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前面各種刁難我師弟,現在還好意思舔著臉來要角色?!”
段藍泉憤憤的瞪了玉里紅一眼,很不客氣的說道。
“死瘸子,你信不信姐姐把你剩下兩條腿也一起打瘸咯?”
玉里紅媚眼如絲的攏了攏耳畔的頭發,笑容燦爛的朝他下半身看去。
段藍泉被她看的心里一慌,出于男人本能的夾緊雙腿一臉戒備的盯著她。
這女人的身手那可是親眼見識過的,跟程小樓剛才比刀的時候出手不是直取要害,就是專攻下三路,要多陰險就有多陰險。
腿沒被打瘸的情況下他都不一定是這女人的對手,更別說現在還拄著拐棍。
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段藍泉也不會認慫,他可不相信自己的師弟會眼睜睜看著他被打瘸第二條腿,和第三條腿。
就在他正準備開口頂回去時,程小樓輕輕抓著他的胳膊搶先說道:“紅姐,您可是綿山城響當當的角兒,給我一個梨園新人跨刀您這不是自降身份嘛。”
“在程老板面前我可不敢稱角兒,再說了,我一個二牌戲子,程老板在大庭廣眾之下還不是說調戲就調戲咯,哪還有什么身份可言。”
玉里紅三句話不離程小樓之前用單刀打她屁股的事,愣是噎的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讓你手賤,這下可好,招惹到這位小辣椒一樣的姑奶奶了吧。”
感受到四周時不時投來的曖昧眼神,程小樓只能無語苦笑。
“程老板,您就給句痛快話吧,趙守貞這個角色到底給不給姐姐我?剛剛我進來的時候就聽說了,您這出《鎖麟囊》里的趙守貞是一位貧而能守,富而不嬌的善良女子,也是除女主角薛湘靈之外戲份最重的二牌,姐姐自認有能力演好這個角色。”
玉里紅上前一步,一眨不眨的盯著程小樓說道。
也不知她是因為之前常年跑單幫串場走穴時間久了的緣故,還是天生帶著一絲媚骨。被她這么近距離看著,程小樓總是有種不可名狀的莫名沖動。
剛剛兩人比刀的時候如此,現在也是這樣。
每當她露出這個眼神時,她那一雙略微有些深陷的水汪汪大眼睛里就好像有個絕世尤物在跳脫衣舞一樣,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深陷其中。
“咳咳......紅姐肯屈尊降貴扮演趙守貞這個角色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恕小樓直言,嚴格說起來趙守貞其實是青衣的角色,重唱工和韻白。”
程小樓輕輕咳嗽一聲趕緊把目光移向別處,這女人的眼神實在太有侵略性了,他就算兩世為人都大感扛不住。
雖然他其實也早就暗中屬意玉里紅跟俏三姐,不過真到了要定下來時,他還是想先聽一聽對方的唱工。
玉里紅雖說也是綿山城排的上號的俏花旦,不過程小樓畢竟沒有聽過她的現場,她的唱工是否足以支撐趙守貞這個角色,他心里其實也有些沒底。
青衣也叫正旦,以前也有人稱之為“抱肚子旦”,或者“肚子疼旦”,從這兩種叫法其實就能看出青衣在臺上的表現形式了。
“程老板的意思是想聽姐姐唱一段唄,直說嘛,姐姐現在就亮一嗓子。”
玉里紅神色一正,雙腳并攏悄然而立,眸子里的魅意頓時全消,一下子像突然變了個人一樣。
她的這種轉變來的極為突兀,看的程小樓都不禁一呆。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個風塵女子瞬間變成了小家碧玉的良家女子一般,衣著和容貌雖沒有半分變化,氣質卻跟剛才宛若兩人。
“妾有情,郎有意,奈何天公不作美…”
玉里紅蘭花指一掐,瞬間入戲,仿佛一下子化成了戲中女子,明明郎有情妾有意,最終卻不能在一起。
她的唱腔帶著一絲絲哽咽、傷心和不甘,一亮嗓子就牢牢抓住了程小樓的耳朵。
“真沒看出來,這小辣椒唱功還真不賴。”
程小樓看著在他面前如泣如訴的玉里紅,心中也暗暗有些意外和驚喜。
原本他還以為這位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子魅意的二牌花旦,除了身材火爆了一些,會兩手功夫就沒什么出彩之處,哪曾想她的唱工也頗為出色。
其實真正讓程小樓暗自驚喜的是她說來就來,一秒入戲的本事。
一秒入戲,這一點就連他自己有時候都做不到。
“閱歷果然是個好東西啊。”
玉里紅一段唱完,程小樓毫不吝嗇的輕輕鼓掌在心里感慨道。
俏三姐雖說名氣比玉里紅要大一些,更是這玉瑯戲院的當家花旦臺柱子,不過在程小樓看來她在角色情緒的把控和人物塑造上,未必比得上看起來一身風塵味兒的玉里紅。
“程老板,姐姐唱的怎么樣?”
一段唱完之后,玉里紅瞬間又變成了那個眸子里似乎時刻帶著魅意的紅姐了,看程小樓的眼神依然是那般直勾勾的。
“不錯,將情人的別離和老天的不公演繹的入木三分。”
程小樓發自內心的贊嘆道。
“咯咯~那趙守貞這個角色…”
“你的了!”
“爽快,姐姐剛才那一下總算沒白挨。”
程小樓本就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三言兩語就當眾把趙守貞這個角色直接給了玉里紅。
其實從她一秒入戲一亮嗓的那一刻,程小樓其實就已經在心里做出了決定。
“姐,咱能不提那一下了么,俗話說不打不相識不是?”
聽她冷不丁又拿之前拍她屁股上那一刀來說事,程小樓只能苦笑著故意討饒。
“行啊,不過你得請姐姐吃飯,不用好酒好菜把姐姐的嘴賭上,指不定哪天我又說順了嘴呢。”
玉里紅雙手環在胸前,媚眼如絲的看著他說道。
“沒問題!”
程小樓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只要她不再提起那一茬,一頓飯不過是小意思而已。
只顧著跟玉里紅說話的他并沒注意到,站在海棠樹下的俏三姐微微變了變臉色,朱唇輕啟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抿著唇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