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抓住主線
這時碼頭不遠處的教堂敲響了午禱的鐘聲，進城販賣商品的農民們也涌進這家岸邊的客棧，點上一份廉價的土豆泥，一邊烤火，一邊躲避著外面那惱人的細雨。
這是一間全木質的碼頭客店，充滿了粗放豪邁底層人民的活力，他們三人身后是巨大的石壘壁爐，此時爐火燒的正旺，一根鐵釬插著羊腿，鵪鶉和雉雞，在爐火上轉動，兼任廚師長的店老板拿著羊毛刷，沾著油脂在烤肉上來回刷動，一股濃烈的烤肉香聞從爐膛中飄散而出。
“老板！再來一根羊腿。”卡特非常自覺的又點了一份羊腿。
‘！！！卡特，你怎么還是這么能吃。’郭琛心中腹誹。
一個羊腿可是要10便士呢。
“郭，為什么要在這里等輪渡呢？”凱瑟琳對這家蒼蠅小店并不是特別感興趣，只是吃了寥寥數口之后就停了下來。
“因為我想觀察一下兩岸的情況。”郭琛回答。
‘因為我沒錢！’
這家的烤羊腿確實不錯，但是考慮到傷口愈合的原因，郭琛還是決定少吃一點。
時間到了下午三點，一艘三層蒸汽輪船緩緩駛進碼頭，三人隨著擁擠的人流擠上了客船，在凱瑟琳的強烈要求下，他們買了三張一等艙的船票，這樣就可以在客船的上層欣賞整個泰晤河兩岸的風景。
其實此時并沒有什么好看的風景，在朦朧的細雨中，河兩岸盡是紅磚壘起的場房和高聳的鋼鐵叢林，而河道里也滿是各種各樣沾著煤灰的商船，只有伴隨著客船前進的灰背海鷗，還能給這個城市加入了些許活力。
凱瑟琳借著躲雨的幌子，拉著一臉通紅的卡特去艙內品嘗只有一等艙船票才能享用的下午茶甜點。
“一等艙船票可是要1先令6便士一張，可比羊腿貴多了！”郭琛百無聊賴的拿著白面包扔向空中，他扔得很準，每只海鷗們幾乎不怎么費力，只要稍微伸下頭就可以吃掉嘴邊的面包。
“您一定是位嫻熟的好獵手，先生。”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從郭琛耳后響起。
郭琛回過頭，發現來者身穿黑白相間的指揮服，頭上戴著白色的船長帽，棱角分明的面孔上濃密胡須和兩排銀色的鬢角被精心的打理過。
來的人竟然是這艘客船的船長！
“謝謝您的夸獎，這是一艘好船，我的船長！”郭琛非常紳士的回身問候。
等郭琛轉頭，船長看到郭琛的面孔也是一愣，他沒想到郭琛竟然是個黃種人。
“船長，我看到您的表情有點意外，是因為我的膚色么。”郭琛今天已經像動物一樣被圍觀了一整天。
“不不！年輕人，您的發音很棒！”船長爽朗的一笑，伸出手來：“介紹一下，勞恩杜克羅，你可以直接叫我‘銀魚’杜克，是這艘‘圣母號’平底蒸汽船的船長。”
“這是一艘很棒的客船，我叫郭琛，您可以直接稱呼我郭。”郭琛伸手握住了杜克羅蒼勁有力的手掌。
聽到郭琛在夸獎自己的船，杜克羅露出欣慰的微笑 “她可是一艘只有四歲的美人，在泰晤河上還能再游上二十年。”
郭琛轉過頭看著平靜的河面上無數航行的各色輪船說到：“這真是一條偉大的河流。”
“會么？”
老船長杜克羅從懷里掏出煙斗點上，兩只胳膊架在船舷上，看著河面吸了一口煙斗緩緩的吐出：“我在這條河上工作了快50年，從水手，牽星員一步步做到了船長，見證了整個貝克蘭德的變化。起初這河岸兩邊種滿了麥田，在麥苗開花的時候整個貝克蘭德都彌漫著麥香，我在岸邊的碼頭上還能從河里釣上9磅12盎司的大嘴鱸魚！”
“可是后來呢？麥田消失了，拔地而起的是往河里注入廢水的工場，你沒見過當時整個水面上都浮著魚尸的惡臭景象，那讓我感到絕望。”
“現在呢，泰晤士河連河水都是紅色的，你看見那邊的丘嶺了嗎，那里是格林威治天文臺，原本那里只是安靜的郊區。而現在，聽人說天文臺不止一次給市政廳寫信，由于濃霧他們已經沒法正常觀星，這簡直是對這個城市最大的諷刺。”
這位老船長好似大多數老年人一樣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他抽著煙斗喋喋不休的說著，眼里滿是傷感。
“總會變好的，現在市政廳不是在推行治理協議么。”郭琛寬慰道。
“可是有生之年，我怕是再也看不到年輕時碧水蕩漾的泰晤河了！年輕人，你有空可以去南岸的天文臺看看，那里上年剛剛建成了什么本初子午線，有很多人都去觀禮，我年齡大了不是很懂，但聽起來應該是很厲害的東西！”
“好的，先生，有空我一定會去那里參觀一下！”
郭琛禮貌的點點頭。
格林威治天文臺那可是了不得的地方！
等等，天文臺！
郭琛皺著眉頭輕輕揉動太陽穴，感覺好像有什么記憶被他不經意間遺忘！
天文臺？
郭琛好似被鬼魂附體一般魂不守舍的告別了老船長，往回走去。
看到郭琛皺著眉頭走回客艙，剛吃完甜點的凱瑟琳笑瞇瞇的問道：“郭！放輕松一點，今天我們就當是放假吧！”
“放松心態，好好享受美食。”卡特一邊吃著蛋糕一邊點頭附和。
郭琛抬手回絕了侍者倒茶的請求，皺著眉頭對凱瑟琳和卡特問道：
“剛剛有人給我提起泰晤士河南岸的天文臺，我總感覺好像在哪里聽過，可又怎么也想不起來。”
凱瑟琳用銀制的餐勺，切開奶油蛋糕，張大嘴狠狠的咬上一口，閉上眼睛，滿是膠原蛋白的腮幫左右甩動，搖頭晃腦的細細品味蛋糕的滋味。
忽然，她眼睛猛的睜開，神情興奮，好似想到了什么東西。她小手捂住嘴巴，費力的將滿嘴的蛋糕咽了下去。然后，喝了一口紅茶理順了氣息，這才脆生生的大喊：
“翻譯器！郭，你的萬能翻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