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羅瀛洲與中仙神州交界,舛山。
此地延綿千里,地形復雜,繁茂至極的草木叢林,在舛山形成了天然絕壁——這也是兩大洲被分割開來,數萬年來相安無事的主要原因。
如今,時代更迭,世界變幻,萬載和平,終于被徹底打破。
舛山山腳下,土井龍太郎騎在高頭大馬上,身披輕型金屬盔甲,手中提著一根類似中神州長矛的武器,看著前方一片荒蕪,再聽著耳畔中仙神州居民們的嚎啕聲,面上不禁浮現出志得意滿的笑容。
“海野君發明的‘消木素’,真是劃時代的造物!等本將軍回歸瀛洲,一定要為他請功!”
他對自己的親兵們如是說道。
所謂消木素,是瀛洲之中,一位大發明家折騰出來的實驗產物。
對于樹木草叢而言,它就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藥,只要傳染一點,無論是什么品種的奇花異草,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死亡。
不僅僅如此,中了消木素“毒”的植物,還會成為傳染源。
一傳十,十傳百!
直到沒有任何存活的草木,可以繼續傳播,這才會終止傳染現象。
整個舛山之中,草木何止千萬?
它就像天塹一般,橫貫在中神州和瀛洲之間。
對付它們,人力幾乎毫無用處,即便東羅瀛洲肯投入全部力量,耗費千年,也未必能夠疏通十分之一。
可現在,只是短短半月時間,整個舛山,就變成了一片坦途!
這就是“大匠”的力量!
雖然在后世,舛山可能會變成一片荒蕪高原甚至是沙漠,但那又與土井龍太郎有什么關系呢?
他不在乎后世子孫會怎么樣,就像他不在乎這些中仙神州的百姓生命一樣!
“中仙神州啊…傳說中,到處都是黃金、絲綢的、神明庇佑的國度!”
土井龍太郎瞇著眼,圓臉上浮現出油光,一雙小眼睛里,閃爍著如同狼一般的貪婪光澤:“等我打下一個州郡,說不定就能裂土封王,與天皇并駕齊驅!”
正當他思維發散的時候,耳畔一陣壓低的哀嚎和慘叫聲,將他喚回了現實世界。
慘叫聲,來自中仙神州邊境民們。
總共有三百九十二人。
這些人中,成年人個個帶傷,面色灰白,眼里閃爍著仇恨的神色。
土井龍太郎一點都不懷疑,如果自己放過這些家伙,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地報仇。
他并不在意。
因為他不打算放過這些人。
在三天前,土井龍太郎就曾經下令,屠殺了兩千名手無寸鐵的中仙神州人。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
純粹因為他喜歡,他想!
將其他人的生命,掌控在手里的感覺,對于土井龍太郎而言,是至高享受之一。
看著鮮血在指間蔓延,聆聽著人們慘死的哀嚎,風中那微微濕潤的觸感…
這一切,讓土井龍太郎感覺自己找到了生命存在的意義!
他甚至想著,如果東羅瀛洲軍部里的老伙計們在身邊的話,恐怕他都要和那些將軍們展開一場殺戮比賽了。
“中仙神州?呸!”
土井龍太郎一口濃痰吐在地上。
作為一名軍部中等將官,他看上去像是個大老粗,可實際上,他也是熟讀詩書的人。
他知道,東羅瀛洲在數百年數千年間,不斷有仁人志士,跑到中仙神州取經,學習這邊的先進經驗,將神州的統一國度稱之為“仙朝上國”。
似乎,每一個中仙神州的子民,都是神的子民,流淌著神仙的血脈,即便是乞丐,都比東羅瀛洲的貴族和天潢貴胄們高貴!
可實際上呢?
揭掉那一層神秘的面紗之后,土井龍太郎發現——中仙神州,不過如此!
這里的人,也是血肉之軀,被殺,就會死!
“土井太君,是否殺死這群神州人?帶著他們,會嚴重拖累我們的行軍速度!”
副官的聲音,在土井龍太郎耳畔響起。
他低著頭,思索了一陣,否決了副官的建議:“不用!我們的食物不夠,讓這些神州人跟上隊伍,必要時候,可以把他們,當做備用食物。”
肉類,是很好的蛋白質和能量來源,對于提升士氣,有很大好處。
士兵們才不管嘴里吃到的是什么肉呢!
土井龍太郎很清楚這一點。
“下一站,是…洛河!”
他將草草繪制而成的地圖攤開,認真端詳了許久,才終于做出決定:“軍部那群惡狼,最遲五天時間,就要趕過來!分走我們的軍功!”
“現在,能搶奪多少功勞,就是多少!”
土井龍太郎剛剛下定決心,就感覺大地微微震顫起來。
地面上的小石子,也在微微跳動。
“什么?地龍翻身?不,用大匠們的話說,這是…地震?”
土井龍太郎眉心緊蹙:“書上不是說,中仙神州和東羅瀛洲完全不同,幾乎沒有地震嗎?”
“難道寫游記的那些家伙們,有許多東西,都是臆想出來的?”
正當他思索之間,遠處的地平線上,煙塵四起。
黑壓壓的“潮水”,向著土井龍太郎和東羅瀛洲士兵們涌來。
土井龍太郎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一時間看的有些呆了。
他視力不錯,很快就分辨出,那些所謂的黑色潮水,其實是身著黑甲、手持長槍、背負勁弩的騎兵!
“該死!立刻列陣應敵!”
土井龍太郎眼皮狂跳,猛地吸了口起,提起隨身攜帶的兩柄火銃,對準前方:“三段式射擊!第一列,準備!開槍!”
中仙神州的馬匹,比東羅瀛洲強出太多太多,數百米的距離,眨眼之間,就到了。
砰!砰!砰!砰!…
火光亮起,煙塵四濺!
“愚昧無知的神州人啊!在大匠們的造物之威下顫抖吧!”
土井龍太郎面上浮現出狂喜的神色。
他已經想象到,那些不知死活的騎兵們,被打成肉泥的模樣。
撲通撲通…
重物落地的聲音,此起彼伏。
土井龍太郎甚至看到,一些被轟下馬的騎兵,在馬蹄下,如同滾地葫蘆一般,被瘋狂踩踏。
“落后的國度,落后的人民,應該被時代淘汰的種族!”
土井龍太郎志得意滿,將仍在冒煙的火銃放在嘴邊,輕輕吹動,唇角高高揚起。
這是熱武器和冷兵器的交鋒!
也是一面倒的虐殺!
然而,土井龍太郎的興奮和快慰并沒能持續太久。
看著那些被火銃擊中,又被無數馬蹄踩過的神州士兵們從地上爬起來,繼續沖鋒的一幕,土井龍太郎瞪圓雙眼,手里的愛銃落在地上,都一無所覺。
“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