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閑不住的外公
在梅秋萍他們的強烈要求下，梅建中終于決定來省城住些日子，二舅去年也買了一套房子，算起來他們姐弟五個，已經有三個在省里買了房子。
外公來了省城，馮一平當然得回去一趟。
外面再忙碌，這一個個區里，總是很閑散的，有些不上班的媽媽，推著童車，在樓下花園里散步，不是俯下身去看看車里的寶寶，媽媽一般后面還跟著一個人，也不知道是媽媽還是婆婆，手里提著一個大袋子，里面是嬰兒的尿布、奶瓶、水，和其它的零碎。
花園的亭子那一塊，是最熱鬧的所在，總坐著一些退休的老人，外面的一圈都瞇著眼睛曬太陽，里面的石桌上，一群人圍著在打牌，亭子外面，還擺著幾張折疊桌子，一張桌子，兩個人下象棋，周圍卻圍著幾倍的人。
馮一平在里面掃了幾眼，沒有在其中看到外公，他可能還是留在家里吧。
他正準備按電梯，一部電梯剛好下到一樓，里面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外公，”馮一平叫了一聲。
梅建中精神好的很，穿著一件應該是舅換下來的灰色西裝，里面是手織的黑色毛衣，腳上還是馮一平領到第一筆稿費的時候，給他買的那雙皮鞋，這么多年過去，雖然沒破，鞋面℉∽，看上去當然是一點光澤都沒有。
看到他手里拿著一條麻袋，馮一平就知道外公這是要去干什么。
“一平，你怎么來了？走，去家里。”看到大外孫，梅建中很高興，拉著馮一平的手。就往電梯里走。
梅建中是很高興，兒子女兒，不管是在鄉下還是在城里，都過的不錯，十里八鄉，誰見了他都夸他有福氣。附近向他這樣年紀的，誰還有機會到省城這樣的大城市來住的。
他的孫輩這一代，更不錯，特別是這個大外孫，將來指定比他父母這一輩還要有出息。
“都下來了，就不上去了，外公，下午跟我走吧！”
“去哪里，我可不想在市里瞎轉。一點意思沒有。”
“嗯，我知道。”
馮一平把外公帶上車，領著他到路邊的一家專賣店里，買了一雙運動鞋，雖然和外公身上的衣服配套起來不太協調，但是穿起來暖和又輕便。
“我都了不用，我又不是沒鞋穿，這一下又花一兩塊。我在鎮里都能買好幾雙。”出了店門，梅建中提著那個袋子馮一平。
馮一平就當作沒聽到外公的嘮叨。幫他做好，系好安全帶，“外公，你陪我去動物園吧！”
外公喜歡轉的地方可能不多，市中心是繁華，但是太吵太鬧騰。舅也帶他轉過，公園之類的，就是一些湖和亭子，假山花園之類的，對他吸引力也不大。
去茶樓喝茶倒是可以。可是他要是看到了那價格，肯定坐不住，想來想去，動物園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獅子老虎狗熊這些東西，他是聽過，但一沒有親眼見到過，看看也蠻新奇的。
雖然馮一平的是叫外公陪他去，梅建中知道，這是外孫專程陪自己，想想也就沒有拂他的意。
好在動物園的門票不貴，只要十塊錢，梅建中這次沒有什么。
馮一平帶外公去的第一處，是猴山，梅建中見過耍猴戲的，但還是第一次見這么多猴子在一起，看著那些猴子為了搶游人丟過去的花生餅干面包等，上竄下跳的，覺得很有趣。
等到了猛獸區，看到獅子老虎熊等這些傳中的動物，更是不顧籠中的腥臊味，靠的很近，恨不得伸手進去摸一把，指著里面懶洋洋的趴著的老虎對馮一平，“看，它頭上真有個‘王’字！”
他們來的時間剛好，到表演場剛剛坐下，動物表演就開始，這一場是大象的表演，梅建中也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觀看兩只成年大象在馴象人的指揮下，憨態可掬的做各種動作，最后，兩只象用鼻子把馴象人抬起來的時候，他跟著旁邊的人一起站起來鼓掌。
到了休閑區，爺孫兩個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馮一平給外公要了一杯原味奶茶，外加一份炸雞排，這兩樣東西，外公估計也是第一次嘗試，“味道還不錯。”
“外公，”馮一平想了想，還是跟外公提一下的好，“現在舅媽他們養孩子，和我們時候不一樣，講究多，慧慧現在還，免疫力也差，要不你還是不要去撿那些瓶子了吧！”
“我每次抱慧慧之前，手至少得洗三遍的。”外公有些不高興。
“這個我知道，舅媽肯定也知道，我們一不偷，二不搶的，撿些瓶子去賣錢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馮一平把外公要的話先了出來。
“可是，慧慧現在剛斷奶，抵抗力正是最差的時候，經常有這樣那樣的毛病，我不是怕到時候誤會嗎。”
這樣的事會發生嗎，非常有可能，蔡虹雖然很孝順，很尊重外公，可是在孩子的事上，肯定連她爸爸老蔡的面子也不讓。
梅建中也不是沒有考慮影響，為了怕鄰居他們笑話兒子兒媳婦，他都是到離區很遠的地方去撿瓶子和易拉罐，但是，其它的就沒想到，好在蔡虹是個隨和的，換做有些兒媳婦，不定叫他洗了澡才進屋。
當然，馮一平這么，自己也有些心思在里面，現在家里條件都比以前好，他也不希望年邁的外公，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
雖然包括他在內的大多數人，并不覺得在垃圾桶里翻些瓶瓶罐罐的出來是很丟人的事，可是，你得承認，還是有不少人見了，會很看不起這樣的行為。
“要不這樣外公，你在我家和舅家輪流住，早上和我爸去市場采購，剛好他一個人有些忙不過來。”
馮一平知道外公這么做的深層次原因，他并不是真的為了那幾塊錢，舅和舅媽白天都不著家，他是一個人在家里閑不住，電視里沒什么他喜歡看的節目，又沒人和他話，區里的那些退休的老人，跟他也沒什么共同語言，所以只好力所能及的找點事做。
好多兒女，在城里安家后，為了盡孝道，把父母也接到城里，是叫他們享享福，其實，他們還沒有在老家呆的自在。
特別是外公他們那一代的人，好像只有做事，才能讓他們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真的？”
“是，現在這么多家店，爸一個人也夠嗆，您剛好可以幫把手。”
“那行，等今天晚上，我跟蔡虹他們。”
晚上，聽外公這么一，蔡虹倒是有些詫異，“怎么了爸，是不是我們有哪做的不對的地方，叫您生氣了？”
“沒有，就是你姐夫早上采買一個人有些忙不過來，我去搭把手，再，你們現在都有車，來往方便的很，我也舍不得我的大孫子的，你是不是？”他俯下身去，逗弄坐在嬰兒車里的慧慧。
梅義良沒有彩虹那么細膩，“想去姐那就去唄，想慧慧了就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
蔡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好在大姐他們不是不明理的人，不然還真會以為爸是因為在這受了氣才不住的。
他們倆是都沒想到，是梅建中自己閑不住，然后受了馮一平的攛掇，才做出的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