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竹林隱士

　　狂風呼呼，在大地上掠過，猶如哀嚎一般，似乎要傳遍整個通北府。

　　在通北府的北邊，有一處地勢高險之地，此處之偏僻，外圍有著群山阻攔，常人根本無法到達。但若是有人能夠穿過這群山，便能夠發現在這崇山峻嶺之后，竟是一片廣闊之地，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碧綠青翠，綠竹成群，震撼人心。

　　在竹林之外，修建著幾間草屋，草屋外還有著柵欄，將此處整扮成了一個小型院落，這幾間草屋雖然簡陋了一點，但看起來卻頗像這竹林的門戶一般。

　　此時這院落中央那間最大的草屋大門卻是敞開著，可以看到在大門外，一個黑衣少年站在那里，他的背影一動不動。在他的前方，草屋的盡頭，坐著一個人，一個身著灰色長衫，背對著他的人。

　　在此人的身旁，擺放著一張小木桌，木桌上面有一盞熱騰騰的茶，隔著好遠都可以聞到茶里面的香味。墻上還有一把劍掛著，此劍封在劍鞘當中，瞧不見模樣。

　　草屋中的灰衣人拿起了桌上的那盞茶，慢慢地嘗了一口，“去執行天心閣的任務了？”這聲音不大，但卻散發著一股有力的感覺，直擊人心。

　　“是！”這個黑衣少年的聲音也沒有任何的感情，只是淡漠地回答著，身子挺拔，就像竹林里的那些竹子一樣，站在草屋的門外，偶爾有著一陣微風拂過竹林，竹葉落在他的肩膀上，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你與白云山莊的莊主交了手，還碰到了氣血境武者是不是？”草屋中的那人把手中的那盞茶輕輕地放在了木桌上。

　　“師尊，你…”黑衣少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他那冰冷的面孔上竟出現了情緒的波動。

　　“凡兒，先進來吧，為師有些話要好好地跟你談談。”草屋里面的那人這一回開口，話語當中還帶著些許溫和。

　　站在屋外的顧凡深吸了口氣，踏入了草屋里面，緩緩地走到了他師尊的身后。

　　在顧凡走進了草屋后，這個灰衣人站了起來，轉過了身子，面對著顧凡。

　　穿著一身灰色長衫，比顧凡還要高出一個頭，約莫四十來歲的模樣，一頭長發中夾雜著幾根白頭發，雖然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皺紋，但在滄桑之中，看起來依舊是有些俊美，雙目炯炯有神，可以看出，此人在年輕的時候，必然也是個美男子。

　　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顧凡的心底卻是有些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灰衣人卻只是看了顧凡一眼，掀開了草屋的簾子，走到了草屋靠近竹林的一側，望著這廣闊的竹林，灰衣人的右手緩緩抬起，只見他的右手上好像出現了一股強烈的波動，右手一揮，狂風憑空出現在竹林，整片竹林都搖晃了起來。

　　顧凡的雙眼收縮，透露出一股駭然。他在五歲之時就已經被灰衣人收養，拜他為師，至今已有十年光陰。這十年間他的一身本事都是師尊所傳，只是就算是他，也都沒有看到他師尊真正出手，所以他一直不知道他師尊真正的實力到了什么樣的層次。從眼前的這一幕看來，他師尊的武功，比起他想象的還要高上許多，能夠一手之力，撼動竹林，這需要的真氣內力，十分龐大。

　　“當今世上武道三境，鍛體，氣血，先天。看師尊這模樣，恐怕已經超過了氣血，達到了先天境界了！”顧凡在心底喃喃自語著，看向他師尊的目光，已然是十分狂熱。

　　灰衣人用余光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不遠處的顧凡，淡淡地說了一句，“讓我看看這一年的時間，你的武功，到了什么樣的地步了！”灰衣人的右手掌心向內一收，竹林中某一根竹子上的一片竹葉飛出，猶如一柄飛刀一般，朝著草屋這里飛來，目標正是顧凡。

　　顧凡的雙眼爆發出精光，右手迅速抓出，竹葉擦出了風聲，眨眼間就臨近了他，顧凡右手的食指與中指輕輕一夾，就將那片竹葉夾住了。

　　灰衣人看到了顧凡輕易地就將那片竹葉夾住，右手放下之際，掌心再次爆發出了一股吸力，竹林中又有著數百片竹葉飛出，“還沒有結束，用卸力之法接下這些竹葉！”

　　在聽到卸力之法的時候，顧凡的雙眼一閃，他拔出了背后的劍，一劍橫掃，劍氣回蕩間卷住了所有的竹葉，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這些竹葉被他彈開，全部射在了草屋的墻壁上，而顧凡的身上，沒有一片竹葉。

　　“我讓你用卸力之法，你為何要拔劍！”灰衣人的語氣嚴厲，雙眼更是緊盯著顧凡，一副審問的模樣。

　　“剛剛那個時候，若是弟子一味地用卸力之法，恐怕就已經被竹葉射成篩子了，想要擋住竹葉的攻擊，唯有拔劍，我才能夠做到。”顧凡的語氣沉穩，面對著灰衣人的審問，一點都沒有膽怯。

　　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直到過去了十幾息的時間，灰衣人才笑了兩聲，眼中滿是贊賞之意，笑道：“看來這一年來你進步了不少，在危急時刻，懂得變通，有了自己的主見，知道不能夠局限于我的命令。不錯，我們身為江湖之人，總是會遇到一些突發情況，若你的反應能力不夠，那么他日必將成為他人的劍下亡魂！”

　　“坐下來吧，既然這一年來你的武功沒有落下，我知道你的心底有些疑問，我就和你說說吧。”灰衣人和顧凡面對面地坐了下來，神色比起先前緩和了許多。

　　“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么能對你的行蹤了如指掌？”灰衣人望著窗外的竹林，緩緩地開口問道。

　　“弟子不知！”

　　“一年前，你突破到了鍛體初期，我便讓你出去游走一番，好增長見識，更是告訴你天心閣這個去處，你就沒有想到什么嗎？”灰衣人接著問道。

　　顧凡想了想，說道：“弟子自幼被師尊收養，入世經驗幾乎為無，師尊當日只告訴我天心閣是最適合江湖人士迅速成長的地方，弟子下山后，便直接去往了您告訴我的天心閣地址。到了我才知道師尊口中的天心閣是什么樣的，那里的確是一個很適合我的地方！”說到這里，顧凡的身上還出現了一抹與他臉上尚且有的稚嫩不同的殺氣！

　　“沒錯，我當初告訴你天心閣是一個極大的情報收集處，整個通北武林，大大小小的門派世家，可以說都有著他們的眼線，你在天心閣的這一年沒有感覺到什么嗎？”

　　“啟稟師尊，我剛進入天心閣的時候，的確是被其中龐大的情報信息給震撼了，通北武林，正魔兩道，無論武功強弱，只要天心閣想查的，沒有任何查不到的信息，若非如此，我也不會知道原來那么多表面道貌岸然的正道人士，背地里專門做一些骯臟的勾當！”顧凡的聲音冰冷，在這一年間，他實在是看到了太多自稱名門正派之人做著與他們表面完全不同的事情。

　　“若我告訴你我是天心閣的名譽長老呢？”灰衣人突然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卻讓顧凡整個人楞了一下。

　　“師尊，你竟然是天心閣的名譽長老！”顧凡深吸了口氣，不過他現在也不是一個尋常的十五歲少年，隨即就反應了過來，正是因為師尊是天心閣的名譽長老，這才能準確地掌握自己的動向，甚至更有可能自己這一年以來，所有的經歷都是師尊一手安排的。心里就升起了一絲溫暖，原來師尊并非是把自己完全扔在了外面，而是默默地關注著自己。想到這里，顧凡的雙眼就有點發紅。

　　“行了，你心中的疑問也有了解答，趕緊回去休息吧，三天前你與白云山莊的事情已經傳開了來，屆時北川山一戰，定然會很艱辛，你一人肯定應付不了，明日你拿著這封信，到通北府北安城義客莊找于孟老人，讓他助你，若是有氣血境武者出手的話，他會幫你應付的。至于那白高永雖是鍛體境巔峰，但是你體內有我那道真氣，雖然被你用了一次，但是還可以使用兩次，足夠你對付氣血境以下的武者了。”灰衣人把手中的一封信遞給了顧凡后，就示意顧凡離開了。

　　顧凡接過了這封信，也沒有多說什么廢話，轉身就要走出草屋，灰衣人又喊住了他，“你小子明天走前，先把我的屋子給搞好，不然我放不過你！”

　　顧凡抬頭看了看方才因為他那一劍橫掃而變得狼藉一片的草屋，墻上和屋頂還有著竹葉釘在上面，整個草屋都變得有些殘破，忍不住笑了出來。本來他還想要多笑幾聲，但是看到他師尊的臉漸漸變黑，就不敢再笑了。

　　“滾，不然你就留下來和我練練劍。”

　　聽到了這話，顧凡再也不敢留在這屋里，把信揣在了懷中立刻跑了出去，躲進了院子左側，一間比較小一點的草屋，那是屬于他的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