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心上人
不過再聽清楚她話里意思的時候，施妙魚眼睛一亮，問道：“你是說？”
劉瑩點了點頭，悄聲道：“他高中狀元之前，我們曾經見過的。妙魚姐姐可曾記得，去歲你出嫁之前，我前去添妝，來的路上曾經撞倒過一個書生？便是他了。”
“后來，后來…”
因著人多，劉瑩說的斷斷續續，所以施妙魚只聽了一個大概，卻也了然。
這是一個才子遇佳人的故事。
說起來，劉瑩還因這事兒鬧過笑話。
她當時見那書生結結巴巴的，便以為那人有口疾，還因此可惜過。誰知后來一來二去的，才知道人家是個正常人，之所以結巴——不過是因為一見鐘情心下慌亂罷了。
其后的事情，便是順其自然了。
兩個人因著那一日結緣，之后漸漸地熟識，郎有情妾有意，卻礙于劉瑩的家中門第太高，那書生連上門提親的資格都沒有。
而劉瑩，更是在家中為她開始留意親事的時候，爆發過激烈的抗爭。
而那時，男人只說了一句話：“瑩兒，一切交給我。”
他以布衣之身，前去劉家尋到鎮國將軍，劉瑩并不知他跟自己父親那一下午到底說了什么。
只是從那以后，父親再也不曾提起過她的婚事。
直到今年秋闈結束之后，他高中頭名，帶著當初對她的允諾，來家中提親。
這其中風雨艱難三言兩語道不盡，劉瑩也曾委屈過，只是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再想起來時，竟覺得苦處也是甜蜜。
看到劉瑩的眼中帶著晶瑩的光亮，施妙魚也不由得感慨良多，握著她的手笑道：“恭喜你，能夠得償所愿了。”
她能看得出來，劉瑩是真心喜歡那個書生的。至于那個男人，若當真如劉瑩這般所說，那倒也是個有擔當的。
想到這里，施妙魚眼中的歡喜越發多了起來，無意中回頭，就見劉夫人跟自家母親相談甚歡，二人的眼中也是笑意，她便知道劉夫人府上對這門婚事也是滿意的，微微彎唇，心下越發的放下心來。
畢竟，她們之間的距離不遠，劉夫人又是學過武的，對她們之間的談話應該是聽到了一些的。
仿佛是在印證她的猜測，在注意到施妙魚的目光時，劉夫人還看了她一眼，沖著她露了一個和善的笑意。
“妙魚姐姐，別光說我了，我聽說你府上最近出了些事情，可還好么？”
俗話說的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那謝家母女二人在安陵王府門前鬧事兒的舉措，雖說很快被壓了下去，可是卻依舊傳到了有心人的心里。
再加上安陵王府周圍住了不少的權貴，所以傳播消息的速度便越發的快了。
劉瑩雖然身在閨中，可因著愛出去玩，故而也聽了一些，她倒是不覺得那個丫鬟如同傳言里那般不堪，畢竟施妙魚的人品便格外的貴重，丫鬟應當也是不差的。
所以在說這些的時候，劉瑩的聲音里還帶著關切。她對采荷也算是熟悉一些，那丫頭遇到這樣大的事情，分明沒有做錯了什么，偏偏要承受這些，怕是日子不好過。
對于她知道這件事情，劉瑩一點都不稀奇，只是冷笑一聲，道：“那些人不知廉恥，反倒是連累了我的丫頭。不過無妨，她這幾日倒也還好。”
這幾日她日日都去看采荷，只是心傷哪里是那么容易好的？瞧那丫頭的模樣，以前的嬰兒肥不見，下巴都開始尖瘦了，叫人看著怪可憐的。
聞言，劉瑩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那些人也太可惡了些。”
施妙魚不愿多談采荷的事情，便淡淡道：“總有些人，不吝于用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別人。”
因著施妙魚的身份，不過片刻便有人前來搭訕。
施妙魚原本想要跟劉瑩自在說話，只是對前來搭訕的人也不能置之不理，索性便掛上了敷衍的笑容。
這位婦人施妙魚瞧著面生，在劉瑩的悄聲提醒下，她才知道，這是鴻臚寺少卿的夫人。
施妙魚面上不顯，心中卻開始嘀咕了起來。她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這個鴻臚寺少卿乃是太子一黨的人。近些時日顧清池跟太子屢次明暗的交鋒，且太子還因他而栽了好幾個大跟頭，應該恨透了顧清池才是。
這么一想，這位婦人前來搭訕便有些意味深長了。
施妙魚念及此，臉上越發帶上了幾分敷衍，想要試探這婦人的反應。
然而前來搭訕的婦人仿佛絲毫沒有發現她的敷衍，反而還自 顧自的將話題引到了別的方面上去。
“王妃也算是家門不幸了，竟出了那樣一個失了貞潔的丫頭，委實是一樁丟人事兒呢。”
這話一出，施妙魚的面色瞬間便沉了下來。
這還真是過來給她找不痛快的！
不過——
“要不是本王妃還認得地方，怕會以為自己走錯了。這里不是宮宴么，怎么聽這位夫人的話，倒像是我走到菜市場了呢。”
聽的這話，那位婦人的臉上瞬間便有些不好看，施妙魚這是在譏諷自己是長舌婦呢！
然而便是譏諷，有些話她也要說。畢竟今日前來，她的任務之一，便是要讓施妙魚不痛快的！
這些時日因著安陵王的關系，自家夫君沒少吃癟，她身為內宅婦人，便得在施妙魚的身上討回來。
而這，也是皇后樂見其成的。
所以她們二人的聲音不算小，皇后便也只是淡淡的睨了一眼，便當做視而不見，不過暗中卻讓丫鬟過來，聽聽看她們到底說了什么。
下一刻，便聽得那位婦人笑的意味深長：“京城中但凡是貴重的人家，都格外愛護名聲，妾身卻瞧著王妃不是這么回事兒呢。為了個丫鬟，您這么火氣旺盛，不知道的還以為王妃的家風不正呢。再者說了，那事情的原委京中都傳遍了，王妃還留著這種不貞潔的人，也不怕臟了門楣么？”
說這話的時候，這婦人心中格外痛快，那安陵王再給自己夫君使絆子又如何，有這么一個盡會添亂的王妃，怕是安陵王以后要收拾的爛攤子還多著呢！
眼見得她眼中惡毒的光芒，施妙魚只覺得心中十分的膈應，也不端著臉子，索性冷笑道：“誰說本王妃府上的丫鬟失貞了？我的侍女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為人端正性格良善，如何算是不貞潔？反倒是有些人，魚肉百姓為禍鄉里，欺上瞞下貪得無厭，這種才是臟了門楣辱沒了祖宗。”
施妙魚從頭到尾的聲音都不算小，因此殿內之人離得近一些的，都聽了個真真切切。
這些話，不知要給多少人的心上都戳了刀子。
卻偏偏因著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格外的正氣凌然，一時之間倒是讓其他人不知從何下手才能反駁。
而旁邊的劉夫人則是直接笑道：“王妃這話說的有理，能真正辱沒了門風污了門楣的，都是那起子壞事做盡的。”
有了她的助陣，其他人更是不敢再說什么。
皇后原本不愿意理會，此時眼見得勢頭都倒向了施妙魚，便覺得心中窩了一口氣。但是她身份貴重，若是此時替旁人出頭，又失了身份，因淡淡道：“今日宮宴，怎么好端端議論起這些來了？”
一句話，便讓其他人都紛紛道：“妾身知罪。”
皇后將此事揭過去，心中卻覺得格外憋悶。這個施妙魚從頭一次見就像是一為滑溜溜的魚，讓自己無可奈何。原本以為顧清池只是草包，她還沒將施妙魚放在心上，可如今卻不一樣了，顧清池公然在朝堂上跟太子過不去，讓她心里很不順。
既然施妙魚是顧清池的軟肋，那她須得想個辦法，讓他家中起火才是！
皇后心中打算的好，面上卻是什么都沒有再說，只是道：“行了，時候不早，著人開宴吧。”
眾人聽得這話，應了一聲是，一行人便在皇后的帶領下去了宴會大殿。
這一場中秋宴會，施妙魚并沒有吃多少東西。
宴席之間的交鋒并不比先前少，且因著這一次還多了一個劉貴妃，兩個派系之間越發明爭暗斗多了起來。
施妙魚往日里還能獨善其身，然而自從顧清池展露了鋒芒，她便也躲不得暗處了。
等到宴席結束的時候，施妙魚不由得暗中松了一口氣。
她倒是能夠應付這樣的場合，只是覺得有些心累罷了。然而這等的場合，以后她還須得經常應對。
林嫣然見她這模樣，心中有些心疼，悄聲問道：“可是累了？”
此時已經到了宴會的尾聲，那些人終于散去，施妙魚才得了清凈，就見自家娘親關切的眼神。
她心中一暖，輕聲道：“母親放心，我沒事兒，只是有些倦怠。”
仿佛為了印證自己的話，她說的時候又輕打了一個哈欠。
見狀，林嫣然笑著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并沒有說什么。女兒是自己生的，累不累她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只是這些是她必須要經歷的，自己便是母親，也只能暗自心疼，并不能替她分擔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