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洗戾
竹林之上，清風拂過，帶起了一股莫名的氣息，落在了顧凡的身上，回蕩了一圈后，飄向了遠方。
顧凡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著，他的眼睛凝視著前方，一個身影仿佛突然出現一般，漸漸地走進了他的眼中，一身灰袍，雙眼中有些滄桑之意，不是他的師尊，又是何人。
時隔月余，顧凡再度見到自己的師尊，卻有種和當初一年未見的感覺，實屬這月余時間，所經厲的事情太多了，更是讓他知道了，自己的師尊，名為，孟無塵！
外出一趟之后，對于師尊的身份和實力，他更加疑惑了。從于孟老人的口中來看，他師尊的實力很強，再加上那日在北川山出手的也是他師尊，那就更說明他師尊的實力深不可測了。
可顧凡曾經得到過他師尊的三道真氣，那是他師尊在他突破鍛體境那天，賜給他的保命真氣，那三道真氣顧凡全部用出了，也沒有發現有什么奇異的地方，完全不像他所猜測的那樣強大，這倒是與猜測中的，他師尊的實力不符合。
在顧凡思考的時候，他的師尊，一身灰袍的中年男子，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孟無塵看著眼前的這個弟子，滄桑的眼神深處，出現了一抹憐惜，但表面卻沒有任何的變化，淡然說道：“你身上的血戾之氣很重，這兩天是不是開了殺戒了？”
“是的，師尊！”顧凡恭敬地行了個禮，并沒有任何隱瞞，坦誠地交待了出來。
若是讓顧凡說這世上他最信任的人是誰，除了他的父母之外，顧凡定會毫不猶豫地說出他師尊，十五年的感情，兩人之間情同父子一般，根本沒有什么值得隱瞞的。
顧凡在昨日，的的確確是大開殺戒了，除了那七個鍛體境的馬賊之外，余下的近百馬賊，死在他手中的足有七十多人，唯有少數幾個腿腳最快的逃走了。那些逃走的人顧凡也不想去追，幾個小蝦米也翻不起大浪。
殺了那么多人后，顧凡也沒有洗漱一番，只是在煙波村里面稍作調息了一夜，便立刻啟程回來了，這一路上他也的確是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有著一股血腥氣息，但是他自己卻是并沒有感覺有什么大礙，完全不知道師尊口中的血戾之氣，是什么意思。
看到了顧凡那疑惑的目光，孟無塵的心中也有頗為無奈，說道：“是不是還不知道血戾之氣，是為何物？”
顧凡微微點了點頭，回答道：“弟子不知，還請師尊講解一番，以解弟子疑惑！”
“武者修行武道，已然是超出常人范疇，不能以常人衡量，上天自然會制衡武者。武者屠戮他人，無論是凡人亦或者武者，臨死之前，若心有不甘，懷揣怨恨，便會形成怨氣。殺人太多，怨氣與血氣結合，便會形成血戾之氣，纏上人身，難以祛除。”
聽到這里，顧凡登時就明白了，自己所殺馬賊太多，那些馬賊雖然作惡多端，但心中怨恨難消，便形成了血煞之氣，纏上了自己。
“弟子愚昧，從未聽聞過血戾之氣，不知道此物進入人體后，是否有影響。”顧凡執弟子禮，聆聽著師尊的教誨。
孟無塵一甩袖子，便接著講道：“血戾之氣極易產生，可對人體影響甚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除非你真的是個殺人狂魔，殺了成千上萬人，血戾之氣積攢到一定的程度，便會反噬自身，影響武者的心境，對武者的修為，會產生極大的危害，甚至更有嚴重者，會讓人的心智迷失，被血戾之氣徹底吞噬，變成一個殺戮機器！”
顧凡聽著，也是有些不以為然，自己這輩子殺的人加起來都沒有多少，又會有多少影響，說道：“既然血戾之氣并無太大影響，為何看師尊的模樣，還有些緊張？”
“血戾之氣實在是太容易產生了，所以便有不少人在尋找可以消去血戾之氣的辦法，經過了多代人的研究，終于是流傳出了不少具有著消去或者壓制血戾之氣的功法，除了少數不入流的鍛體境功法外，絕大多數的功法或多或少都有著壓制血戾之氣的效用，以防止血戾之氣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對身體產生影響。可這些功法，都沒有辦法徹底祛除掉血戾之氣，也就是說無論修煉的再深，血戾之氣都會有所殘留在體內。”
顧凡不知道師尊不給他將這些，但他的心中卻有著預感，今天會是對他極為重要的一天，所以他沉默著，一聲不吭。
孟無塵看到自己的沒有出口打斷自己，心中倒是有些贊賞，接著道：“你身上的血戾之氣很小，若是換成別人的話，絕對是沒有影響的。但這一切在你身上就不同了，你是我的弟子，我希望你能繼承我的衣缽，傳承我的武學，那么你的身上，就不能夠有血戾之氣！”
聽到這里，顧凡的內心一震，他終于知道了自己師尊的目的了，跟隨了他師尊這么久，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師尊說要讓自己接受他的傳承。他的內心一暖，原來他的師尊還是很在意他的，并不像表面那樣，冷酷無比。
顧凡臉色那微妙的表情變化，豈能逃得過孟無塵的眼睛，孟無塵拍了拍顧凡的肩膀，說道：“凡兒，為師就你這一個弟子，這一身本事就需要你來繼承了，你平日還需要多多用功才可。”
說著孟無塵還釋放出了一道真氣，在顧凡體內經脈游走著，似乎是在對顧凡做個全面的檢查。
半晌過后，孟無塵的手松開了，他的眼神有些沉重，問道：“我不是告誡過你，沒有我的吩咐，不要修煉任何功法和武技嗎，你怎么還修煉了？”
顧凡心中著急，正想要解釋的時候，孟無塵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揮了揮手，孟無塵說道：“算了，我先幫你祛除掉血戾之氣，之后再幫你解決這個事情。”
說完后，孟無塵抓住了顧凡的肩膀，縱身一躍，人就飛了起來，帶著顧凡朝著竹林飛去。
顧凡被孟無塵牢牢地抓著，這種感覺，猶如要飛起來了一般，十分奇特。好奇地看了師尊一眼，發現師尊的氣息十分沉穩，似乎一點都不吃力。
速度很快，沒有多長的時間，顧凡就落到了地面上了，他們現在已經到了竹林里面了，別看只有一會兒，孟無塵帶著他，飛躍的距離超過了百丈，而且看起來，孟無塵的還沒有一點吃力的神色。
顧凡不禁在心中重新掂量起了自己師尊的實力，對于當日出現北川山的那人，是自己師尊的可能性又大了幾分。
孟無塵大袖一揮，一股狂風憑空掀起，地面上的竹葉被吹開，露出了一片空地，他和顧凡兩人盤腿面對面坐了下來。
“平定心神，氣沉丹田，等下不管是什么感覺，都不要亂動，等到我叫你動了，你才能夠動，知道了嗎？”孟無塵的語氣平淡，對著顧凡吩咐道。
顧凡沒有一點的猶豫，立即點了點。
“好，閉上雙眼，我要開始為你洗去血戾之氣了！”顧凡雙眼立馬閉上了，孟無塵的右手立刻一指點出，點在了顧凡的眉心上。
一道道白色的氣息從孟無塵的手臂上冒了出來，順著臂膀，沿著手指，匯進了顧凡的眉心當中，借著眉心，進入到了他的身體里面。
直至半盞茶的時間過去后，孟無塵才把自己的手指頭收了回去，變成了掌，在顧凡的身上連續拍了好幾下。每一掌落下，都會有一層白色的波紋出現，孟無塵連續拍了七七四十九下，才停了下來。
孟無塵的雙手收回，左手放在膝上，右手開始掐訣，口中念道：“心劍無蹤，萬物顯跡，天生有靈，地衍萬發。”右手上凝聚出來一道青光，隨后一指驟然點出。
他的這一指點出之后，青光化作了波紋擴散，落在了顧凡的身上，然后散向了八方，擴散到了整個竹林當中。
顧凡的身上開始發生了異變，體表上出現了一層淡淡的紅芒，十分微弱，仿佛隨時都可以消散一般。
就在這紅芒出現的一瞬，孟無塵手上的印訣一變，一個詭異的手訣結出，直接按在了顧凡的眉心上，喝道：“心無一物，萬物不生！”
這一句喝出后，一股氣息從他的身上爆發了出來，同時出現在了顧凡的身上，顧凡的一頭長發，無風自動，他更是感覺到了劇痛的感覺，出現在了自己的身上，疼痛到呼喊出來。
顧凡的身體顫抖著，雙眼都要疼的睜開了，更是想要掙脫出孟無塵的手，孟無塵立刻阻止了他：“不要動，我在為你洗去血戾之氣，并且在你的體內留下我的氣息，日后尋常的血戾之氣，就再也進不了你的身體了！”
說著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顧凡只覺得身體都要被撕開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叫聲。
孟無塵看著顧凡那痛苦的表情，心中自語道：“堅持住，洗去血戾之氣的過程是很痛苦的，我必須要將你骨髓中所有的血戾之氣都逼出來，才算成功，千萬不能放棄，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孟無塵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大，他的身后，更是出現了一個三丈高的人形虛影，那模樣，正好是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