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笑了片刻,忽然冷不丁的問:“定南王,你覺得朕大行之后,誰最適合做這大清之主?”
洪承疇心中一震,臉上卻平靜道:“臣已五十多雖了,而皇上正當盛年,您大行之后,臣都不知道埋哪去了,如何知道未來的人杰有哪些”
多爾袞盯著他,接著道:“阿濟格、費揚果、多尼、福臨,你最看好哪一個?”
洪承疇一本正經道:“皇上看好哪一位,臣就看好哪一位。”
多爾袞連連重咳了幾聲,又莫名其妙的轉移了話題:“明軍西征蒙古,我大清未來該如何應對?”
洪承疇沉吟道:“依臣判斷,大明未來幾年主要會對付蒙古,少則三年,多則五年,他們就會平定蒙古,包括漠北喀爾喀三部。”
多爾袞暗暗點頭,洪承疇的判斷和自己幾乎無異,大清能輕松征服漠南蒙古,目前的大明自然也不在話下。
至于漠北喀爾喀各部,只是表面按時納貢,從未真正的臣服大清,因為距離太遠,大清也沒能力征討,大明想要收拾掉他們,估摸著也要上花幾年時間。
多爾袞沉思了一會兒,才道:“定南王有何高見?”
洪承疇道:“大明的北方有羅剎鬼,南方有紅番鬼,我大清可以借助紅夷的力量,南北夾擊制衡大明!”
跟紅夷人聯合?
多爾袞抬頭看著他,微微張嘴,有些震驚洪承疇的想法,最終什么話也沒說,這顯然已經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他壓根不知道這些紅夷人是什么品種的動物,又有何特殊能力,洪承疇竟將提出與他們合作。
大清雖與尼德蘭人和西班牙人合作購買火器,但大清整個滿洲高層,都沒把紅夷人當人看,覺得他們是蠻夷,以后有機會抓來當炮灰的那種。
洪承疇是福建泉州人,而泉州曾經是大明對外海貿僅有的三個關口之一,他從小就看過不一些海貿的老外,對大海也很了解。
洪承疇滿懷思念的講述著泉州和紅夷人,然而多爾袞渾身難受,壓根沒興趣聽這些蠻夷的相關信息。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多爾袞還是懂的,他當即對洪承疇道:“定南王老成持重,朕就將聯絡紅夷之事交給你來主持,告訴他們,差事辦好了,我大清是不吝賞賜的。”
洪承疇一陣無語,垂首道:“臣領旨!”
多爾袞點了點頭,道:“朕有些不舒服,跪安吧。”
洪承疇認認真真的磕了個頭:“臣告退!”
看著洪承疇離開的背影,多爾袞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自語道:“你想當司馬懿,卻不知有沒有那個命!”
忽然一陣風透過了重重的帷曼,一直吹入崇德殿中,縮在龍座上的多爾袞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只覺渾身發泠 景福宮,康寧殿。
殿外綠陰搖曳,蟬聲陣陣,莊妃布木布泰正躺在涼榻上閉目養神,忽聽宮外有太監高聲大呼:“皇上駕到!”
布木布泰猛然睜開眼,自榻上坐起,匆匆整理了下衣服便帶著一干宮女太監迎了出去。
在布木布泰的攙扶下,多爾袞一臉疲倦的走進康寧殿。
進了殿內,多爾袞剛坐在榻上,只見布木布泰已經拿了一個坐墊放在他背后,讓他半躺在榻上,這套流程十分的熟練,看來多爾袞平時沒少來這。
多爾袞將痛苦的身軀半躺半靠在榻上,這才覺得舒服了不少,他搖頭長嘆道:“朕要不行了,整日的渾身發木。”
布木布泰臉上閃現過一絲訝然,臉上馬上露出一臉憂色,豎起玉手輕放在他的嘴前,嬌聲道:“別說這樣的話,皇上萬壽無疆,定會將養好的。”
多爾袞握著莊妃的玉手,微微一笑,抬頭掃了殿內一眼,道:“福臨呢?去哪了?”
布木布泰杏眼含春道:“他去寧大學士那里聽課去了,半個時辰后才回來呢。”
多爾袞看著她發春的笑容,心中一陣發涼,暗道朕都這樣了,還想壓榨我呢?
“朕到是忘了,今天天氣忽冷忽熱的,派人讓他回來休息一天吧。”
見他轉移話題,布木布泰心中失望,也不好強求,于是接著話題道:“福臨是皇上的阿哥,將來是要為大清開疆拓土,建功立業的,從小就得教好,絕不能偷懶的!”
聞言,多爾袞心中一動,若有所思。
這時,一個小太監抱著一摞奏折跑進來,道:“皇上,今天的折子到了。”
多爾袞招了招手道:“放這里吧,朕就在這看。”
小太監還未放下奏折,只聽布木布泰忽然道:“皇上不可!”
在多爾袞疑惑的眼神中,布木布泰解釋道:“批閱奏折是國政大事,皇上應該在思政點批閱,萬萬不可在臣妾的康寧殿!”
多爾袞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朕身體不適,不想挪動,你也不能體諒一下?”
布木布泰一本正經道:“后宮不得干政,臣妾不敢體諒,皇上是當世圣君,臣妾若是后宮干政,定會影響了皇上的一世英名。”
多爾袞對那太監擺了擺手道:“拿到思政殿吧。”
他又對布木布泰道:“朕等候去思政殿批閱奏折,你也一起吧。”
布木布泰眸光一亮,含情脈脈地道:“若是皇上不是批閱奏折,臣妾便與你一起去!”
見她瘋狂暗示,多爾袞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朕真的很忙,身體也扛不住,你還是跟我一起批閱奏折吧,你為人聰明,有你在身邊幫朕,朕就輕松多了。”
布木布泰潔白的雙臂纏繞在多爾袞的脖子上,嗲聲嗲氣地道:“人家一介女子,就喜歡與皇上敞開胸襟暢談,批什么奏折啊,真無趣!”
被她這么一撩撥,多爾袞原本就不健康的身體,變得更加的雪上加霜。
多爾袞不動聲色的拿開她的手臂,打著哈哈道:“朕得回去批閱奏折了,改天再來看你。”
說完,多爾袞像是忽然痊愈了,極為利索的從榻上爬起來,也不用人攙扶了,一溜煙跑出殿外。
“皇上”
布木布泰拖著長長的嗲音,嬌嗔道。
見他徹底消失在殿外,布木布泰這才長呼了一口氣,柳眉緊蹙,目光變得淡漠,自語道:“你終究不想讓福臨繼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