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無路回頭
清晨的天氣還算清朗，混合上工場區漂染紡織物的工業污水后，味道卻異常的刺鼻。
心有余悸的郭琛回頭，卻發現身后詭異的街道已經消失。
他們出現一條小巷之中，尚塔爾實驗室的大門早已經變成了一道紅磚墻。
郭琛掏出懷表，打開表蓋，時針剛好指到凌晨四點。
“迷霧結束了。”
凱瑟琳抱著美人魚，張奈文一臉呆滯的馱著卡特。
抽獎的提示并沒有想象中的喜悅。
郭琛抬手撫摸粗糙扎手的墻壁，冰冷潮濕的紅磚仿佛也在回應他。
好了，你們回到現實了！
腳下蔓延的是紫紅色的染料廢水，踩著泛著泥漿的灰石路，接過昏迷中的卡特，三人無言的轉身走出小巷，混入工場區早班的人群中。
工人們行色匆匆，大都圍著圍巾帶著壓帽，在混雜著尼古丁和油墨氣味的灰色人流中郭琛舉目四望。
所有的工人都壓低帽檐，臉上滿是麻木與冷漠，凌晨的冰雨與寒冷會壓低所有人說話的欲望，沉悶的隊伍里發出最大的聲音就是一兩聲咳嗽。
只有牽著警犬的黑衣警察，趾高氣揚推開人流跑過，不知道在追蹤什么。
貝克蘭德上空陰云密布，已經數周不見太陽。
雨點滴落在大衣后又被體溫蒸騰會發，所有人頭上都彌漫著淡淡的水汽，腐臭的味道越加濃郁，郭琛混跡其中感覺所有人的衣服都好像在散發著死氣。
美人魚奮力的掙脫凱瑟琳的手心，又向剛剛那條死胡同跑去。
她沒有去追而是落寞的喃喃自語：“這個國家要完了。”
郭琛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荒誕的笑容：“恰恰相反，它現在是這個世界中最偉大的國度，很諷刺不是么。”
“走！我們離開這。”
逃似的離開了工場區，三人扛著還在昏迷的卡特坐上了前往張奈文住處的馬車。
張奈文向馬車夫說明地址后便躺在座椅上假寐。
疲憊的眾人無心交流，甚至連說話都欠奉。
馬車停在了貝肯街71號這棟老舊的三層磚樓前，郭琛付了車資，扛著卡特下了馬車。
這里的雨比工場區更大，地上滿是車轍，泥濘的幾乎無法下腳。
行人更是少的可憐，這里屬于老城，被遺忘的老城。
郭琛環視四周后看向張奈文：“基恩家族盯梢的人，你解決了？”
張奈文扶著凱瑟琳下車，好像并不在乎可能存在的監視者：“不！我根本沒有理他們！”
推開樓房大門，向門房脫帽致意，他引著三人上樓，在二樓的拐角處他忽然停了下來，回頭看著郭琛和凱瑟琳：“隊長，現在我們需要牽一下手！”
說完他便大手一揮，身體加速牽著眾人鉆進了拐角的陰影里。
仿佛穿越了空間一般，他們出現在了墻的另一面，一間一看就知道是長期無人打掃的房間。
三人一進來，迎接他們的就是撲面而來的灰塵。
這房間完全不通風，潮氣腐蝕木地板，到處彌漫著霉菌的味道。
雜亂的櫥柜，隨意丟放的餐盤，還有洗手池上說不出是什么東西的黑紅色雜物。
房間盡頭的一扇窗戶窗簾緊拉，只有清冷的微微晨光射入。
郭琛雙眼微瞇，辨認出這是一間廚房。
張奈文脫下外套隨意的甩到餐桌上，拿起桌子上一瓶還算新的百利奶油甜酒倒出兩杯分別遞給郭琛和凱瑟琳。
“正式介紹下，我們剛剛穿墻而入的這里才是尚塔爾的老宅，阿德蘭路24號。”
凱瑟琳白了他一眼說到：“你從來都不走正門的？”
“對！我是個偏愛后門的人！”張奈文自嘲一聲。
氣氛稍稍回升。
郭琛環視整個房間，原來如此，張奈文是從背對背的另外一間房子直接穿越過來，這樣屋外監視的人根本不會發現這里還有人居住。
果然，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郭琛心念一轉很快理順了思路，不過張奈文有一點更讓他感興趣：“你的影淵技能可以讓我們移動多遠？”
剛剛再次進入影淵，雖然只有短短一瞬間，但是郭琛比上次更加冷靜。
他認真觀察了影淵的內部，那是一個巨大的鬼影空間，在里面，仿佛時間都被擠壓的停止下來。
張奈文想了想說：“我們在影淵中呆的時間和移動的距離，取決于影子糾纏上來的速度，人越多我們移動的速度越慢。
如果如果是帶上你們三個，我最多只能穿越墻板這么厚的距離。
但是原地不動的話，我們也許能呆上三十秒，因為我們不動，影子也不會這么快發現我們。”
30秒么？
足夠了！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郭琛腦海中漸漸成型。
“帶我去看看炸藥。”郭琛將卡特斜放到餐椅上和卡瑟琳一起跟著張奈文進了另外一個房間。
這里是臥室，裝飾簡陋。
除了一張雙人床，一套書桌，還有衣柜和書櫥之外在沒有其他裝飾。
床上的被子還算干凈，顯然是張奈文自己更換的，床頭還七零八落的放著幾個空酒瓶，還有一本看了一半的圖畫書。
郭琛掀開一看，嗯，尺度很大。
張奈文老臉明顯一紅，不動聲色的把書從郭琛手里抽出，重新塞進了書櫥。
“嘿嘿，隊長，這書就是打發時間的。你別介意啊，整個書架就這一本畫書，別的都是字，咱也看不懂啊。”
“呦！你還喜歡繪畫呢！”
“略懂略懂！”
“少廢話，炸藥呢。”
“隊長，您往后靠靠。”張奈文走到床前，擺弄了一下床頭的木質把手，只聽見一聲鎖簧運轉的喀嚓聲，床底的木箱露出了一條縫隙。
郭琛蹲下身雙手插進縫隙，將木箱順著滑跪小心的拉了出來。
看到木箱內的東西時，他也不由的倒抽一口氣。
用黃色的厚硫磺紙包裹壓實，每根都有兩指寬小臂這么長的炸藥一根根堆疊在一起，將整個箱子塞的滿滿當當，這最起碼有上百公斤的炸藥。
俯身抽出了一根炸藥撕開一角，干燥的黑色顆粒火藥順著豁口流到郭琛手里。
可惜，這時候黃色炸藥還沒有發明。
不然，效果也許會更好！
身后的卡瑟琳看到這一切不由抬起頭，戲謔的看著張奈文：“看不出來，你平時這么慫，竟然還敢天天睡在這么多炸藥上面。”
張奈文沒敢搭話，他俯身從炸藥箱的一角掏出一張撕掉的日歷遞給郭琛。
“隊長你看看，這個也許對咱們的任務有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