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出宮后的第六天,朱慈烺早一心理政,早已把那位“余晨”拋諸腦后了。
不說“余晨”與“大明第一帥”一樣,只是個筆名,就是那粗糙的男裝造型,也提不起朱慈烺的絲毫興趣,那別說有什么想法了。
他唯一驚奇的地方便是那女子的學識,還有那纖纖軟玉手上的手感......
當然了,如果對方是個美人的話,倒是可以交往一二......
春闈大試已經結束了,禮部和教化部的官員們忙著閱卷,時而將一些考的不錯的卷子呈報上來。
因為大明分南北卷,中間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一般殿試是在會試一個月后舉行。
所謂南北卷,就是依據考生地域分南北不同比列錄取進士。
洪武年間,因為南北文化水平高低不同,導致所取五十二名進士都是南方人,一時間引起北方讀書人嘩然,發生了南北榜之爭。
一向多疑的朱元璋命人調來試卷,發現有的考卷寫的狗屁不同,卷子中更是有不少犯禁之句,落榜有理,但北方士子起哄,事情不好辦。
于是老朱親自擔任主考官,全國再次統考,為了籠絡讀書人,后考的這次,所錄取六十一人當中,無一是南方人。
事情雖解決了,但這歷史問題一直遺留下來了,后來仁宗年間,為了徹底解決此事,朝廷直接規定了南北取士分配比例,南方六成,北方四成。
到了宣德和正統年間,朝廷再次定下新制度,分為南、北、中卷,以百人為率,南取五十五名,北取三十五名,中取十名。
南卷含南直隸長江以南的應天府、蘇州府、松江府等諸府,還有浙江、江西、福建、湖廣、廣東五省;
北卷含北直隸的順天府、山東、山西、河南、陜西四省。
中卷含四川、廣西、云南、貴州死省,還有南直隸鳳陽和廬州二府,以及滁州、徐州、和州三州。
后來大明各個時期,南北卷在地域和比例上有所調整,但始終堅持南北分卷取士的制度。
針對南北卷的問題,朱慈烺也沒有好的解決方式,現在長江以北打爛剛剛重建,條件差,讀書人自然少。
即便是沒有戰爭,有些經濟條件稍差的地方,在這方面也處于稍微落后。
不然清朝的科舉和后世的高考制度,也不會受南北卷這么大的影響,比如一些學校按地區分配錄取名額......
閱卷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當然了,作為皇帝的朱慈烺并不覺得枯燥,反而覺得享受。
禮部所呈上來的這些卷子,都是精挑細選的上等之作,有的辭藻華麗,有的謳歌頌德,有的針砭時弊,發表獨特的觀點。
最重要的是,這些士子的字寫的真他媽太好看了!
就跟打印出來似的,太工整了!
饒是在書法上有幾把刷子的朱慈烺,也不得不寫個大大的“服”字!
雖然朱慈烺改變不了南北卷,但也做出變通,改變大明以往的進士授官制,新科進士除了一甲將要產生的狀元、榜眼、探花,二甲前五十名進士都選為部署官員。
二甲后二十名選為中書舍人、行人、評事、博士等官,三甲前十名也選為評博中行等京官。
三甲十一名到二十名選為地方知州,二十一名至七十名選推官,其余盡數選為地方知縣,使得政體人情,俱得其平,在缺官的時期,合理的利用人才。
“皇爺,兩位長公主求見!”
吳忠悄悄走來,低聲道。
長公主也就是朱慈烺的妹妹,坤興和昭仁。
皇帝的女兒稱為公主,姐妹稱為長公主,姑母為大長公主,長公主在宮中的地位比一般嬪妃還要高。
不一會兒,坤興長公主牽著昭仁長公主走了進來,認認真真的行了個家禮。
坤興長公主朱媺娖,年芳十七歲,她身材婀娜,身著一件方領無袖的橙色比甲,比甲胸背處飾以織金方補,下著寬大的綠色馬面裙,精致的瓜子臉白嫩如玉,頰間微微泛起一對梨渦。
她身后的昭仁長公主朱媺姳年僅八歲,穿著與她姐姐相似,都是典型的皇女襖裙,唯一不同的就是發飾。
朱媺姳依舊是小光頭,兩側戴著一寸多寬的小頭箍,而朱媺娖則是頭發分梳兩邊,束成八字模樣,上面戴著一些精致的簡單發飾。
按照規矩,公主只有在選婚有駙馬的時候,才能選擇吉日舉行上頭儀式。
朱慈烺放下手中奏本,笑道:“怎么,今天不去德妃那帶小公主了?”
朱媺娖嘟著嘴道:“不去了,你家小公主太招人喜歡了,今天那些勛貴的命婦們又來看望了,定西侯的夫人差點開堂講武了。”
新進勛貴命婦們能時常入宮,是朱慈烺特旨恩準的,讓她們多陪陪宮中的太后太妃,還有朱慈烺的三個妃嬪,促進君臣感情。
不僅如此,朱慈烺還時常邀請一些重臣入宮一起吃吃飯,聊聊天,在進一步了解大臣的同時以示仁義。
朱慈烺微微一笑,道:“聽說母后為你選了個駙馬,是太仆寺丞周國輔家的公子,叫什么周世顯?”
聞言,朱媺娖白嫩如玉的臉蛋上,淡抹胭脂,使兩腮潤色得象剛開放的一朵瓊花,白中透紅。
她微微蹙眉道:“我不喜歡他!聽說他為人迂腐的很,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個腐儒!”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朱慈烺意味深長的道。
按照慣例,坤興長公主早就該嫁人了,只是誰沒想到,她的兄長這么奇葩,十八歲了還沒大婚,她的婚事也只能往后推遲。
衣裾款款,朱媺娖顯然不好意思,在那擺弄著手,扭扭捏捏的。
朱慈烺笑道:“都是大姑娘了,你若不說,到時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朱媺娖聰慧異常,從這番話中立即聽出了皇兄這是要為自己做主,另選駙馬呢!
雖然這事有點棘手,但皇兄是什么人?只要一句話誰敢反對?
想到這里,朱媺娖心中歡喜,腳步輕盈,優雅從容,俏臉微紅,說道:“我喜歡那種知識淵博的,最好長相帥,脾氣好.......”
片刻后,吳忠拿起一張長長宣紙,抹了抹額頭冷汗,道:“皇爺,長公主的條件都寫好了......”
朱慈烺長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這位妹妹似乎還活在夢里,不過這也能理解,哪個少女對愛情沒有過美好的憧憬?
“皇兄,你為何嘆氣?”朱媺娖看著沉默了好一會的朱慈烺問道。
朱慈烺抬頭,對著有些驚異臉色的朱媺娖,含笑道:“朕猜你今日過來,是想請旨出去玩了,是不是?”
被一語道破,朱媺娖也不藏著,直言道:“皇兄,明天是花朝節,聽說東郊那邊會有很多人結伴踏青,游覽賞花,你若是不忙,就帶著我們一起去踏青吧!”
聞言,在那等著無聊的朱媺姳蹦蹦跳跳跑過來,拉著朱慈烺的手道:“皇兄,我想去踏青!”
朱慈烺笑了笑:“好,昭仁想去哪兒玩,皇兄就陪你去!”
二人立即喜上眉梢。
想了想,朱慈烺對吳忠道:“派人去王府傳旨,讓定王和永王也一道去。”
近年來忙于國事,朱慈烺深感疏遠了親人,借此機會,也好促進下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