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再有

　　喬丹的退役以及胖子大幅增加導致聯盟平均運動能力下滑，比賽觀賞性大不如前，收視率跌幅極大，停擺賽季算是NBA跌到谷底的一個賽季。

　　尼克斯則是這個賽季最大的驚喜，他們一路過關斬將，黑遍東部，終于抵達總決賽對決擁有雙塔的馬刺。

　　馬刺則以4比1的結果證明，尼克斯能打成這樣，有實力方面的因素，也有東部欠缺一錘定音的巨星的因素。

　　來到總決賽上遇到如日中天的鄧肯和余威猶存的海軍上將，熱血、積極性、斗志都化作粉末，他們輸掉了總決賽，結束了七十年代以來第二好的賽季征程（僅次于9495賽季）。

　　賽季一結束，各隊的心思就放到選秀上了。

　　樂透抽簽順序早已出爐，熱門新秀也參加了各隊的試訓。

　　相比之下，印第安納稍顯平靜，他們做足了功課，要在本屆選秀大會上一鳴驚人，可是隊內的爭議仍然不小。

　　擺在拉里·伯德面前的，是一份多次修改過的球探報告。

　　球探觀察報告：“亞瑟”謝候，本屆選秀最大的X因素，有可能高中狀元，也有可能落到樂透區外的神秘客。作為一名歐洲聯賽的新秀，亞瑟在他的處子賽季打破了俄超聯賽乃至歐冠聯賽的諸多紀錄。季后賽期間，亞瑟更是在中央陸軍擔任著不可或缺的角色。無論最后球隊做出什么選擇，他都不會讓球隊失望。

　　亞瑟是一名天賦型球員，擁有上限下限雙高的前景，進攻嗅覺靈敏，防守反擊時會出現在適當的位置，傳球以及防守預判都十分優秀。在多打少的反擊中，他能像魔術師一樣領銜球隊。防守端能擔任陣地掃蕩者的角色，具備成為防守核心的潛質。

　　弱點是還不夠強壯，單防欠缺專注度，傳球充滿創造力但過于隨意以及罰球線以外的投射能力。

　　這是關于謝候1999年的選秀報告。

　　隨著他來到美國各隊試訓，他的選秀行情直線上升，目前已經穩穩排在樂透區，如果不是美國人對非本土球員的偏見，他至少有前五順位的行情。

　　但是，依然有球隊給了他選秀承諾。

　　而且，謝候來到美國后還說了些讓步行者不安的話。

　　那些話讓步行者對選中他的決心不再堅定。

　　步行者內部對此也是爭執不下，伯德現在正要整理資料，去參加一場圓桌會議，這場會議將決定他們在三天后的選秀大會上以什么順位選中什么人。

　　他隱隱感覺，這次選秀將徹底改寫步行者的歷史。

　　步行者內部的圓桌會議，聚集了總裁兼總經理唐尼·沃爾什、主教練伯德、首席助教、執行官、球探組組長以及。

　　這些人將會決定他們幾天后在選秀大會上把誰帶回印第安納。

　　沃爾什首先開口，為這場注定會爭論激烈的高級會議開個頭：“先說說我這里的進度。”

　　開口的時候，沃爾什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這個年近六旬的老頭在十幾年前力排眾議主導了步行者隊進入NBA之后最重要的一次選秀——他在那屆選秀大會上選中了被球探看扁的雷吉·米勒。

　　他有著豐富的管理層經驗和出眾的眼光，但他也希望博采眾議。

　　“我們已經和多倫多談妥，以安東尼奧·戴維斯為主體，換回他們手里的五號簽。”沃爾什說，“口頭協議已經達成。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可以這么看——我們手上有一枚珍貴的五號簽，那么我們該把哪個天賦異稟的年輕人帶回家？”

　　球探組組長托庫姆布斯笑道：“今年有許多前景光明的新秀，只要我們不盲目地把目光放到海外球員身上，一定會有好的結果。”

　　伯德目光銳利地鎖定了托庫姆布斯。

　　這句話針對的是誰一目了然，球探組和主教練總是有分歧。

　　但步行者的球探組的風評一直不低，他們的建議對這場會議有著關鍵的作用。

　　沃爾什輕輕嗯了聲，問道：“**，說說你看中了誰吧。”

　　“安東尼奧離開后，球隊的內線會很空虛，我們必須補充一個天賦異稟的年輕內線——喬納森·本德，很合適。”托庫姆布斯淡淡地說，“我認為他是不容錯過的球員之一，雖然只是一個高中生，但他的心智成熟，技術全面，身體素質勁爆，只要保持健康，他就是第二個凱文·加內特！”

　　“只要保持健康？”伯德嘲諷地撿起這句話反問。

　　當我們描繪不切實際的美妙藍圖時，我們總會用到如果、但是、只要這些很容易讓人誤解的詞。

　　要一一完成這些“如果”、“但是”和“只要”，絕不是光有努力就能行的。

　　“拉里，我知道你喜歡亞瑟，但我必須說他不是魔術師，他甚至在中央陸軍隊都不是一個主要的持球者。我不否認他具備成為持球者的潛力，可是魔術師只有一個。這么多年了，魔術師只有一個。”托庫姆布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再有下一個拉里·伯德。”伯德退役時，魔術師在現場這么說。

　　托庫姆布斯笑道：“也永遠、永遠、永遠不會再有下一個魔術師。”

　　“而且，他和雷吉不同，選擇他有風險。”首席助教貝恩·魯斯說，“他直接拒絕了我們的試訓邀請，他明白無誤地告訴媒體，他不喜歡小城市。”

　　“他喜歡夏洛特、喜歡芝加哥、喜歡洛杉磯，他渴望去大城市。”

　　“他沒有雷吉那種堅韌不拔的個性，即便他未來可以成才，我們能留住他嗎？”魯斯這句話反而擊中了大家的軟肋，“相比之下，喬納森不卑不亢的個性與我們球隊的文化更加契合。”

　　除了默不發言的執行官，圓桌會議幾乎一面倒地支持托庫姆布斯。

　　就這么定調了？沃爾什不相信伯德會就此屈服。

　　“未來幾年，我們都將是志在沖擊總冠軍的球隊。”伯德緩緩開口，“我不認為我們有充足的土壤供喬納森成長。”

　　同理，也沒有讓亞瑟成長的土壤。

　　“喬納森或許有千般好，但他的傷病隱患也清清楚楚，他甚至沒經歷過NCAA的磨練就受了重傷，誰能保證他的身體可以承受NBA級別的沖撞？”伯德的目光掃視眾人。

　　他的話并不是那么有說服力，但作為贏家養成的氣場，卻是逼得人不敢回應。

　　“老實說，這些都不是我選擇亞瑟而放棄喬納森的原因。如果沒有亞瑟，我會同意你們的看法，我也支持選擇喬納森。”伯德語氣一松，以退為進。“我在現場看過喬納森的比賽，他很有天賦，是一個潛力無限的球員，但我看不見他的未來，他的未來就像他的傷病隱患一樣難以預計。”

　　“你們喜歡喬納森，因為他是美國人，從小在你們的視線下成長，所以你們覺得他更可靠。”伯德話語一頓，“然而，我只在莫斯科看了亞瑟一場比賽，我就認定他是我們需要的球員。他的領袖氣質，他的全面身手，他的天賦，他的領導能力，你們感覺他不像魔術師，但在我看來，那就是魔術師最初的樣子。我想，和魔術師對抗了半輩子的我應該比你們幾位更有資格說這句話。”

　　會議室鴉雀無聲。

　　“真正的天才，只需要一場比賽就能看出端倪。”伯德并不知道為什么這幫人眼里的謝候和他看見的差別那么大。

　　“我們不需要第二個比爾·沃頓。”雖然伯德和沃頓是好朋友，但現在，他卻主動以好友的名義，布下了一道陷阱。

　　果然，不甘心的托庫姆布斯掙扎地說道：“比爾再怎么受傷，他也是一個MVP級別的球員，他還為波特蘭帶來了一座總冠軍。”

　　“哦？”大鳥本性畢露，就像當年賽場上噴垃圾話一樣滿臉酸辣，“魔術師為湖人帶來了五座總冠軍。”

　　至于MVP這種東西，嗯，三個還是四個？

　　他最后說道：“我希望我們不要做出步行者隊史上第二錯誤的選秀決定。”

　　沃爾什笑問：“拉里，我想知道第一錯誤的選秀決定是？”

　　“1978年我參加選秀大會的時候，得到第一順位的球隊是？”伯德問出了一樁有段歲月的往事。

　　雖然球迷只能查到那年握有第一順位的球隊是開拓者，但這個選秀權，最初是在步行者的手上。伯德當年一看全是又爛又挫的球隊，而且自己大學還沒畢業，干脆就放話說“我以后可能不打球”。于是，步行者將選秀權交易，前五順位的球隊也一個個都昏了頭，最終讓凱爾特人撿了便宜。

　　連伯德這樣的人都會在選秀前年少輕狂一把，看扁小城市，向往大城市，更何況年輕的亞瑟？

　　在座的的諸位都知道這段往事，伯德挑這個時候回顧這段歷史，讓這場爭論再無懸念。

　　當然，最后他還是不忘裝嗶：“我認為，我們已經錯過了偉大的拉里·伯德，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錯過亞瑟。”他笑瞇瞇地看著球探組組長托庫姆布斯。“因為這樣的機會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