
林瑤正準備喝水，差點沒噴出來。
秦董事長請大家吃咪咪蝦條…虧他想得出來。
李仁海才不管別人怎么想，他一本正經給每人桌上都放了一包咪咪蝦條。
林瑤也有份，林瑤卻把蝦條還給他，“我從來不吃這種東西。”
李仁海嘻皮笑臉道：“不吃就放著，秦董事長請客，盛情難卻。”
李仁海分完咪咪蝦條后，回到座位上，拿起那包煙正準備給某人送去時，某人也正好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秦董事長面色不善地問道：“李仁海在搞什么花樣？”
李仁海笑容可掬，“今天我給秦董事長買完煙以后，發現手上還有13元錢，于是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秦董事長派我到超市買東西，其實是對我的考驗。
可我總會剩下幾塊錢，每次都這樣。
那么問題就來了，秦董事長是賺大錢的人，這點零錢對董事長來說能有什么用？
我把這些零錢還給秦董事長，不是給秦董事長添堵是什么？
而且我錢沒花完就回來了，這樣肯定是不合格的，難怪秦董事長總讓我補考。
我終于明白了秦董事長的良苦用心，買煙時，我正好看到超市里在賣咪咪蝦條，9.9元20包，于是我就買了一大包。
清早大家分享一下秦董事長請的蝦條，想必大家這一整天都會充滿活力，工作起來干勁十足！
您說是不是，秦董事長？”
秦董事長臉黑如墨，“誰要吃這種東西，吃完還好大的味道。”
林瑤挑了挑眉，看來秦董事長吃過咪咪蝦條。
李仁海忙不迭道：“對對對，所以我特地買了兩條口香糖，這才把錢都用完。”
李仁海一臉求表揚的表情，秦董事長則鐵青著臉。
“噗哧”
簡雯忍俊不禁，笑出聲來了。
秦董事長的臉色特復雜，但他什么都沒說，從他手上拿過煙就要轉身離開，李仁海急忙往他懷里塞了包咪咪蝦條，還有一整條口香糖，“這是您的蝦條，吃完咪咪蝦條再吃點口香糖，保證口氣清新清新口氣，精神百倍！”
秦董事長并沒有拒絕，不過，他關門的時候的聲音明顯比平常重了很多。
林瑤經李仁海比了比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李仁海撓撓頭，“多虧了林主任的提示。”
林瑤挑眉看他，“你可拉倒吧。”
林瑤才沒讓他買這種東西，想都沒想過。
她剛才只是提醒他，多買包煙給秦董事長，或是先斬后奏，直接買一條，他總不好意思不給錢吧？
秦董事長之所以一次又一次，變本加利地使喚李仁海，無非覺得，凌云所有人中就他最聽話，最好使喚。
如果他不那么聽話，不那么好使喚，秦董事長不就收斂一點了嗎？
說到底，李仁海是在凌云公司，而不是給秦董事長當奴才。
結果李仁海更狠，煙只買一包，零食卻買了一大堆。
秦董事長不能認同李仁海的所作所為，他要是對李仁海的行為表示肯定，等于默認了往后他給李仁海多少錢都只能買到一包煙。
秦董事長不能怪李仁海亂花錢，畢竟人家買了十幾塊錢的零食給二十個人分享，已經非常節省了。
秦董事長也不能嫌棄咪咪蝦條，如果嫌棄，他就該多出點錢，讓李仁海買點像樣的東西給大家分享。
總之，不論他說什么都是錯！
李仁海這一招很高明啊，看來買煙的問題有望被徹底解決。
不過，林瑤問題卻并沒有。
就在剛才，林瑤還打算著，往后每天早點到公司，下班的時候就不用加班了，秦董事長再也沒有那個機會，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不曾想秦董事長今天居然來得這么早，而這再次給她敲響了警鐘。
如果，秦董事長有意早一點到公司里逮她，往后，她又該怎么辦？
看來她只能調整一下策略了，送掉一部分客戶，以保證按時上下班，可是上下班高峰期擠公交對她而言真的是一大折磨。
林瑤感覺自己擠完公交，全身疲憊，所以她每天寧可早點出門，早點到公司。
林瑤結結實實愁了一天，快下班時，她接到了文先生的電話。
“下午好，請幫我找小林。”
林瑤急忙答道：“文先生下午好，我是小林！”她的聲音透出難掩的疲憊，
文先生不由驚奇，“小林，你今天為什么這么沒有精神？要不要我和林總或秦董事長說一說，一定要讓你吃飽飯？”
文先生又皮了…
林瑤解釋道：“我沒事，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晚。”
文先生嘆息道，“哎，你這樣不行，年輕人就應該充滿朝氣！”
林瑤輕聲笑笑，“謝謝您的提醒，我一定改正。”
“這就對了嘛，笑一笑，心情多舒暢！”文先生很快說到了正事上，“是這樣，我今天收到莊先生的貨。”
林瑤緊張道：“這一批貨的質量怎么樣？”
文先生說道：“這一批貨的質量很不錯，所以我很想問問他，前一批貨究竟是怎么做出來的，為什么會這么差？”
如果廠家沒有能力做出好的產品，他只能怪自己選錯了廠家。
如果廠家有能力做出很好的產品，結果卻發了不好的貨給他，那就擺明了是有意為之。
莊先生顯然是后者，這很難讓人接受。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莊先生。”林瑤早有準備，她喝了點水，緩緩道：“我問他，‘你們既然是配套廠，品質應該是可靠的，為什么給我們一批質量不好的貨？’
莊先生說，這些產品在廠里的時候，只有輕微的質量問題，他們廠里的人認為，這些問題可以忽略不計，等到產品裝上車后，就看不出來任何問題。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些貨剛到你手上已經開裂一半多。”
“所以，他們抱著僥幸心理，將不好的產品發給我？”文先生語重心長，“這樣做不行！裝在車上的零件怎么可以這樣，馬馬虎虎。他難道沒有想過，要是裝車后發生問題，那才是真正的賠不起。”
如果是裝車后發生的問題，莊先生應該會賴賬，文先生和林瑤都心里有數，但是誰也不會說出來。
“廠家那里，我們已經再三強調質量問題的重要性，此外，我們出貨前還讓小李過去看了一下產品，確定沒有上次的問題。才讓他們發貨。”
“啊我有看到小李從工廠發過來的照片，他做事很仔細！我很感謝他！”文先生肯定道：“對了，我這里的貨物什么時候可以安排退運？”
林瑤對此早就打聽清楚，“接下來，需要您的公司正式發函，重新投訴一次，然后我會在郵件里回復處理方案，大約一周左右，您那邊就可以發貨了。”
“啊，這樣？”文先生聽到具體的退運時間，總算松了口氣，“那我們就這么辦，盡快將這件事解決。”
舊的問題如果不解決，買賣雙方都如鯁在喉。
林瑤真心實意向他道歉，“很抱歉給您的工作帶去很多麻煩，如果不是您的支持，這件事恐怕無法順利解決。”
文先生長長地嘆了口氣，“這件事不能怪你，但是你必須小心，不能讓這樣的事再次發生。”
“謝謝文先生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