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和吳庸的臉色同時變了變,顯然都沒想到這個渾身散發著娘炮氣息的月鳳竟然在他們面前都敢擺角兒的架子。
雖說這個月鳳在龍城的男旦中確實有兩分名氣,梨園之聲上累計下載量過百萬,在他們眼里其實又算得了什么?
要不是看在孔立夫的面子上,恐怕李君早就攆人了。
“李總,試戲先不急,在這之前還是先談談分紅比例吧。恕我直言,700萬的彩錢加一成分紅,實在低了點兒,想必你也知道,我光是那出《白衣探花》如今的下載量就超過了1200萬。其實在你向我發出邀請之前,遠華和另外兩家大公司也一直在跟我接觸,想請我去唱他們公司的新戲。”
孔立夫說到這里便不再說話了,自顧自給自己斟了杯茶,好整以暇的端起杯子輕輕吹了吹開始靜靜品茗。
他一開口,月鳳也不再委屈撒嬌,像個小媳婦兒似的乖乖坐在旁邊。
到了這個時候,就連程小樓和雪梨這兩個外人都看出來了,或許孔立夫之所以打電話讓月鳳來試戲,恐怕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一唱一和的抬高價碼。
一出戲的數字版權下載量就超過1200萬,孔立夫倒也確實有資本自抬身價。
“孔老板有話不妨直說。”
李君沉吟片刻,抬眼看著他客氣的說道。
“好,既然李總快言快語,那我也就直說了。說實話,吳大家這出戲我確實喜歡,所以我也就不說什么三成分紅了,李總只要在再加一成,咱們今天就可以把合同簽了,明天開始排戲。”
聽李君這么一說,孔立夫眼睛一亮,立刻就把杯子重新放在了茶幾上。
“這幾天我也仔細研究了吳大家這出戲的戲本,至于蛇女這個角色,我個人以為還是要找個有豐富戲臺經驗,在梨園行有一定知名度的男旦來演。月鳳月老板跟我是老相識了,之前也一起合作過很多次,再加上他的外形條件和唱腔,我認為他是適合蛇女這個角色的男旦之一。”
說到這里,這位孔老板終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程小樓。
“他的個子太高,看著都快一米八了,如果跟我搭戲的話身高上就不適合。”
目光在程小樓身上停留了不過三秒,他又看向雪梨說道:“雪梨的戲我也聽過,唱腔中雄音太重,無法表現出蛇女的溫柔和嬌媚。”
不得不說孔立夫能憑借一出《白衣探花》成為龍城十大小生之一,眼光還是非常毒辣的。無論是程小樓的身高,還是雪梨唱腔中略微過重的雄音,他都說到了點子上。
單從這兩個方面來說,身高頂多只有一米六八,平時說話都嬌滴滴雌音頗重的月鳳確實更符合他的要求。
“兩成紅利......”
李君皺了皺眉,沉吟著沒有立即表態。
這么高的分紅比例,幾乎是一線名角兒的身價了。李君雖說一戲走紅,也被媒體評為了龍城十大小生之一,但他畢竟是從去年才躥紅起來,就算跟與他齊名的另外九名小生相比也要弱了一籌,更別說跟那些真正的一線名角兒相比了。
以他如今的名氣,頂破天也就介于一線和二線之間,而且如今的梨園行乃是旦角戲和老生戲的天下,小生戲和花臉戲則要遜色不少。
比如龍城十大老生排名最低的聞人峰,無論是身價還是名氣也要強出龍城第一小生古漠。
當初李君之所以想請孔立夫來唱這出戲,一是因為他這兩年的名氣確實起來了,二是他的形象、年齡、唱腔相對來說最符合戲中角色。
但為了拿下這出戲,李君光是版權就砸出去了600萬,再加上樂師、跨刀、戲院、服裝、宣傳等費用,或許1000萬都打不住,這還不算唱孔立夫的700萬彩錢。
一成紅利幾乎已經是李君能承受的極限了,如果給對方兩成紅利的話,那么這出戲就算唱紅了也基本上沒什么賺頭。
除非,這出新戲一亮相就成為紅遍大江南北的現象級作品。
但那種可能性有多大,李君心里一點兒底都沒有。
程小樓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在座幾人一眼,心里暗暗一喜,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想到這里,他輕輕咳嗽一聲,引起眾人的注意后才非常自信的看著李君和吳庸說道:“其實,我覺得如果把這出戲稍作修整,將它變成一出青衣戲或許會更出彩。據我所知,從古至今出現過了很多出這種人與妖鬼之戲,在創作的時候都習慣性把人作為戲中主角。如果把這出戲中的蛇女再進行美化、升華,讓其以報千年之恩放棄得道飛升之機來到人間,跟戲中的凡人相遇、相識、相知、相愛、相忌......最后人妖殊途不得已分開,但蛇女哪怕被鎮壓,仍然一心向善,誠感動天,最終跟愛人重聚。”
“用整出戲去創造一段婉轉曲折、蕩氣回腸、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讓蛇女作為整出戲的中線,或許更能讓人耳目一新,也將開創梨園文化的一個先河。”
程小樓最后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如果將戲中的蛇女作為主角,自然就不需要花費那么大的代價請孔立夫來挑大梁了。
“將蛇女美化、升華,讓其成為戲中的主角......”
吳庸眼睛一亮,眸中瞬間閃過一抹精芒,忽然不知想到什么,眉頭又頓時緊緊皺了起來。
李君和林曉生他們也都被程小樓突然提出的這個大膽想法嚇了一跳,顯然也被他剛剛這番話沖擊的不輕。
顛倒整出戲的男女主角,硬生生將一出小生戲改成青衣戲,這談何容易?!
“咯咯咯咯.....喲喲喲,這是哪里來的劇作大家呀,口氣還真不小,竟然連吳大家的戲都敢妄言大改!嘖嘖嘖,你該不會是幻想著改成青衣戲之后,讓你這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蹦出來的野戲子唱主角兒吧?”
月鳳像是突然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咯咯笑的花枝亂顫,笑過之后他便饒有興致的盯著程小樓譏諷挑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