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簽個協議
四人寢，上床下桌，書桌擺著一臺銀灰色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顯示著豆瓣影評的頁面，伍杰發布的長篇影評已加精并且置頂。
但是伍杰本人還沒有發現。
他沉浸內心世界。
“呼！”
伍杰長長吐口氣，情不自禁地揉了揉胸口。
不知其緣故，
就是有點慌，
估計是寢室氛圍太僵硬，伍杰不禁想起年初的那場旅行：“自從唐鴻搬出去，我和曾黎的關系越來越好，就在年初一月份，寒假期間，我們還叫上幾個同學一起去西寧那邊溜達。盡管有時候我的記性不太好，可卻百分百肯定，那一次西寧雪山自駕游收獲良多，是一次美好旅程，回味無窮，值得留戀，以后有機會再去。”
這間寢室四個人：唐鴻，曾黎，伍杰和韓世斌。
伍杰屬于比較文青、同時又熱愛健身鍛煉的人。
他不喜旅游，更喜歡旅行，所以才叫上曾黎宣力爭幾個人一起去西寧體驗更加廣闊的風景——伍杰認為旅行是人生最佳充電方式，尤其在陷入生活工作的困境之時，拋下一切煩惱，放下一切負擔，忘卻身上的枷鎖束縛與俗事，是一場洗禮。
憶往昔，
伍杰望上鋪，
千百般滋味涌上心頭。
身后是埋頭寫論文的曾黎和大呼小叫打游戲的韓世斌，寢室很冷清，唐鴻很久沒回來。
“為什么…”
“西寧自駕游之后…我和曾黎的關系突然間一落千丈，不是冷戰，而是從朋友變成陌路人。還有唐鴻，莫名其妙的跟我斷絕一切來往，刪除微信QQ就算了，電話號碼也拉黑，真是太過分了啊。”
對此事，伍杰一直想不通。
好端端的舍友兄弟情誼，就這么脆弱不堪的嗎，如同塑料玩具，說碎就碎了。
‘賊老天！！’
‘為何要如此對待我…恩，這些破事跟老天爺有什么關系？’
伍杰暗罵一句，又自嘲一笑，他扭頭瞥了眼寫完論文的曾黎，好像是收到幾條短信，有什么重要事情，只見曾黎急匆匆換上運動服外套，兩三步走出宿舍。
剛出宿舍門，又轉身回屋，曾黎在書桌抽屜翻出車鑰匙、幾張A4白紙、順便收拾了一下床邊垃圾桶。
隨后。
伍杰眼角余光瞄著曾黎拎起垃圾袋飛快出門。
好像是去倒垃圾。
嘭的一聲，寢室防盜門關上，伍杰隱隱約約聽見了寢室鐵門從外面上鎖的輕微之音。
“曾黎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寢室里面有人呢，居然還鎖門，真有點不可理喻。
伍杰大皺眉頭，他發現最近曾黎和去年唐鴻一樣，忽然不合群，不參與學校班級的任何活動，神神秘秘的樣子。
“瘋了嗎？”
伍杰坐著椅子，往后一挪，順勢站起身。
他看了看寢室防盜門，總覺得有一些不妙預感，仔細想想倒也沒什么。
現在才下午一點…
倒是不急著出門…
鎖門就鎖門，反正我有鑰匙，伍杰看了看寢室鐵門，回過頭，又盯著曾黎的書桌床鋪，怔怔然發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啊！！！殺！！！”
忽地一聲大叫，正是斜上鋪的韓世斌發出吼叫，嚇得伍杰狠狠一個哆嗦。
著實嚇到了，
心臟抽搐了兩下，
仿佛有強烈電流貫穿全身！
從腳底升到腦門，頭皮都一炸，伍杰雙腿直接軟了，栽倒旁側，扶著書桌瞪了眼韓世斌。
“快快快，奶我奶我”
“重生怎么不給我，白癡啊，我才是主力輸出懂不懂！！”
啪啪兩聲，接著是噼里啪啦，韓世斌憤怒地摔著鼠標，砸著鍵盤，氣洶洶摘了耳麥。
這時候才看到伍杰怒目而視。
韓世斌也自覺這樣不好，在宿舍這么大吼確實不文明不禮貌不尊重舍友，但開口道歉又拉不下這個臉。
韓世斌正在氣頭上，實在擠不出笑容。
更不會變臉。
只好語氣比較硬的說道：“這個破游戲。”
“你還是少玩點吧。”伍杰見韓世斌面色尷尬，忍不住勸了一句。
韓世斌干巴巴道：“知道，我知道。”
“唉。”
伍杰抬頭看看韓世斌的筆記本電腦下方墊著一個散熱風扇，嗡嗡直轉，仿佛配合主人韓世斌心情。
又戴上耳麥，
又開始一場團戰，
眼看著韓世斌面露笑容，伍杰絲毫不生氣只是無力，默默地坐回椅子。
‘這學期剛開始曾黎跟我說：’
‘道不同不相為謀。’
最后一個學期、時值四月上旬、寢室四人全都是今年應屆畢業生。
但還沒正式畢業，人就散了，寢室就這么四分五裂，分崩離析，并不是想象的畢業季情誼加深。
事實上。
畢業季各奔東西很正常，月有陰晴圓缺，人亦有悲歡離合，只怪這一切來得太快太匆忙，讓人措不及防，完全沒有準備。
伍杰低頭看了看整潔地面磚，視線沿著地面磚之間縫隙，漸漸上移，又茫然又復雜的無言目光，最后落到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的長篇影評。
“恩？”
伍杰擦了擦眼睛。
“咦？”
伍杰又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點贊數量和評論數量。
他拖著椅子，往前蹭了蹭，那雙眼睛差點貼在屏幕上，從上到下，又從左往右的來回打量了兩遍。
‘F5刷新頁面！’
‘點贊評論依然這么多！’
確切來說，豆瓣電影的影評頁面并沒有點贊功能，而是分為‘有用’和‘沒用’。
此時屏幕，
伍杰的豆瓣賬號，
多出了三千多個有用、六十多個沒用以及幾百條評論，全部源自《霸主》的長篇影評。
伍杰連忙查看，又震撼又驚嚇，這篇影評剛發布幾十分鐘就火了？
火箭也沒這么快！
有點嚇人啊！
他心跳都在加速，點擊鼠標，翻動頁面掃了眼用戶評論。
伍杰看到其中一條評論，頭像是藍天白云的用戶評論：“還在嗎？怕不會真相了吧？小心查水表，請喝茶，涉嫌透露國家機密！”
又看到下面一條評論：“難怪遲遲沒有《霸主2》的消息，感謝真相帝！！”
‘什么鬼…’
‘我就隨口一說嘛…這么離譜的猜測也會有人信，都是傻子嘛。’
伍杰撓了撓腦門，看向手機，有幾條微信消息發過來。
正是班級體育委員宣力爭：“有個事差點忘了跟你說，前天我在學校的健身中心碰到了曾黎，你猜怎么著，曾黎在練習臥推，臥推重量140公斤很輕松！”
伍杰又撓撓腦門。
他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勁。
寢室防盜門被人推開。
只見曾黎大步流星走進來，手里拿著一疊打印紙，大概是合同之類。
“曾黎？”
伍杰扭過頭，轉過身一瞧，曾黎直接走向他，這讓他驚恐莫名，這一幕好像曾經發生過。
似曾相識…
有些熟悉…
曾黎一把摟住伍杰肩頭，將其拖拽到寢室小陽臺：“簽個協議吧。”
伍杰：“什么？”
曾黎：“保密協議啊，順便也請你幫忙宣傳。”
語畢。
曾黎拿出那一疊打印紙，正是剛剛在車內使用便攜式打印機，打印出來的協議。
十五分鐘之后。
下午時分的陽光熾烈，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窗外偶爾有鳥鳴，有說話聲音，宿舍樓門口的同學們進進出出，有人拍打籃球跑出去，有人嬉笑打鬧，校園氣息很濃重。
伍杰喘息也很重：“真，真是紀錄片？”
曾黎：“對。”
伍杰瞪圓眼睛，輕聲道：“我之前接觸到相關事情，不得不清除記憶，而我們的舍友唐鴻就是對抗異空間神祇的人類英雄，前幾個月的西寧雪山自駕游，我們全都遺忘了一段記憶…那時候唐鴻親自看望我們，并且提攜你，所以你現在是超凡世界的成員？”
曾黎點點頭。
伍杰做了幾次深呼吸：“為什么唐鴻不幫我，反而把我拉黑刪除啊！”別說微信QQ了，電話短信都拉黑，就好像他伍杰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伍杰不甘心，不服氣，臉色都漲紅。
論交情，他跟唐鴻的關系遠遠勝過曾黎跟唐鴻的關系才對吧，這么區別對待實在傷人心。
心寒！
不公平！
伍杰緊盯著曾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曾黎打斷伍杰的翻騰心緒：“拉黑刪除再也不聯絡，這是你自己向唐鴻提出的請求。”
“我？？”
伍杰如遭雷擊，不禁倒退兩步。
奈何宿舍陽臺的空間太狹小，他后背撞在角落柜子上，整個人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